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探春和寶琴願不願意二女共侍一夫,以賈環的榆木腦袋,當然沒怎麼想過。他只是在考慮如何為自家謀求最大的利益,至於她們的個人意願,在他看來,並不重要。
林珏試探著問道:“敢問琴姑娘此番前來,是否有什麼事情?”
寶琴輕輕一笑,有些嗔怪地瞥了林珏一眼,“難道在林公子心目中,小妹就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呀,沒事就不能來找你玩嗎?唉,本來還想請林公子一同去城中逛逛,看來公子很忙,那就作罷吧。”
林珏哪裡不知道這是寶琴的玩笑話,笑道:“琴姑娘說的哪裡話,我這點微末官職,哪裡敢說忙。只是男女授受不親,我倒沒什麼,只是姑娘這等花容月貌,咱們往街上一走立馬就會引來眾人矚目,這若是傳到外祖母和你哥哥耳朵裡,恐怕不好。”
寶琴聽了,掩嘴輕笑道:“公子倒是個知禮的,只是我自小就隨父親兄長,東奔西走,遊遍大江南北,並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自問並不在乎這些世俗的束縛,公子難道真的在意這些虛禮麼?”
林珏微微皺眉,深知寶琴雖然出身於世家大族,但因父親的關係,性格並不拘泥,自已這般的顧慮可能讓她有些不悅。他輕嘆一聲,緩緩道:“琴姑娘,你我都清楚,這世上的許多規矩,雖說是束縛,但更多的是保護。你我身份特殊,若是行事過於無拘無束,難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寶琴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輕輕一笑,道:“林公子說得極是,倒是我有些任性了。小妹早有準備,不如小妹換上男裝,與你一同出門,這樣既不會引人注目,也不會違揹你的原則,如何?”
林珏看著寶琴那雙充滿靈氣的眼睛,心中的擔憂稍微減輕了一些。他深知寶琴聰明伶俐,善於應變,這樣的提議既考慮到了他的顧慮,也沒有放棄她自已的意願。於是,他點了點頭,微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琴姑娘了。”
兩人商定好之後,寶琴立刻去內堂換裝。
過了一會兒,寶琴換好男裝走了出來。她身穿一襲青色長衫,頭髮簡單地束起,英姿颯爽,宛如一位翩翩公子。林珏見狀,不禁讚歎道:“琴姑娘真乃女中豪傑,這般裝束,連我都差點認不出了。”
寶琴聞言,得意地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我雖為女子,但自問不比男子差。如今這般裝扮,定能與你一同暢遊京城,不受任何束縛。”
兩人並肩走出去,眾軍士見絕色美人突然變成了翩翩公子,都覺得有些驚訝。
“姑娘!”陪同寶琴前來的丫鬟小螺想要跟著上前,卻被寶琴擺手制止了。
“小螺,你不必擔心,林公子乃是武藝高強的錦衣軍百戶,本姑娘只是和他出去走走,不會有事的。”
小螺聞言,雖然有些擔心,但見寶琴堅持,也只好作罷。她站在門前,目送著寶琴和林珏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
寶琴和林珏走出了百戶所的大門,沿著繁華的街道向前走去,林珏見寶琴走路的姿勢並不像是那種三寸金蓮的閨閣小姐,步履矯健有力,不禁多看了幾眼。他想起有次和薛蟠、馮紫英一起喝酒的時候,那薛蟠細細地講起四照蓮、衩頭蓮、佛頭蓮、並蒂蓮等十八種金蓮的樣式,還說什麼賞玩女人的玉足是男人的一大樂事,當時自已只覺得噁心,寒毛直豎;而馮紫英還笑話薛蟠,女人的臉美瞧瞧也就罷了,哪有空去瞧她們的腳,美人在懷這哪裡能忍得住啊,薛蟠卻笑話馮紫英一個童男子哪知道這其中的樂趣。
寶琴看見林珏眼睛直直地盯著地上看,不由打趣道:“林大哥為何一直盯著地上,難不成這地上有銀子可以撿?”
林珏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哪裡有什麼銀子,只是看姑娘走路的姿態瀟灑,扮成男兒毫無破綻,不像是一般的閨閣小姐即便換了男裝,這走路也是扭扭捏捏。”
寶琴聞言,瞪了林珏一眼,嬌嗔道:“我自小隨父親走南闖北,習慣了和男兒一樣走路,你這人真不老實,竟然盯著人家的腳看,真是討厭!如若林大哥這麼在意女兒家的腳的問題,要不要小妹脫下鞋子,讓你仔細瞧瞧?”
林珏脫口而出:“好!”
寶琴再怎麼張揚活潑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何曾見過林珏這種登徒子,竟然如此不知羞恥,真要脫下鞋子讓他看,當下羞得滿臉通紅,轉身就走。
林珏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已剛剛說了什麼,忙追上去解釋道:“琴姑娘莫惱,剛剛是我失言了,我並非有意要看你的腳,只是……”
寶琴停下腳步,氣呼呼地看著林珏,道:“只是什麼?莫不是你真的對女子的腳有什麼不良嗜好?”
