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徐貞又給老黃打了一次電話,可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之後幹了什麼自已也不記得了,昏昏沉沉中就睡了過去。
四周寂靜的可怕,只有一條青石板鋪就得路在眼前。徐貞環視四周,彷彿一切都是灰白色,兩面牆不知何時矗立在身邊。眼前的路在一片霧中向前延伸而去,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徐貞適應了很久,他這才注意到,這裡是一條巷子。腦子彷彿被拔了電源,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已到底在幹嘛。這是哪裡?我又要幹嘛?
忽然間,一扇古舊的大門擋在了眼前,門縫裡透出微弱的光。準來說,那不是光,只是在告訴他門後有什麼東西罷了。
徐貞緩緩推開門,但手觸控到門扇的一刻彷彿感知到不力的存在,門扇也如一張紙般被隨意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蕪的院落,雜草在夜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石板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徐貞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動。腦子裡拼命的思考著,想要用力來啟用自已。
“這是風麼?為什麼感覺不到風?”
抬起頭,天空中一片灰白,還夾雜著一些淡淡的黃色。
“月亮呢?”
接著,耳邊傳來一種聲音,低沉而連綿,像是什麼東西在呼喚,又像是耳邊的低語。徐貞一時也分辨不清它的話語,但卻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吸引力。那聲音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引領他走向院落的深處。
徐貞站在院落中,四周瀰漫著一股黑煙。這些黑煙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斷地變換著形狀,它濃密而有形,彷彿有自已的意志。
黑煙在徐貞的身邊旋轉,時而聚攏,時而散開,像是在觀察著他。緩緩聚集,把徐貞死死圍在中央。又彷彿無數雙眼睛,它們靜靜地觀察著,讓他感到一種被透視的恐懼。
徐貞嘗試著去分辨那煙霧的形狀,卻只能看到一片混沌。這黑煙似乎在不斷地變化,它有時像是一張張扭曲的面孔,有時又像是一隻只伸出的手,試圖抓住他。一股強烈的壓抑感重重襲來,這黑煙不僅僅是視覺上的威脅,它們似乎在侵蝕周圍的空氣,讓人感到窒息。
身體的本能想要逃離,但每當徐貞轉身,黑煙就像是活的一樣,迅速填補了他面前的空間,堵住了去路。而當他試圖呼喊,聲音卻被黑煙吞噬,沒有傳出半點。渾身上下只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彷彿自已被困在了一個無法逃脫的牢籠中。
黑煙不斷地向徐貞逼近,它們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享受他的恐懼。徐貞感到自已的心跳在加速,冷汗從額頭上滲出,沿著臉頰滑落。但他又摸不到,好像這些感知都是被強加於自已身上。想要逃離,但每一步都被黑煙所阻撓。
徐貞的意識開始模糊,黑煙似乎在慢慢地侵入他的大腦。就在他要屈服於這無盡的恐懼時,一陣鈴聲響起,身體彷彿被刺穿一般。
徐貞猛地驚醒,發現自已躺在床上,心臟狂跳,汗水浸透了短袖。
“夢啊,操!”
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已的情緒,但那夢中的恐懼仍然在他心中揮之不去。徐貞伸手抓起手機,螢幕上顯示著老黃的名字,鈴聲還在瘋狂地響著。
“喂!”
“你小子幹嘛呢?咋半天不接?”電話那頭老黃罵罵咧咧。
徐貞只感覺自已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他一隻手背搭在額頭上,聲音儘可能的剋制著。說道:“我剛睡著了,才醒,咋了?”
“睡覺?才六點你就睡了?”老黃質疑著,他顯然不相信徐貞的回答。
聽到這話徐貞忙挪開手機看了看時間,上面顯示著18:00。他剛聽老黃說六點還以為是第二天早上,原來才剛到傍晚。一股時間錯亂帶來的驚慌讓他瞬間失了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喂,喂,聽著沒?”老黃在另一頭大聲喊著。
“哦,在。”
“你咋了?聽著咋不對勁。”
徐貞緩緩吐了口氣,說道:“沒咋,沒咋。”
“確定?”
