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前面說了,我從小就是一個比較重視自已的人,若有餘力,才會順便重視一下別人。
我從不覺得人生非要結婚生子才算圓滿,但我也並不討厭結婚生子,我堅定的從來都不是【不婚不育】,我堅定的是【自已想怎樣生活就怎樣生活,別人無權也沒能力干涉】。
因為我始終沒有遇見那個能提起我對【結婚生子】興趣的那個人——哪怕是眼前這個正在我家陽臺上抽菸,陪伴了我近五年的小男友。
他煩躁地掐滅菸頭,轉身走進客廳,衝了一杯香濃的手磨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電腦桌旁。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今年快三十歲了。”
言語間透露出一絲無奈與迷茫。
我抬起頭,看著他,笑著回答道:“然後呢?我都三十七歲了呢。”
他微微皺起眉頭,接著說:“我爸媽催我結婚了。他們希望我能夠早日安定下來,成立自已的家庭。”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心想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然後輕聲問他,“那你自已是怎麼想的呢?”
他沉默片刻後,眼神堅定地看著我說:“我也想結婚了,三十而立,事業和家庭,我總要立起一個來。畢竟,人生不能總是孤單一人吧……”
我默默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見我沒有說話,臉上露出一絲期待:“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輕聲說:“不是,你想結婚,就去找願意和你結婚的人結婚……我暫時還不想結婚。”
說完這話,我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他勉強笑了笑,說:“好吧,我明白了。其實,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只是,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罷了。不過沒關係,我尊重你的選擇。希望你以後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
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我們默契地移開目光,各自忙碌起來,就好像剛才談論的話題僅僅是一句無關緊要的“今天的天氣真好呀”。
面對這個小男友,我心中並無任何愧疚之感。
在這段戀愛關係中,幾乎所有的開銷都由我承擔;偶爾,我還會帶他參加各種宴會,讓他開闊眼界,結識一些有用的人脈資源;當他在工作上碰到困難向我求助時,我總會盡心盡力地幫他出謀劃策。
不可否認,他確實非常溫柔體貼,給足了我情緒價值。
但始終差了那麼點兒。
他沒有讓我產生想要與他共度餘生、結婚生子的渴望。
最後,我決定給他轉十萬塊錢,並附上一條備註:“這是提前祝賀你新婚快樂的份子錢,你結婚的時候,我可能會比較忙,就不去參加你的婚禮了。”
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一旦分手,便會果斷斬斷所有聯絡,絕不拖泥帶水、藕斷絲連。
公司下午茶時間。
大家閒聊間,不知怎的就談到了一個頗具爭議性的話題:“有些人生來就是天生壞種,這種惡劣基因還會代代相傳,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所以壞人的子女很大可能也是壞蛋。”
一向沉默寡言的李瑜竟然站出來反駁了。
她微笑著說:“我是撿來的,那種能狠心遺棄自已孩子的父母的基因能好到哪裡去?可我非常確定,我是個正直善良的好人,我的養父母將我教養的很好!”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鏗鏘有力。
這讓我有點小小的吃驚,感覺她真的變了,變得更加有活力了,以前的她都是默默地躲在人群裡當吃瓜路人甲,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似乎與她毫無關係。
晚上十點,忙碌完一天公司事務後的我,來到一家氛圍輕鬆的酒吧,打算小酌一杯放鬆身心。
剛坐下沒多久,隔壁桌突然傳來一道充滿惡意的聲音:“喂,你去親那個老女人一下,我就給你一百塊錢。”
明顯想要看到當事者出醜。
話音未落,立刻引來周圍好幾個人的陣陣嘲笑聲。
我下意識地用眼角餘光掃了過去,只見一個翹起二郎腿、眉頭緊皺的男生正死死盯著另一個白皙瘦弱的男生,逼迫他按照自已的要求行事。
被注視的男生顯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試圖提出抗議:“能不能換個別的要求啊?”
然而,蹺二郎腿的男生卻毫不留情地回答道:“不行!”
面對如此強硬的態度,男生咬著嘴唇掙扎了一下,還是視死如歸地朝著我走了過來。
這一舉動再次引發了那群人的鬨堂大笑。
“哈哈哈,看吧,我就說他肯定非常缺錢,不然怎麼會為了區區一百塊錢連這種事情都願意做……”
聽到這些冷嘲熱諷,男生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直到走到我面前,才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略微遲疑了一下後,輕聲說道:“嗨……”
見我無視他,便清了清嗓子,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又一次開口:“嗨,陌生人,你可以親我一下嗎?”
“……”
這個男孩看上去有些面熟,似乎曾在我資助過的那些資料中出現過。畢竟,貧困家庭出身的孩子很少有如此白淨俊俏的面容,所以當時便多留意了幾眼。
“嗨?”他壯起膽子,試探性地碰了碰我的手背,在我冰冷的目光下,又將手縮了回去,嗓音更加緊張了,“可……可以吻……”
我緩緩站起身來,向他示意跟上我。
可他卻像個呆瓜般傻站著不動。
沒辦法,我只得輕聲呼喚道:“江雲海,我們出去聊一聊……”
聽到我叫出他的名字,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你認識我?”他瞪大眼睛看著我,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徑直朝外面走去。
江雲海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
走到酒吧外面的小公園裡,我找了個長椅坐下,他站在一旁,有些侷促不安。
“你很缺錢?”我開門見山地問道,“那些資助費,你沒拿到嗎?”
“我已經十九歲了,成績太差,沒考上大學……”他低下頭,不安地擺弄著手指,“沒有資助費了……我缺錢……媽媽得了腸癌,醫生說手術費需要四萬元,不能再拖了……”
“……”
我從包裡拿出一支鋼筆和便籤,迅速寫下一張欠條,然後遞給他,說道:“來,籤個名吧,我們先去醫院把費用交了。”
江雲海顫抖著手接過那張欠條,在上面簽下了自已的名字。
就在簽名完成的瞬間,他像是繃緊的彈簧突然斷裂了一般,蹲下身子,嚎啕大哭了起來:“謝謝,謝謝姐姐……我這輩子一定會當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不能怪他如此脆弱。
我的四萬塊是一個月生活費,而他的四萬塊是媽媽的一條命。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這樣說,誰都有遇到困難的時候。如果你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可以先來我店裡幫忙照看店鋪,也算是一個過渡吧……”
“好。”
江雲海慢慢仰起頭來,臉頰上依舊殘留著閃爍的淚花,可那一抹笑容卻絢爛璀璨。
如同天使降臨凡間。
“謝謝姐姐!”
相遇就是緣分,塵世間存在著形形色色的情感紐帶,想要與他人建立起連結其實蠻容易。
可能只需要一個燦爛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