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三親自把人送到了蕭攬䄃府上，蕭攬䄃也早就安排好了家僕幫她擦乾淨了身子，換了乾淨的衣服。
木門被暴力的推開，這時的陸吾倒是把衣服好好的穿起來了，沒再袒胸露乳，只是周身的氣息依舊壓的人喘不上氣。
他走到床邊，輕輕撫上她沒有血色的面頰，柔聲道，“模樣倒是沒變。”
“舅舅，外甥不明白，您身為大司命，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
“你不懂。”陸吾眼神慢慢變得危險，“她可是本座這麼久以來，唯一一塊沒吃到的肉。”
蕭攬䄃沉默了，這幾十年間陸吾身邊的女人全部都是她的替代品，每一個都死於非命。而胤昭會不會又是西王母代替品，他也說不準。
“看她現在的樣子，必定是浮黎動了什麼手腳，那老頭一向護短。這丫頭沒死已經是個奇蹟了。”
蕭攬䄃還是第一次見這個男人臉上有了柔情這種東西。
“行了，你先好好照顧著她。等她醒了我再來。”陸吾經過他身邊時，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蕭攬䄃彎腰行禮，恭送男子離開。
蕭攬䄃一隻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另一隻手輕輕摩挲著下巴。
他有些拿不準他舅舅對胤昭的感情，他不敢相信他面前躺著的這個黃毛丫頭，和他舅舅會有什麼情感糾葛。
即使他用了咒術將自己的容顏定在了二十多歲，可他畢竟也是個活了近百年的人，管一個十九歲的丫頭叫舅母？哪裡開的了口？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床榻上的人幽幽轉醒。蕭攬䄃恢復平日慵懶的神情，向後靠在椅子裡。
“十先生休息得還好？”
胤昭渾身痠軟，嗓子也幹得厲害，看清了椅子上的人，皺著眉頭又把眼睛閉上了。
眼前的人她記得，那日在紫雲臺有一面之緣的宗門護法。說她長得像一位故人，而此刻他居然也在這裡，胤昭相信這絕不是一個巧合。
蕭攬䄃拿起手邊的茶碗，把人扶起來。胤昭皺著眉，毫無血色的薄唇抿成一條縫。
他嘆氣，喝了一口茶碗裡的水，示意沒毒。胤昭這才慢慢的把茶碗裡的水喝的一滴不剩。
“先生身上軟骨散的效力還在，你先休息吧。渴了餓了就喊一聲，門口有婢女隨時候著。”
床上的人沒給她回應，只是重新把眼睛閉上了。蕭攬䄃也沒等她的答話，起身離開屋子。
*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燭火亮了幾盞，讓她能看清如今身處何處。
這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竹屋，放著普通的桌椅板凳。
胤昭起身，坐在床沿緩了很久，身上的無力感還在，不過已經好了許多。
“來人。”她啞著聲音喊道。
門口的婢女聞聲回了一句：先生，四名婢女手腳麻利的魚貫而入，眼神低垂著不與她對視。
“先生有何吩咐。”
“這是哪？”
“西北邊陲，朔州城。”
“是蕭攬䄃把我從黑市買下來的？”
“正是。”
自己是被他救下的，現在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這個人情算是欠下了。
“有吃的嗎？”
“小廚房溫著粥，公子吩咐先生許久未進食，目前只能吃流食。”
“拿來吧。”
胤昭點頭，婢女將溫度計正好的粥，配著小菜一起送進來。
“蕭公子呢。”
“奴婢不知。”
“今天是何日？”
“臘月二十六。”
這個年，看樣子是要在外面過了。
胤昭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用勺子百無聊賴的攪和著剩的碗底。若此時方瑜在身邊，他定會一把將碗奪過去說：不吃就剩下，別糟蹋糧食。然後幾口將她剩的碗底解決掉。
她輕笑出聲。
這時，門被暴力的推開，脆弱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兩片門扉搖搖欲墜。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穿著護心鏡的男子。他身材魁梧，面容黝黑，腰上別了把彎刀。
“先生吃好了，就跟在下走一趟吧。”
胤昭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放下手裡的羹勺，輕問，“去哪。”
男子神情不悅，也許是沒有那個女子敢用這種語氣與他對話。尤其面前著女子瘦弱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不堪一擊。
他幾步走上前，伸手去抓胤昭的脖領。胤昭順勢一推，躲了過去。
男子眉梢一挑，沒想到這女子竟是有兩下子的，頓時來了興趣。
胤昭剛恢復，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力氣反擊，只能借力打力，只守不攻。即便如此，幾招下來也有些力不從心。
“叫你來請人過去，沒叫你跟她動手！”
男子一聽見聲音，立刻停手，站到一旁，“大司命。”
“大司命？陸吾？”胤昭眉梢一挑，神情有些意外。話本里有不少大司命的畫像，都是人身牛頭，像是神話怪物。沒想到真的大司命竟也是長著兩隻眼睛一張嘴。光看他的皮囊，也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絕色。
“怎麼？十先生不信？”
“沒想到大司命竟長得人模人樣，有些意外。”
“這話說的…倒和當時一模一樣。”陸吾眯起眸子，眼神閃爍。
陸吾身著黑紅色長袍，懶洋洋的坐在八仙椅上。蕭攬䄃低眉垂首的站在他身旁。胤昭回到飯桌前坐下，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胤昭皺眉盯了他許久，她應該是第一次見陸吾，何談許久不見？
“我們認識？”
“自然，算是…老朋友了。”
胤昭眉頭皺的更緊，卻惹來那人一陣大笑，“哈哈哈，這神情真是久違了，這都幾百年過去了，和當年還是別無二致。”
“你和陸吾是什麼關係？”
“大司命是在下舅舅。”
“所以你救我也是陸吾授意的？”
“可以這麼說。”
胤昭深吸一口氣，原本以為若是欠蕭攬䄃的人情還能好辦些，沒想到這人情居然欠到了大司命頭上，“你要如何。”
“本座…要你來當本座的夫人。”
“你休想。”
“嘖嘖，真是沒有新意，當年你也是用這三個字拒絕的。”
“放我回去。”
“這是自然。”
“何時？”
“再議。”
“…慢走不送。”胤昭一揚下巴，指向門口，下了逐客令。手都懶得抬。
男子震驚於胤昭對大司命的態度，沒有人不懼怕大司命，可這態度對陸吾似乎十分受用。他二話沒說，抬腳就走了。
“大司命，她到底是何人？”
“與你何干？”陸吾語氣裡帶著些許笑意。
“既然浮黎能把她抓回去一次，必然也會有第二次。她現在還小，不瞭解世間的險惡，等她恢復了記憶，記起了本座的好，自己也就回來了。這事也別聲張，尤其是你那嘴碎的婆娘。若讓仙京知道本座已經找到她，他們又會把她藏起來，到時候就不好找了。”
男子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下了。
“明日你將她送回阿史那部，提醒那個蠢材，手裡有了十先生才好談價錢。再去告訴那個五皇子，說人你找到了。如此，讓他也欠你個人情。”
“是，外甥明白。”
等陸吾走遠後，男子在蕭攬䄃耳邊問，“那女子究竟是誰？還是頭一次看見大司命對哪個女子這麼上心。”
“…她是畫師。”
男子虎軀一震，緘默不語。
當晚，方瑜收到天衍宗護法蕭攬䄃的傳信：十先生在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