將周澄淞發來的資料從頭到尾看過不知幾遍，倏然響徹空間的刺耳電鈴聲讓顧瀟本就蹙起的眉頭更加緊繃。

山雨欲來，周澄淞只想離他越遠越好，主動前去應門。剛要切看對講機畫面，就聽“嗶”一聲，門鎖自已從外面開了。按密碼開門的人還來不及打招呼，他就激動地撲上去，“嗚呼！我們忙內回來啦！”

聞聲，顧瀟才暫且把視線移開手機，往玄關看去，稀奇地說：“喲，樊大演員終於想起來這裡還有間房，我差點要上網徵新室友了。”

突襲回家，早料見會被這樣“歡迎”，樊浩拍了拍黏在自已身上的某人的後背，再看看沙發上翹二郎腿的那個，最後面對著餘楓疲憊地說：“好久不見，兄弟。”

他一直覺得他們四人中，只有他和餘楓正常。另外兩個，一個吵死人，一個悶騷爆。

作為樊浩的正常人夥伴，餘楓不負期望笑了笑，最是誠懇：“回來啦。”

顧瀟不悅地挑起一邊眉，睨著無形中已經站好隊的他們，決定不理。

樊浩也沒著急進房整理。好一陣子沒回來，先和老友們坐在客廳聊聊近況。

聊得痛快之際，餘楓起身前去廚房拿啤酒，路過顧瀟時，順便問了他要不要，顧瀟沒仔細聽，下意識搖頭。

見狀，樊浩好奇地問周澄淞，“顧瀟難得不是坐在電腦前當宅砲，卻還抱著手機，有什麼要事在忙嗎？”

周澄淞慌張地扯下他衣角，等他朝已靠近了點才附在他耳邊小聲說：“狗瀟最近在遊戲裡認識了一個妹子，呃……說來複雜，總之對方是他的粉絲，原本他們約好今晚七點有要事的，但是妹子到現在還沒出現。”

“可是……”樊浩也跟著壓低音量，“他不是天天和不同妹子混嘛。”

顧瀟向來豔福不淺，有名氣之後又不知翻了幾倍，樊浩不覺得有哪裡稀罕的。反正結果都差不多，這傢伙不是完美迴避了，就是壓根沒察覺對方心意，妥妥的憑實力單身。

周澄淞露出“這你就不懂了”的笑容，“這次不一樣。雖然一開始看起來像是妹子倒貼上來，但後來嘛……是顧瀟想認識人家的。”

樊浩才饒有興味地覷了一眼自家竹馬，“那還真是活久見了。”

“是吧、是吧！”周澄淞賊笑，想繼續幫樊浩補齊進度，一股寒意從背後把他鎮住。

顧瀟不知何時把手機扔到旁邊，長臂一伸，從剛走回來的餘楓手上攔截一瓶啤酒，一口氣入喉半瓶，眼都不眨。

餘楓阻止未然，無奈道：“我沒拿你的份啊。”

樊浩擺手示意不要緊，“我的給他吧。今晚喝了不少，再喝就不好睡了。”

讓他喝，喝多了才好套話。

樊浩挪動位置，捱到顧瀟身邊，“顧瀟，你猜我剛剛在公關餐會上看到誰了？”

那種場合多半是他們自已圈內人，顧瀟沒關注，就算樊浩見到的是哪位國際巨星，他都不在乎。可竹馬難得回來一趟，還主動開了話題，他再意興闌珊也都得聽，只是仍然不捨得多說幾個字，“嗯？”

“記不記得四年前你陪我到M電臺打歌那天發生的事？”

那天可太多事了，顧瀟懶得想去哪一件，樊浩也不再賣關子，直揭謎底：“我見到當年在錄音室外面的那個女孩了。”

不刻意去回想時，就在記憶匣裡模糊輪廓的事，正隨著樊浩敘事的聲音一絲絲重新組織起來，半點細節也不放過。顧瀟聽完也只能認可道：“你記性真的很好。”

“那必須的。”

混娛樂圈的都知道，紅不紅與實力夠不夠並無直接關係。要想在圈內立足，第一原則是誰也不能得罪。樊浩對記人記事很在行，時刻提醒自已勿惹麻煩。

他們在說的這段往事是餘楓和周澄淞沒有參與到的，過去雖也曾聽他們提過，但還是第一次聽到“那個女孩”。

周澄淞最愛八卦，“那她認出你了嗎？”

“認出來了，但沒來得及多聊。”

樊浩回想起稍早前她那雖然驚訝但沒有其他情緒的表情，大概只是對自已有印象罷了。

畢竟他以偶像身份出道也不過兩年，雖是一炮而紅，但後來去當兵，整整一年都沒出現在熒光幕前，退伍後更直接宣佈將以演員身份繼續推出作品，等同於拋棄了部分原有粉絲。現在的他不過是急需成名作的新人罷了。

而她居然認出自已，還真心誇他唱歌好聽、適合演戲。雖然也可能只是事先做過功課，但聽了還是挺振奮人心。

餘楓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大明星勾搭一個小編劇，會上娛樂頭條的，你悠著點。”

“我？”樊浩回神，“我就是覺得緣分挺奇妙的。對吧，顧瀟？”

顧瀟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緣分啊……有時候你以為是初見，但其實你和那個人早在某個時空擦過肩。

眼看時間也晚了，樊浩告辭道：“我明早要趕戲。先洗澡休息去了，不和你們聊咯。”

餘楓和周澄淞向他揮手，順著他的話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大事不妙！這都九點了！

餘楓讓周澄淞先去看清歌入夢是否已經線上，自已則上前搶走顧瀟手裡的啤酒，“還喝？是不是忘了什麼正事？”

顧瀟很討厭喝啤酒，嫌臭。每次他們提議要喝，他的杯子永遠只斟半杯，完了就不再碰。而且他多少有點潔癖，大夥兒一塊吃飯一定得用公筷母匙，更不用說喝別人喝過的東西了，在餘楓的印象中，他一次也沒見過顧瀟如現在這樣，隨手拿了別人喝過的，直接就著瓶口喝。

“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九點了，還打算坐在這嗎？”

“我在想，盟戰我也沒怎麼玩過，是不是該認真打看看？”

“⋯⋯”顧瀟的眼神還算清明，餘楓卻合理懷疑他喝暈了，“你不是老說大型團戰發揮不了技術，也不想牽扯進幫會鬥爭？”

“我沒有要涉入，只是看不慣某些人。”

某些人？餘楓腦裡飛快得出最大的可能性，“這不會是你所謂要送清歌的禮物吧？”

果然，顧瀟不再答話也沒有點頭，心意很明顯。

餘楓勸他，“你如果想繼續跟她玩，平時對她好一點就行了，動作太大隻會適適得其反。”

“我平常對她⋯⋯有不好嗎？”

“你舉個你對她好的例子。”

“⋯⋯”

周澄淞在這時衝出房間，動作誇張地朝這比手畫腳。餘楓嘆了口氣，“總之你再好好想想。現在還是先快回去電腦前吧。”

清歌入夢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