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醫院,蘇宜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對現代醫學來說,流產不算大手術。
可蘇宜已經懷孕4個月,腹中胎兒已成形。
而且是發生意外小產,腹痛如絞,下身不斷流血,必須馬上手術。
手術室外。
裴煜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手肘撐在腿上,雙手交叉抵在額間,像是在祈禱,又像是在懊悔。
他額頭上細汗密佈,雙手也止不住微微顫抖著。
他在心裡默唸著。
“蘇宜,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
都怪他。
他為什麼要去見齊雅美?
為什麼?
他應該早點向蘇宜坦白他和齊雅美的過去,這樣齊雅美就威脅不到他,拿捏不到他。
就算有那些照片又如何?
他應該向蘇宜坦誠的,可惜現在已經晚了。
他此刻算是想明白了。
齊雅美特意約他在愛之堡見面,蘇宜和桂姨正好來了愛之堡,怎麼會如此巧合。
這一定是齊雅美故意設計的。
目的就是為了破壞蘇宜和他的感情。
剛才他看的清清楚楚。
齊雅美在樓梯上明明可以快速的抓住欄杆,卻偏偏故意從樓梯上滾下去,就是為了絆倒蘇宜。
真是好手段啊!
裴煜睜開眼,雙眼猩紅,咬著牙低聲道:“齊雅美,蘇宜要是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當生命中重要的人進了手術室,對在手術室外等待的人來說,等待就成了一種煎熬。
蘇宜進手術室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終於開啟了。
兩個護士推著蘇宜出來,問家屬在哪?
裴煜急忙起身,走到病床面前。
只見躺在病床上的蘇宜臉色蒼白,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
裴煜心頭一酸,眼中瞬間蒙上一層霧氣。
他眼尾溼紅,半彎著腰,伸手去撫摸蘇宜的臉頰。
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心中的疼痛如瘋狂滋長的藤蔓,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的手剛碰到蘇宜的臉頰,蘇宜就迅速別過臉閉上眼睛。
蘇宜緊咬著唇,一滴熱淚順著眼尾流下。
裴煜的手就這樣直直的僵在蘇宜耳側,遲遲沒有收回,像被點了穴一樣定住了。
他眼底的落寞與傷心好像馬上就要溢位來。
直到護士提醒,要推蘇宜回病房,裴煜才回過神。
裴煜收起悲傷,幫著護士一起推著蘇宜進了病房。
從手術室門口一直到裴煜將蘇宜抱到病床上,蘇宜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裴煜坐在床沿,看著依舊閉著眼睛的蘇宜,心裡抽抽的疼。
孩子沒了,裴煜心裡的難受不比蘇宜少。
蘇宜雖然是被齊雅美故意絆倒導致小產的。
可歸根結底,這個罪魁禍首還是他。
要不是他在樓梯上和齊雅美拉扯,甩開齊雅美的手,才給齊雅美有機可乘。
齊雅美故意借他的手,造成她被他推下樓梯的假象,導致蘇宜小產。
齊雅美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蘇宜恨他。
裴煜不得不承認,齊雅美是會算計人心的。
此刻,蘇宜一定恨極了他。
面對如此平靜冷漠的蘇宜,裴煜從心底感到害怕。
他寧願蘇宜歇斯底里的指責他,打罵他,也好過一言不發。
裴煜緊抿著唇,耷拉著眉眼,眼中噙著淚,伸手去抓蘇宜壓在被子上的左手。
他剛抓住蘇宜的手,蘇宜就使勁掙扎。
可任憑蘇宜如何掙扎,裴煜就是緊抓著不放手。
蘇宜掙扎無果。
她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整個人都縮排被子裡,躲在被子裡悶聲痛哭。
哭得全身顫抖,連被裴煜緊握的左手沒有幸免。
一月份的京都,窗外已是冰天雪地。
高階VIP病房裡的暖氣溫度開的很高。
可蘇宜的手卻冰涼得很,握在裴煜的掌心,裴煜只覺得他的心也跟著涼了。
裴煜看著不停抖動的被子,眼睛瞬間一酸,眼眶裡的溼潤再也留不住,潸然淚下。
他抓著蘇宜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低聲抽噎道:“蘇宜,對不起,對不起……”
裴煜的話因抽泣而變得斷斷續續。
“都怪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我和齊雅美的過去。
我答應過你,再也不見齊雅美,我也沒做到……對不起……孩子…孩子…我們還會有的。
等你出院,我們…就去雁城…在雁城過完年,我們就結婚…結婚好不好。”
說完這些,裴煜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而躲在被子裡的蘇宜哭得更厲害。
她和裴煜還有可能嗎?
沒有可能了。
齊雅美就像一條鴻溝,橫亙在她與裴煜之間,不可逾越。
更何況,因為裴煜的過失,她的孩子沒了。
剛才在手術室時,她看到了那個孩子,是個男孩。
孩子那麼小,全身烏紫,被醫生拿著放在托盤裡。
孤零零的,沒有氣息的躺在冰冷的托盤上。
一想到此,蘇宜的心就揪疼。
她躲在被子裡,哭著啞聲說:“裴煜,你出去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出去好不好,我想一個人靜靜。”
裴煜抬起眼,微張著唇,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遲疑了一會兒,將蘇宜的手放進被子裡,起身站起來,哽咽道:“好!我給林婉打了電話,她在來醫院的路上。我就在外面的客廳,有事你叫我。”
說完裴煜深深地看了眼蘇宜,轉身往客廳走去。
裴煜出去後,收拾好悲傷的情緒,找醫生了解一下蘇宜的情況。
醫生告訴裴煜,蘇宜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是要臥床休息。
在醫院住個三四天,打幾天點滴就可以出院了。
不過小產也要坐月子,不能吹冷風,吃寒食,多吃補血的東西。
裴煜將醫生說的每一條都用手機備忘錄記下,生怕有什麼遺漏。
接著,他又給桂姨打了個電話,問清楚她和蘇宜怎麼會突然去愛之堡。
聽完桂姨說的,裴煜震怒。
裴煜立即給季明川打了個電話,拜託季明川去找嘉美時尚的總編。
他要讓齊雅美在國內無立足之地。
齊雅美和他在一起五年,她從他身上得到的金錢、珠寶和京都以外的房產,就算不工作,也足夠她下輩子衣食無憂。
齊雅美讓他的孩子夭折,他只讓她滾到國外,已經算是對她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