林珏頓時感到有些頭疼,他知道自已剛剛的話確實有些冒犯,但這也是因為薛蟠的話讓他對女人的腳產生了一些莫名的興趣。他不想讓寶琴誤會,忙解釋道:“姑娘誤會了,我並無不良嗜好。只是曾經聽人說過一些關於女子金蓮的說法,心中有些好奇罷了。”
寶琴聞言,眉頭微皺,道:“金蓮?你是說那種纏足的女子?我可不做那等勾當,我自已的腳,我自已喜歡,為何要取悅別人?”
林珏點了點頭,心中暗自佩服寶琴的見識和膽識。他知道在這個時代,纏足是女子的一種普遍習俗,而寶琴能夠如此坦然地面對自已的雙腳,確實不易。他微微一笑,道:“姑娘所言極是,是我唐突了,還請原諒。”
寶琴看著林珏誠懇道歉的樣子,微微一笑道:“罷了,看在你道歉還算誠懇的份上,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林珏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多謝姑娘海涵,日後我一定會注意言辭。”
兩人重新上路,氣氛比之前要融洽了許多。
王府井一帶,兩旁賣東西的商家早已備好了各式各樣的貨物,準備迎接這一天的顧客。鋪子裡五彩斑斕的絲綢、晶瑩剔透的瓷器、香氣四溢的點心,以及各種古玩字畫,都吸引著行人的目光。街道兩旁,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無錯書吧寶琴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她對這種繁華的街市充滿了好奇和興趣。她不時停下腳步,駐足觀看街頭的各種表演和雜耍,或者走進一家店鋪,挑選一些心儀的物件。林珏則耐心地陪伴在她身邊,為她解釋著京城的各種風俗習慣和趣聞軼事。
人多擁擠,不知怎的前頭有個拿著一個瓷瓶的老漢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手中的瓷瓶高高舉起,直朝寶琴砸來。
林珏眼疾手快,一把將寶琴拉到懷中,那瓷瓶\"砰\"地一聲摔在兩人身後的地上,頓時摔得粉碎,那老漢也趁機順勢倒下,坐在地上不起來了。“哎呀,撞人了,你撞著我了,你們賠我瓷瓶!”老漢倒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寶琴吃了一驚,待看清林珏無恙後,這才鬆了口氣,她看向坐在地上不起的老漢,秀眉微皺,輕聲道:“老人家,你搞錯了吧?剛才是你自已摔倒的啊,我們可沒撞你。這樣吧,看你年紀大,摔了一下也甚是可憐,我給你五兩銀子去治療一下傷勢吧。”
說著,寶琴從荷包裡掏出五兩銀子遞給那老漢。
哪知老漢接過銀子,卻仍是不起,伸手在碎裂的瓷瓶裡抓了一把碎片,舉在手裡嚷嚷道:“你們撞了我,想這麼輕易地就走了?沒門!這區區五兩銀子,你們當我是叫花子打發呢?我這瓷瓶可是值一千兩銀子的古董,你摔碎了它,若不賠一千兩銀子,我今日就躺在這裡不起來了!”
寶琴聞言,氣得臉色都變了。她自小出身於世家大族,何曾見過這種無賴行徑,當下怒道:“你這老漢好不講道理,明明是你自已摔倒的,與我們何干?況且這瓷瓶一看便是贗品,哪裡是什麼古董,你休要在這裡訛詐!”
老漢聽到寶琴說他的瓶子是贗品,立刻橫眉立目,聲音洪亮的罵道:“小相公(象公),你敢胡說,老漢我這把年紀,難道還會自已故意去摔碎這價值連城的古董瓷瓶不成?分明是你相好的撞了我,現在還想賴賬!你們這對貼燒餅的小畜生,走路不長眼睛,撞壞了老漢的古董瓷瓶,現在還想抵賴…………
老漢罵得是如此振振有詞、鏗鏘有力,林珏想起前世有一句話,叫做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眼前的老漢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而且估計也是老油條了,寶琴哪裡是他的對手?
寶琴氣得渾身發抖,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老漢竟然如此無恥的顛倒黑白,這等汙言穢語都出來了,一時委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眼巴巴地看著林珏,希望他能想出什麼辦法來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林珏看著寶琴那雙含淚的眼睛,心中一陣心疼。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已不能退縮,必須站出來保護她。他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寶琴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動。然後,他轉身面對老漢,語氣堅定地說道:“老人家,你剛剛說的話可都是真的?這瓷瓶真的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老漢看到林珏的態度如此強硬,心中不禁有些發怵。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當然是真的,老漢這瓷瓶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價值一千兩銀子呢!”
林珏聞言,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請老人家拿出證明這瓷瓶是古董的證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