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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曾經,瑪芙和緹爾尼斯......

第二天晚上,瑪芙偷溜出寂月箱庭。

監視她的人早被珀爾撤掉,暫時沒有人能找她麻煩。而取而代之的兩名少年不過是掛名,寂月箱庭又是限定女性進出,所以在出發尋找聖女前,三人都各自回到所屬的組織。

白天時一隻可愛的陌生使魔送來了信,瑪芙按著上面的手繪地圖,摁住被夜風掀起的魔女帽一路小跑,蹬蹬蹬來到皇宮某座廢棄的觀星塔。

今夜是滿月,月亮皎潔發白,大得像要墜落地面,幽靜皇宮被照得亮堂,輕易能看見觀星塔前那道散發星光的人影。

約她的人早就到了,那人褪下平日裡略為繁雜的賢者服,換上一身簡約大氣的常服:純白的宮廷式長袖襯衫,深藍的束腰長褲,披上淡色暗紋披肩,金子般的長髮隨意束在肩上,在明媚月色下加倍優雅動人。

瑪芙也被窒住腳步:給他套個相框加上標題,妥妥一張大牌時裝雜誌封面。

看見她來了,緹爾尼斯依然神色淡然,可紫藍色的眉目裡總有一股不自知的愉快,是高興瑪芙來了,但又不願意像夏諾德那樣毫無保留地坦露出來。

他沒有帶燈杖出來,手裡直接提著一藤製野餐籃,撇了撇腦袋說:“發呆什麼,上去吧。”

瑪芙連忙追上,跟著緹爾尼斯走進觀星塔。

廢棄的舊塔不大,只有五層高,簡陋得確實只有觀星一途,裡面連燈盞也沒有。幸好石窗開得多,月光恰似燈火勉強照亮塔內,能看見一條光禿禿沒有扶手的石梯貼在牆壁,往上以螺旋狀延伸,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

石梯不太寬敞,兩人並肩走有些危險,他們一前一後拾級而上,乖乖跟在後頭的瑪芙想起白天收到信的情況,好笑道:“我一屁股坐在你的使魔上時,差點嚇死了。”

“睡鼠使魔在睡覺時能發揮最大防禦力,坐不壞,當然我還是希望你下次注意點再坐下。”

在青雪山脈待久了,連動物也能吸收靈光,擁有靈性。如果跟找到它們的魔法師投緣,就能簽定契約培養成使魔,在契約期間能獲得與主人同樣長的壽命,對某些本身活不長久的小傢伙來說還挺划算。

緹爾尼斯的金絨睡鼠是從小養在口袋裡,團起來跟檸檬一樣小,無時無刻睡個天昏地暗,只有清醒那麼點時間能幫主人幹活,乾的也只有送信傳話等小事,而且還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收件人的坐墊上,不知被多少人的屁股壓過。

石梯爬到一半,緹爾尼斯回頭,指了指樓梯外,問:“不怕?”

瑪芙剛開始沒能反應過來,還順著指尖探頭看去,兩步之外的石梯下黑黝黝的勉強能看到地面,卻在瑪芙意識過來的瞬間,在眼裡化為無底深潭。

她倒抽一口涼氣,直接癱軟地上,兩腿又軟成小鹿。

緹爾尼斯壞心眼地吃笑:“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記得自已懼高。”

瑪芙哀號:“你不提我們還是好朋友!”

緹爾尼斯挑眉不語,背對她蹲下來,手勾了勾,示意要揹她。

過去每次登塔都是他揹著懼高的小笨蛋上去,也不差這次。

自然得提醒她。

不知道緹爾尼斯心裡偷偷鬧了場彆扭,瑪芙還感恩戴德激動落淚地爬上去,一口一句“緹爾尼斯真好”、“緹爾尼斯好棒”。

背一顆瘦弱馬鈴薯不能更輕鬆,很快走到塔頂,在最後一級把人放回地上。

瑪芙對自已的懼高症多少有了解,只要看不到地面,置身高塔也不怎麼害怕。

這時緹爾尼斯不忘說她兩句。

“你是女孩子,別隨便跟其他人靠太近,特別是男生。”

