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您的情況，需要去神經科做複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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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陳飛武早早陪著許昕雯來市第一人民醫院做複查，護士看過對方病例，再詢問初診醫生的意見後，建議許昕雯去精神科複查。

神經科在醫院的八樓，陳飛武和許昕雯從電梯出來，發現這裡已經坐滿了等待檢查的患者，分診取號後，便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待著。

陳飛武大學也是學醫的，對此倒見怪不怪。一般來說，醫院系統裡，最忙最累的無外乎急診科、兒科、婦產科等，而普外科、骨科、心內科、肛腸科等手術比較多，尤其是在大城市，情況更加嚴重。

但隨著人口老齡化，以及結婚率和生育率的下降，與老年人和青少年有關的疾病逐年上升，精神科愈發吃香。

陳飛武掃了一眼現場，開玩笑式的問道，“昕雯，考考你，知道為什麼精神科患者這麼多嗎？”

許昕雯沒有環視現場，她的職業習慣，來進入這裡的時候，已經將患者的情況掌握，這裡的患者共有50多人，1\/3是老人，多數是單人等候；1\/3是青少年，基本都有家長陪同，剩下1\/3是中青年，不是在刷手機，就是埋頭處理工作。

“老人呢，基本都是看失眠吧，這是很難透過吃藥和保健品解決的，”許昕雯說話的模樣，特別像調查員，“小孩的情況就比較複雜，你看那兩個年齡小的，一直動來動去，父母怎麼勸都不聽的，估計是多動症，不要小看；那幾個年齡大的估計上高中了，不聽皺眉，估計患有輕度的焦慮症……”

“是啊，現在的小孩，尤其是初中生、高中生，太捲了，學習壓力太大，小小年紀患焦慮症、抑鬱症的不在少數。”陳飛武畢業論壇寫的就是跟青少年疾病有關的課題，不免插上幾句。

許昕雯點了點頭，對孩子們的情況表示擔憂和同情，繼續說道，“孩子的壓力大，其實他們的父母更壓力更大，既要面對職場的鬥爭，為五斗米折腰，又要擔心孩子的將來，不停壓榨自已，雞孩子，所以，哪些中青年估計是精神壓力太大了……”

哎，可惜，真正關心社會中流砥柱的，只有他們自已。陳飛武在內心暗歎道。

許昕雯，請到8診室就診。

這時，正好叫到了他們。“需要我陪你進去嗎？”陳飛武見對方沒有立刻起身，柔聲詢問。

許昕雯與他對視，搖了搖頭，“飛武，還是我自已去吧。”

“好。”

等待期間，陳飛武到處溜達，走到患者和人群中間，多看、多聽，是他認為的醫生必修課。

十分鐘後，許昕雯就出來了，陳飛武陪著交費、抽血驗血、拍CT等系列流程，最後醫生說她沒什麼問題，多休息、多想些美好的事情，開了點藥輔助一下就好。

走吧。

兩人看完已經到中午了，便準備離開去吃飯，可當他們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外面鬧哄哄的，醫院裡面的人，被保安攔住，外面則被一群人圍住了。

陳飛武透過玻璃門，看到外面有幾個中年男女情緒特別激動，朝醫院大聲嚷嚷著，在他們背後拉起一杆白色橫幅，上面用紅字寫著：庸醫治死人，還我兒子命來，其中，最激動的應該是孩子的母親，哭的幾近暈厥。

周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圍觀者，有的人在拍照錄影，有的人則在竊竊私語。保安們站在醫院門口，試圖維持秩序，但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也有醫生在跟家屬交涉，但他們越說，家屬的情緒越激動。

陳飛武深知醫鬧事件的嚴重性，不僅會影響醫院的正常運營，還可能給其他患者帶來心理壓力。她拉住了準備上前的許昕雯，示意她不要衝動。

這時，他們身邊有人認出了家屬，“那不是浩宇的媽媽嗎，她平日裡為人可好了，怎麼會來醫院鬧事？”

“你沒看到嗎，她孩子死了，好像還是被醫院醫死的，哪個母親能冷靜。”旁邊的中年婦女連忙搭腔。

“浩宇死了，不可能啊，前幾天我還見過他，那孩子可聰明瞭，每次都考第一。”與家屬相熟之人，對孩子的死表達了惋惜。

“那是挺可惜的，聽說還是獨生子，那不是要了她們的命嘛，哎。”人群紛紛嘆息，對這家人的悲慘命運表達同情。

陳飛武一邊聽吃瓜群眾的話，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調解，外面的爭吵更激烈了，因為醫生一直在強調，“你孩子的死跟我們沒有關係，她是自殺，是意外死亡。”

這樣的話語，顯然不能讓家屬滿意，他們的情緒更激動了，這時醫院的領導也趕了過來，帶頭的是李副院長。

“李院長來了，估計很快能解決。”顯然李副院長有著不小的威望。

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鼓囊著，“李院長來了，估計更壞咯。”

一些好事者趕緊問，“你什麼意思，快說快說。”

“你們不知道吧，孩子沒了之後，家屬把醫院開的藥拿到第三方做化驗，結果有一味藥有問題，”這人突然聲音轉小，“醫院堅持說那家人小孩有先天疾病，但這個藥的缺陷剛好對上了，可以說是火上澆油啊。”

“哦，”人群紛紛附和，其中一人道，“那跟李院長有啥關係。”

“我也是聽人說的，那味藥是李副院長保薦和引入醫院的……”

“那是啥藥啊？”

“好像叫什麼腦，腦康靈……”那人思索半天，突然說道。

腦康靈。

陳飛武和許昕雯雙雙面色一變，他們在袋子裡翻找，果然就有一味藥，一盒、12粒軟膠囊，價格198元。

他們將藥輕輕放下，看著外面已經白熱化的場面。

各種資訊交織，醫院內和醫院外，如同看一場大戲，只有家屬痛失愛子的悲傷無法彌補，還有醫院的聲譽神聖不可侵犯。

警車開進醫院，鬧事的家屬被架著請走了，原本鬧哄哄的場面逐漸平息下來，醫院的領導大聲提醒就診的患者，這是一場誤會，一切恢復正常。

陳飛武和許昕雯走出醫院，望著警車離開的方向，心裡五味雜陳，也沒了吃飯的心情，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