徐貞只覺得自已腦子嗡嗡作響,身體似乎在拼命的恢復中。他用力撐起身子,靠坐在床頭,說:“好著,沒事。對了,你咋了?這會兒打電話。”
老黃聽著徐貞這話就來氣,分明不對勁,還一副硬撐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道:“我咋了?我還問你呢。你這兩天找我啥事?一直打電話,狗蛋今天下午還給我說,你怪怪的。這兩天他老不見你人,甚至晚上都不回家睡覺?”
晚上不回家睡覺?估計是去找曹銳那晚,狗蛋早上起來發現他不在家吧。徐貞還在努力集中意識,腦子裡彷彿被人攪散了腦漿,他用力抬起頭,扭動著脖子,希望能讓自已好受些。
“喂,聽著沒?問你呢,你是咋了?還夜不歸宿啊,難不成真跟狗蛋說的一樣,你勾搭哪個妹子了?”老黃有些戲謔的說著。
這些玩笑徐貞眼下也沒興趣裡,他覺得自已注意力稍微能集中了一些,也顧不得多想,直接切入正題。
“我找你有事。最近有件事,比較麻煩,你幫我看看。”
靠著床頭,徐貞緩緩把這兩天的經過全部給老黃複述了一遍,從曹銳找他起一直到今天在他們公司看到的那團黑煙。
“就這些?”老黃問道。
“對。”徐貞順勢挪動到床邊,兩條腿自然垂下,可彷彿沒有力氣一般,怎麼也夠不到拖鞋,“還有,我剛做了個夢。似乎跟我那同學遇到的一樣,也是一團黑煙。”
“夢?什麼樣?”
“我也說不清,好像在一個院子裡。一團黑煙圍著我,那團煙就好像是活的一樣,感覺有很多眼睛在盯著我。還有,能聽到有一種聲音。”
老黃只是默默聽著,沒有回答。徐貞頓了頓,腦子裡思考著該如何描述,可彷彿自已的詞庫突然被清空一樣。
“就是,說不清,就感覺我能聽到那個聲音,但是描述不出來那個聲音。現在怎麼也回憶不起來,人在夢裡是聽不到聲音吧?算了,說不清,總之很奇怪...”
“行了,我明白了。”老黃打斷了他,“我大概知道了,你趕緊再房間裡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
果然這時候只有老黃靠譜,徐貞用力踩在拖鞋上,兩條腿還沒有完全恢復。他用力撐起身子,像個還在復健的傷員一樣一步步在屋裡挪動。臥室內並沒有什麼異常,徐貞只能扶著牆往飄窗挪去。
這一刻,全身都在對抗著引力,身體的知覺還沒有完全恢復。窗戶似乎沒有關,風吹動這窗簾輕輕晃動。徐貞也不記得自已什麼時候拉上了窗簾,他在門邊順手開啟了燈。
“喂,你還好不?”老黃的聲音有些擔憂。
徐貞用力抬起手,開啟手機擴音。
“還好,屋子裡沒啥,都正常。我去拉下窗簾。”他每一句話似乎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但當徐貞靠近時,窗簾劇烈的晃動了起來,那模樣像是外面有颳起了大風一般。用力一拉,一團黑煙猛的在飄窗上散開。徐貞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有點失神,那團黑煙和他在地下停車場看到的一模一樣,而現在就懸浮在他眼前。
還沒等他反應,黑煙便匯聚在一起,像是活物一般跳上窗戶,隨後向外散去。一切都是那麼得快,彷彿瞬間便融入了空氣之中。
“喂,喂,喂。”老黃的聲音顯得有些焦躁。
“在,在。”徐貞迅速平復了情緒,“剛才,那團黑煙就在我屋子裡。”
“就你看到的那團?”
“對,就我在地下停車場看到的那團,一模一樣。”徐貞深深吐了口氣,“還有和我夢裡的那個也一樣,好像都是同一個。它剛剛,就在我眼前。”
老黃已經猜出了大概,他聲音有些嚴厲,命令一般的說道:“我知道了,你現在趕緊讓自已注意力集中。聽好了,先看看自已今天穿的衣服,還有帶出去的東西,上面有沒有痕跡。然後,去按十九式重新寫幾道符佈置在屋子裡,用黑紙。”
“好!”
老黃繼續說道:“你那個同學的事,如果可以,你就別管了?”
“為什麼?這到底是啥東西?”