你就差把夏諾德的名字直接說出來。瑪芙扁了扁眉毛說:“可我們剛剛靠得很近啊。”

“我是背,不是抱,紳士多了,完全不一樣。”

你就真的只針對夏諾德啊。

瑪芙自認只可能跟這兩名少年親近,也不覺得之前夏諾德抱她是有什麼壞壞的想法。但細想,又覺得緹爾尼斯說得對,她的身體年齡雖小,但好歹也是十四歲,確實不該跟異性有過多身體接觸。而且之後要是被聖女看到,那多尷尬啊。

觀星塔塔頂同樣不大,兩個人席地而坐剛好,再來幾個人就會擠滿。

緹爾尼斯從野餐籃裡抽出布毯舖地上,讓瑪芙脫了鞋子坐進來。入秋之後夜風透涼,他把身上的披肩給瑪芙披上。這才從野餐籃裡又拿出兩套杯子和餐具,一瓶檸檬薄荷水,兩杯牛奶布丁,還有一個草莓蛋糕。

給瑪芙的信上說,不用她準備任何東西。食物和用具方面一向都是緹爾尼斯搞定的,看樣子他們的深夜甜點派對已頻繁得成為慣例,但白吃白喝瑪芙還是挺不好意思。

蛋糕上只有草莓和奶油,瑪芙從魔女帽裡掏出小巧精緻的蠟燭插在蛋糕上,這是她白天去找珀爾討的,一邊得意地說:“知道你臉皮薄,不想自已插蠟燭,我給你帶來啦!”

緹爾尼斯微微錯愕後一副被掀了老底的氣悶,瑪芙樂了:明明期待生日蛋糕能有蠟燭,偏偏彆扭著不肯自已提出來。

零時換日,緹爾尼斯的生日到了。

瑪芙點亮蠟燭,“祝你十六歲生日快樂!”

緹爾尼斯心裡高興,可故意道:“算你還有點良知。”

“你不會以為我忘了吧?”

“你什麼都忘了。”

“我失憶醒來後每一件事都記得!”

所以被關在小黑屋時,瑪芙把記住的待辦事件都翻出來,其中一件就是要幫緹爾尼斯過生日。

緹爾尼斯不置可否地哼哼,但眼底笑意很深。

瑪芙催促:“快快快,吹蠟燭許願!我給你唱生日快樂歌!”

緹爾尼斯猛地笑不出來:“不需要!”

“祝你生日快樂——”

“你五音不全真的不需要!!!”

瑪芙失落又頹喪,“我唱得不好嗎?再不好也是給你的祝福啊。”

“你從來都沒有自知之明……好吧,怕了你了,唱吧。”

瑪芙又是一樂,握著女高音的手勢唱起沒一個音在調上的生日快樂歌,短短四句足以折磨別人一生。唱完後又興奮地讓緹爾尼斯吹蠟燭,火光熄滅後歡快地海狗式拍掌,比壽星本人更高興。

緹爾尼斯好笑地睨她一眼,拒絕了許願。

“我想要的,恐怕連願望也無法達成。”

瑪芙一時錯愕,訥訥道:“幸好你不是說“我想要的用不著許願,我會自已達成”這種符合珀爾人設的話,不然就算你今天生日我也忍不住捏你手背。”

緹爾尼斯又睨她一眼,這次帶了點火氣,但沖淡了拒絕許願時的淡淡愁悶。

瑪芙是故意岔開話題:生日那麼開心,用不著說討厭的事情。

而且她沒猜錯的話,緹爾尼斯想達成的事,可能就是四年後聖女幫他解開的心結。

那她更不能觸碰這話題!

“所以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你轉話題完全不用技巧是吧?”緹爾尼斯已經把蛋糕切開,草莓最大最飽滿那塊給了瑪芙,又給她滿上一杯檸檬薄荷水,悠悠說道。

“我跟夏諾德那傢伙不一樣,不會什麼都告訴你,你就慢慢回憶吧。”

哎呀,又鬧彆扭了,分明是生她悶氣,氣她忘記兩人的相識時光。瑪芙心裡鬱悶:我不是新月本人,怎麼可能回想起來呢……

“那你和夏諾德又怎麼鬧起來的?”

