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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沉舟

在荒北森林,從東到西有一條斜起波浪的分界線,那便是騰龍江。

傳說騰龍江是一條蛟龍走江之始,遊江入海,所以荒北森林鬱鬱蔥蔥,千百年不衰,小鎮每個人年少時便從老人口裡聽說,等到稚嫩蒙童熬到白髮老人,又會傳給自已的孫子,至於最早是誰傳出,早已不可考究。

柳葉鎮大部分時間生活安定,戰火不擾,百姓也願意以此為傳說,逢年過節祈禱龍神,以此為家鄉增添神話色彩,雖說從來沒有人看見過有什麼不同的,也沒有龍的痕跡,但是和外鄉人談起時,每個柳葉鎮的人都與有榮焉。

少年三天沒有回來,沈老頭三天沒有開張。

彷彿沒有人記得少年。

彷彿少年沒有來過這。

“龜爺爺,我們這是要去哪啊?怎麼還沒到啊。”

一位和藹白髮的黑衣老者肩上坐著一位藍衣少女,少女面若凝脂,肌膚吹彈可破,一副美人胚子,雙腿在老人肩上慢慢晃悠著,嘟著嘴抱怨。

“小姐,到了小鎮就好了,就在前方十里,今晚入夜之前應該就可以到。”

“好耶!那我一定要好好洗個澡,然後吃三串冰糖葫蘆。”

“小姐,老爺說了,晚上最多隻能吃一串糖葫蘆的。”

“不嘛不嘛,龜爺爺,就這一次。”

少女抱著老人的頭,輕輕用臉蹭著老人的頭髮。

“好好好,就這一次。

“騙人的是小狗。”

“拉鉤!”

老人哈哈的笑著,速度卻不減反增,並沒有輕鬆的喜悅。

今天已經是初五,小鎮還是熱鬧的。嚴格來說,只有破巷是不熱鬧的。

或許總有些人或事物與世界的熱鬧格格不入,可若無冬雪相對,怎有春風暖撫?

罪不是人的,熱鬧好像也是不由人的。

總有些人彷彿被世界遺忘,可是他們的存在和意義,他們在一心一意的努力與刻畫。

“父親,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是你父親,我會不會害你?我沒有騙你,你也沒有問,打小讓你讀的聖賢書就是讓你瞪著眼睛扯著嗓門質問你父親是嗎?”

“我兄弟遭受如此劫難,你明明知道一切,你為何就是要瞞著我?”

“只是不告訴你你便要與你的父親怒目相向,那我告訴你,你待如何?”

“你要知道你接受的是何等大機緣!是誰為你爭取來的機緣!”

少年站在那裡好像愣住了。

他眼眶漸漸溼潤,問道,

“父親,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這件事,你是不是插手了?”

看到父親的表情,少年面如死灰,向父親鞠了一躬便走了出去,只是淚水不斷湧了出來。

“把他給我看住了,別讓他去管那個廢物的死活!”

“憑什麼?!這是我的自由!”

“就憑我是你的父親。”

男人嘆了口氣,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需要嗎?我需要嗎!從小到大,我謹遵父為子綱,熟讀儒典,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安排來的,我就按照本心一次,你也要干涉我?”

“我不會害了你。”

“你到底是把我看成一個天賦極好的用來提升你名望和地位的工具還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那些東西你以後都不會缺,甚至你會嫌棄那是無用的。”

“可只有這樣我才知道我自已是獨立的個體,是生命,是自已!”

“夠了!是不是我對你太過仁慈,讓你在家族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裡談論更多的自由?”

“我告訴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你要是想像那個孤兒一樣你就去,我絕不攔你!”

少年一切都平靜下來,只是直視著父親。

男人也在直視自已的兒子。

正當男人想要安撫一下兒子時。

少年跪了下來,緩緩又有力地磕了三個頭。

男人瞪大了眼睛,手指著兒子。

少年轉身走了出去。

男人覺得難以置信又憤怒異常。

“別攔他,讓他滾!此後我再也沒有這個兒子!你們也沒有這個少爺!”

管家走了出來,給男人倒了杯茶,

“你說我是不是太慣著他了?衣食無憂的就開始這自由那自由。”

“少爺會明白老爺的苦心的。”

“那小子就交給你了。”

“老爺放心。”

旅店今天已經開始接客了,而且還比較忙,所以沒人顧得上,好像少了人。

“起開起開,怎麼又來旅店門口要飯啊?有完沒完啊,大過年的真不喜慶。”

旅店共有五層,一樓作為餐廳,五四三二樓分別設為天地玄黃字號房間。

“我就在這歇歇腳,馬上就走。”

“快點快點啊,別壞了規矩。”

乞丐還是在那歇一會兒,無視男人的怒目相向,閒來無事捏捏手指,突然他眯起了眼睛,跑向前方不知是誰掉的銅錢,哈哈大笑走了。素衣男人非常不解,但還是轉身進了旅店。

老人帶著脖子上的少女還在疾行著,這時一個衣衫破舊的長袍男子,他丟擲一個硬幣說,

“二位遠道而來風塵辛苦,玩個消遣的小遊戲如何?就猜猜這枚銅錢是正面還是反面,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正面,二位可就要留下身家性命。”

老人屏住呼吸,不敢有絲毫妄動,希望這位高抬貴手可以放他們一馬。

銅錢反面朝上。

“哈哈哈,今天賭運不旺啊。”

“還請先生允我等二人過路,在下有一趁手兵器,可交於先生,還望先生行個方便。”

“我若是不讓,你的東西不也是我的?”

“我是個遵守規則的人,忘記說了,反面朝上呢,不用留下身家性命,留下心臟即可。醜話在前,可惜在後的也不是美話。”

“何至於此?在下自問未曾得罪閣下。”

老人臉色冷了下來,雙手已經握緊,準備殊死一搏。

“你不會以為拖延時間好讓先靈察覺然後驅逐我吧?哈哈哈哈,你猜他現在,會操心兩個喪家之犬嗎?”

“百舸爭渡,他亦是泥塑菩薩!”

老人給少女比了一個手勢,少女明確地眨眨眼,看到少女確認,老人蓄力騰起,迅速甩起氣勢煊赫的一拳,迅速逼近男人。

男人稍稍側身,一腳踹向男人腹部,老人遞出手臂格擋,過了大約十招,老人始終在男人近距離逼近,或許察覺到什麼,男人獰笑道,

“你們誰也跑不掉,我出手你是知道的,從不仁慈大意。”

“那便試試。我看看有沒有你爹那王八拳的本事。”

“你找死!”

“看來你是真不想跑了?你們父子兩個,幾千年了,真是羨慕這樣的狗奴才。哦不,王八奴才。”

事情的結果好像並不如小女孩的願望。

只是她看著男人親手把老人扔進了騰龍江,猶如垃圾一樣。

她在哭著,可還是明知懸殊地跑著,她沒有像張儉一樣咆哮著,她只是輕輕地落淚,任由其滑過臉頰,還是在堅持,還是在奔跑。

一直在執行老人交代的話。

沉舟破帆順江去,千里思君人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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