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只有一部,瑪芙怕遇到有人下來,所以不敢冒險亂坐。
她在附近摸黑找了找,果然找到上去的樓梯。
只是一道天花板之隔,下面是暗無天日的倉庫區,上面卻是燈火通明的消費區。
酒紅的地毯,漆金的牆紙,華麗的燈飾,寬敞明亮的長廊上延伸無數岔路,通向一間又一間燈紅酒綠的天國樂園。
這裡到處人來人往,有男有女,不管是賓客還是工作人員全都戴上動物面具,為尋歡作樂的貴族豪紳隱沒了身份,卻仍然能從衣著上炫耀自身的地位。
瑪芙縮在等身高的盆景後,不屑地哼哼:國際慣例下,所有戴面具的娛樂場所高達八成不是好地方!
真神神殿大多建築在地面上,也就是說那魔法陣也是在地面,不知道這地下城還有多少層,總之得繼續上樓就是了。
說到這,瑪芙真覺得那個叫艾利斯的魔法使有夠目中無“神”,把害人的魔法陣丟在伊昂的地盤裡,簡直是頂風作案,就沒半點信仰之心嗎?
瑪芙倒真的沒有,誰讓她見識過伊昂的真面目。
所以艾利斯那人,若真用信仰來舉例,就是明明相信神的存在,還是肆無忌憚地使用神力褻瀆神明。
絕對不是好人!
消費區的路線同樣錯綜複雜,她一個披頭散髮只穿睡裙還沒有面具的人只能東躲西藏。最後避無可避,瑪芙躲進一堆掛上布簾的餐車裡,反而一路被推到某個人聲鼎沸的地方。
瑪芙心裡叫苦,等餐車停下,趁著無人發現時一個輕身翻滾跳出去,又縮在盆景後抹一把冷汗:是這裡的人過於沉迷玩樂,還是我真的身手不錯?總之目前人還是安全的。
她一邊默唸“回到地面、破壞魔法陣、跟小夥伴匯合、去找救兵”的四部曲,一邊探頭探腦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偌大的歌劇院裡座無虛席,舞臺上戴著黃鶯面具的女高音剛唱完一曲,在敷衍的掌聲下退回後臺。
看來眾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很快有侍者上去佈置舞臺,瑪芙躲在會場角落,瞇起眼細看,發現接下來將會舉行拍賣會。
可現在還是躁動不已,賓客們或壓低聲線,或以洋扇輕掩,人人小聲議論。
“秘夜地下城出事了?”
“聽說有外人闖進來,護衛倒了一大片,不是被打暈了,就是全睡著。”
“不是說魔法使闖不進來嗎,我們不會有事吧?”
“我可是花了大錢來玩的,要是出事了,我肯定找人來拆了這地下城!”
“放心吧,人好像已經抓到了,說是花了很大力氣才捉住。”
……
瑪芙聽到這,登時無比焦心:該不會是緹爾尼斯或夏諾德吧?
不行,救人要緊,但小夥伴的安危同樣要緊!
得想辦法打聽兩人的下落。
瑪芙目光陰險地看著在附近走動的侍者:現在情況不明,只能耗費魔力抓幾個狗東西來嚴刑逼供、啊不,是好好問話。
正打算撲向某個毫無防備的侍者時,有誰更快地從後摀住她的嘴巴,倏地把她抱緊,拖進一旁層層疊疊的布幕裡。
“是我。”
差點一口咬住附上來的手,這時聽見頭上熟悉的聲音,瑪芙眼底發亮,連忙在那人懷裡轉身回頭。
是夏諾德!
黑髮少年穿著一身整齊得體的侍者服,臉上戴著只有上半截的黑貓面具,靛青色的眼眸裝載著失而復得般的驚喜,也滿藏自責與擔憂。
在視線觸及一起時,兩人異口同聲:“你沒事吧?”
少年與少女同樣輕輕搖頭,安心下來後再次一起開口:“對不起!”
瑪芙垂頭,內疚地說:“我又給你們惹麻煩了。”
而且接下來說不定有更大的麻煩。
夏諾德把人抱得更緊,埋頭在瑪芙頸邊,比她更為內疚:“是我不好。”
沒有盡到責任好好保護你,還差點弄丟你。
捧起瑪芙的小臉,夏諾德上上下下打量幾遍,看見她一身狼狽連鞋子也沒有穿,他心疼同時又氣悶得很,板著臉小聲說:“哪裡沒事,還是受傷了。”
這點小傷不成問題,但夏諾德堅持先替瑪芙處理傷口。
他從附近的餐車摸來乾淨的毛巾和清水,又找來椅子讓瑪芙乖乖坐好,按住她想自已包紮的手手,仔細為她清潔腳底的已經沾滿塵埃的血口子。
附有魔法空間的披風翻過來能偽裝成手帕,夏諾德從小小的方巾裡掏出藥膏和繃帶,又是細心地為她上藥、包紮。
被照顧得無微不至,有魔法成份的藥膏也很快見效,瑪芙並不覺得痛,還有閒心驚歎:每次拿東西都好像變魔術啊。
夏諾德又給她表演魔術、啊不,是掏出魔女帽,這回輪到瑪芙失而復得,激動地抱住她幾小時不見的尖帽子。
瑪芙也想摸來別人的衣服偽裝一番,可在這紙醉金迷的成人世界裡很難找到符合她十四歲小身板的服裝,就算有也是那種很小一件,要戴上兔耳朵或是布料少得要打馬賽克的衣服……總之一言難盡,實在穿不得。
沒心思挑衣服,瑪芙直接從帽子裡掏出備份最多的黑裙子和小皮鞋,穿上後總算一洗之前的狼狽睡裙風,打扮整齊地示人。
她又掏出髮帶綁麻花辮,一邊問:“你們怎麼進來的?緹爾尼斯和蜜瓜呢?”
夏諾德幫她梳好另一邊的長髮,回說:“我們跟著使魔來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