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油條豆漿，雞蛋餅，新出鍋的雞蛋餅，西瓜，大西瓜，又香又甜的大西瓜，不甜不要錢……”

“滴滴滴，滴滴滴……”

“讓一讓 讓一讓。”

“回來了，早市上那個賣豆腐的今個來了嗎？”

“沒來。”

“我家老夢最近就想吃這口，好幾天不見人，不知道還來不來。”

“行，妹子，回頭我看見給你帶著。”

“那敢情好，你忙著，我回了。”

“好好，您慢走。”

“站住，看你往哪跑。”

一陣刺耳喊叫聲傳出，兩個女人的腳步被聲音勾住，動彈不得。

胖女人問，“這是隔壁的，我是不是聽錯了，珍妹子這是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吧，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消停過，他家女兒惹大禍了，把縣長家的小兒子打了，人家找上門來，不依不饒的，討說法呢。”

“還跑是不是，你真是長本事了。”又是一陣刺耳喊叫聲，這聲音的穿透力比剛剛那聲音有過之無不及。

胖女人下意識做個噤聲的動作，“快別說了，走吧，走吧。”

院內，女人右手舉著雞毛撣子追著夢素素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叫嚷，“夢素素，你看看自已乾的事，哪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誰家孩子能做出你這樣荒唐的事，上輩子我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有你這樣的女兒，任由你這樣坑害。”

張素珍追，夢素素跑，面對媽媽的責怪，她不否認不辯解，大門被鎖上，她跑不出去 ，只能在院子裡四處躲避，一場貓捉老鼠的戲碼就此上演。

這一場車輪戰消耗張素珍太多精力，她已經沒有力氣堅持下去，把手中的雞毛撣子狠狠摔在地上，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身體沒力氣，嘴上仍然不罷休，“夢素素，你就作吧，我怎麼和人家交代。”

“我是不管了 等你爸爸回來處理吧，我把話放這，要是他家不原諒你，你就從家裡搬出去，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眼不見心不煩，我們落個清淨。”

張素珍放出狠話，看樣子是真的動氣了，夢素素一向調皮，張素珍沒少操心，這樣生氣還是頭一次。夢廣生下班回來看見滿院的狼藉，再看看娘倆一個東一個西，知道大事不妙。

他疼愛老婆，從不惹她生氣，現在他的心裡又慌又心疼，一步，兩步，三四步，試探性向妻子身邊靠攏，看見女人沒反應，大著膽子來到女人跟前。

夢廣生半跪在妻子面前，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握著妻子的手軟聲細語說，“老婆，你不要動氣，我不躲，你打吧，儘管打。”說話間撿起地上的雞毛撣子交到妻子手裡。

女人一把推開丈夫，“你給我做什麼，我不生氣，管好你女兒。”女人還想說什麼，淚水止不住往下流，想說的話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嗚咽嗚咽哭個不停。

這次張素珍動氣不是因為夢素素闖禍，實在是她闖的禍有點大，對方家長是縣長，放出狠話，夢素素不道歉就不用去上學了。

小小年紀就沒有學上怎麼辦，轉到其他地方距離家裡很遠，只能住宿，這樣小的年紀，他們怎麼放心孩子一個人住在外面。她也是沒辦法了，才逼著夢素素去道歉。

夢素素躺在角落裡，神情呆滯，原本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因為哭的太兇，看起來外紅內腫，她不明白，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她去道歉。她還小，哪裡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所以，無論張素珍怎麼說，夢素素就是不肯道歉。

在她心裡，張素珍的做法讓她很傷心，夢廣生是一名小職員，張素珍是一名幼兒教師。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是，遇見不平事遇見需要幫助的人一定要挺身而出，為什麼現在做了反而錯了。

在這之前，夢素素一直認為父母的做法值得驕傲，夢廣生是一名小職員，工作上曾多次獲得省裡的表彰，他性格平易近人，待人接物親切有禮貌，深受大家歡迎。

張素珍是一名幼兒園教師，說起她的好脾氣，那是遠近聞名的，左鄰右舍這些年，從未聽她和別人紅過臉，就在去年，還被鎮裡授予“和諧家庭”的稱號。

大家忍不住想問，既然夫妻和睦，母慈子孝，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呢，這就要從昨日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