老黃似乎嘆了口氣,但並不是聽得很清,說道:“那是貓鬼。”
“貓鬼?”這個名詞徐貞拼命在腦子裡搜尋,但沒有半點資訊。
“對,貓鬼。這東西沒有具體的形,怎麼來的有很多說法。但不管哪種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現在有人就可以做出來。”
這些資訊完全出乎徐貞的意料,他並不懂這背後意味著什麼。老黃繼續說道:“因為沒有形,所以為了蠱人,往往會化成貓的模樣。等人身上沾染了它們的氣息,就可以在任何地方找上你。”
“所以,我看到的那隻貓,就是貓鬼?”徐貞有些驚訝,但還是問道。
“應該是的。”
“那有啥辦法麼?”
老黃那頭似乎訊號不太好,就聽他說道:“喂!喂?”
“我聽著。”
“那東西你不用太害怕,它要害人得慢慢來,不太會直接傷你。”
“哦。”徐貞癱坐在床邊,“那你剛說,有人可以做出來,是啥意思?”
老黃顯然對這個問題有些顧慮,說道:“最早這東西的起源已經說不清了,這些你可以自已去找找看。但是,這幾十年來我遇到過的貓鬼,都是人為的。具體怎麼個做法,我還不清楚,但是有人確實會利用這玩意兒害人。因為貓鬼這東西隱蔽性好,做完神不知鬼不覺,所以很難查。”
如果老黃說的沒錯,那曹銳遇到的這個就不是簡單的撞鬼了。一時間徐貞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咋辦,按老黃的方法或許可以防身,但曹銳那邊怎麼辦?
“喂,你聽著沒?”
“哦,聽著。”
“你個碎慫,別亂搞啊。”老黃知道徐貞的脾氣,生怕他給自已惹出點事。
“我知道,我自已會小心。”
老黃嘀咕了幾句,但徐貞並沒有聽清,只聽他說:“行了,我剛才說的,你先做。過些天我就回去了,你先保好自已的小命,別自已作死。”
“嗯,我知道了。”
徐貞知道,老黃說到底還是擔心他好奇心惹出事端,如果真如老黃所說,那弄不好背後有人正在拿貓鬼做些什麼更可怕的。而且,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已只是去了兩次地下停車場居然已經被盯上。
照著老黃說的做完,徐貞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開啟了電腦,隨著一排排搜尋結果彈出,他看到了那串醒目的資料。
“因轉入其家……會獻皇后及楊素妻鄭氏俱有疾,召醫者視之,皆曰:‘此貓鬼疾也。’……陁婢徐阿尼言,本從陁母家來,常事貓鬼……其貓鬼每殺人者,所死家財物潛移於畜貓鬼家。陁因謂阿尼曰:‘可令貓鬼向越公家,使我足錢也。’……數日,貓鬼向素家。十一年,上初從幷州還,陁於園中謂阿尼曰:‘可令貓鬼向皇后所,使多賜吾物。’……楊遠乃於門下外省遣阿尼呼貓鬼。久之,阿尼色正青,若被牽曳者,雲貓鬼已至。……先是,有人訟其母為人貓鬼所殺者,上以為妖妄,怒而遣之。”
“隋獨孤陀,字黎邪,文帝時,為延州刺史。性好左道,其外家高氏,先事貓鬼,已殺其舅郭沙羅,因轉入其家,帝微聞之而不信。其姊為皇后,與楊素妻鄭氏俱有疾。召醫視之,皆曰:‘此貓鬼疾。’帝以陀後之異母弟,陀妻乃楊素之異母妹也,由是疑陀所為。陰令其兄穆以情喻之,上又遣左右諷陀。言無有,上不悅,左遷陀,陀遂出怨言。上令左僕射高穎、納言蘇威、大理楊遠、皇甫孝緒雜按之。而陀婢徐阿尼供言,本從陀母家來,常事貓鬼。每以子日夜祀之,言子者鼠也。貓鬼每殺人,被殺者家財遂潛移於畜貓鬼家。帝乃以事問公卿,奇章公牛弘曰:‘妖由人興,殺其人,可以絕矣。’上令犢車載陀夫妻,將死,弟詣闕哀求,於是免死除名,以其妻楊氏為尼。先是有人訴其母為貓鬼殺者,上以為妖妄,怒而遣之。及是,乃詔赦訴行貓鬼家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