“好歹是我生日,你說些好東西不行?”

“你對他真的很過分呢……”

“那你們侯爵家會幫你舉行生日派對嗎?”

緹爾尼斯搖頭,“在侯爵之前,我先是賢者,一切以侍奉真神為優先,作為表率,我的家族不容許以個人理由舉行宴會。”

可片刻又小聲嘀咕:“話是這樣說,不過明天還是會有生日舞會。”

看他有些頭痛,怕是又要面對一堆堪比狂蜂浪蝶的貴族迷弟,這麼說來,那個小背頭伯朗不也會出現嗎?

瑪芙拍拍緹爾尼斯:真的辛苦你了。

“你還有心思關心我?”緹爾尼斯正起神色,提醒道:“有稱號不是好事。”

瑪芙自然深以為然:一但新月魔女墮落成反派惡女,那就沒可能有好事。

“你要有心理準備承受一切流言蜚語。”說到這,緹爾尼斯深深地看著她,滿目擔憂。

瑪芙連忙拍胸口保證:“放心,我一定會做個好人!”

“……你怎麼得出的結論。”

瑪芙忽然拍額:“啊,我差點忘了,給你準備了禮物!”

“你轉話題真的完全沒技巧。”緹爾尼斯皺眉:“就說了你什麼都不用準備。”

“不行不行,生日不送禮物多失禮呀。”瑪芙從尖帽子裡挖了挖,掏出一個絨布長盒子,遞給緹爾尼斯,笑意盈盈地再說一遍:“生日快樂啊。”

緹爾尼斯接過來,開啟,暗紫色盒子裡,是一副平平無奇的細框眼鏡。

瑪芙挺起自豪的小胸脯:“是我做的,加了遮蔽魔法,戴上後能把你的華麗度和誘人度下降一些。你明天不是要被小背頭纏身嗎?試試戴著看,能避多少爛桃花就避多少。”

“你說話才有夠失禮啊。”扯痛了瑪芙的臉,緹爾尼斯沒好氣地笑出來,摸著眼鏡邊框似是愛不釋手,輕輕說:“謝謝。”

在踏入十六歲的第一刻,是你陪著我,也是不錯。

蛋糕吃得差不多,夜色也往下半夜墜去,兩人收拾好東西,打算離開。

走到石梯前,緹爾尼斯蹲下來,打算跟以前一樣揹她下去。

瑪芙擺手,“別了,我貼著牆不看地面就好。”

被拒絕的人一臉不滿地瞥向她,瑪芙奇怪地說:“不是你說我們男女有別,別靠太近嗎?”

“那是針對夏諾德那傢伙好嗎?”

“說出來了你說出來了!”

“閉嘴!”緹爾尼斯索性一拉,把女孩橫抱懷裡,嘴角竟勾起一道魅人的邪笑。

很壞那種!

“你知道嗎?我不用燈杖也能飛起來。”

瑪芙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妙!

“別亂動喔。”

金髮少年說著,抱著女孩直接從石梯頂樓跳下去!

瑪芙抱緊緹爾尼斯,崩潰尖叫:“啊啊啊啊啊——”

偏偏某個惡劣的人慢慢慢慢飛下去,兩分鐘的樓梯他飛個十分鐘。

到地面時瑪芙已經樹熊一樣整個人攀在緹爾尼斯身上,渾身抖出殘影。

瑪芙哭出鼻涕,“你混蛋,你混蛋……”

“我今天生日,說話好聽一點啊。”緹爾尼斯把人從身上撕下來,嫌棄地拿出手帕給她抹乾淨,“再過幾天就要出發尋找聖女,你乖乖待在寂月箱庭準備行裝吧。”

瑪芙一下地就拖著被嚇軟的雙腿,在緹爾尼斯揮手道別下頭也不回地跑走,嗚咽個天崩地裂,那背影既狼狽又可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