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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秋社

一大早方瑜就拿著藥出去煎藥了,她如今身上有傷,也不想出去,只能無所事事待在房間裡。

胤昭叫店小二備好了洗澡水,從那日掉下懸崖到今日都沒有好好的洗過澡,身上很是難受。

她小心的避開傷口褪去衣裳,又怕傷口沾水,只能趴在浴桶沿上。無聊的想著她遭受的這次無妄之災,想著想著竟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聽見門響,胤昭立刻坐正,她忘記鎖門了!平時都在家裡沐浴,侍女都在門口候著,不鎖門是方便她們進來。如今可不是在府上!

方瑜聽見水聲,愣了一下,轉頭看見屏風上映著半個影子。從影子也能看得出裡面的人也在盯著自己這邊。

“我…我…我先出去。”

放下藥碗,方瑜轉身就跑,從外面把門再次關上。他背抵著門板,心臟怦怦的跳個不停,臉上彷彿有團火在燒。

可這一切悸動的情緒,在看見胤昭背後的三個窟窿得時候,全部停止了。

胤昭背後的傷她自己夠不到,最後還是來找方瑜,讓他幫忙上藥。他看見胤昭膚如凝脂的後背上有三個猙獰的血窟窿,而這三個窟窿,她的前胸也有。她有著一副美麗的胴體,身上不應該出現這種可怖的傷痕,尤其是這傷還是因為他留下的。

“抱歉,那日不該帶你出來。讓你受這麼大罪…等回去我定去府上請罪…”方瑜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藥。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胤昭疼的肩膀微顫,一手緊緊的攥著被褥,疼成這樣了也依舊一聲沒吭。

看見這一幕,方瑜的心別提多難受了。後面的傷口處理完,他退到屏風後面。聽著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心裡一陣酸楚。

隨後的幾天方瑜鞍前馬後,對胤昭的一切要求有求必應。兢兢業業的伺候姑奶奶,不敢有一絲怠慢。

每天熬藥兩次,都是自己看著火,絕不不假手他人。等胤昭喝完了再立刻塞一顆糖進嘴,絕不能讓她的眉頭因為苦而皺成一團。方瑜時不時的探探她的額頭。經過幾天的悉心照料,胤昭的傷口沒有感染,在很快康復著。

直到看到傷口結痂,方瑜還有些失落。沒有機會看她漂亮的肩膀了…

胤昭也在屋裡窩了兩天了。秋社當晚,在方瑜的陪同下,終於能出去透透氣。方瑜兢兢業業的護在她受傷的一側,生怕別人碰到。遇到人多的地方就伸手虛扶在她腰側,幫她擋去人流。

不遠處的巷子旁,一個老道士帶著個徒弟,看樣子是擺攤算命的。

“你算過命嗎?”

“沒有…也不信這些東西。”

那算命的老頭眼睛裡像有層蠟皮似的,應該是個盲的。留著兩撇小山羊鬍,但他不似尋常算命先生長著一臉精明,竟有些憨傻。

“二位要算卦嗎?”小道童看著二人站在前面許久,便先開口詢問,“師父是前面玄妙觀的觀主,今日是秋社,便出來給有緣人算上一卦。”

看著胤昭有興趣,方瑜扶著她在破板凳上坐下。

“二位算什麼?姻緣…”觀主抬起頭望向二人,一時間竟呆住了。在他眼裡這二位都閃著他從未見過的金光,功德圓滿的人才會如此,可他活了這麼久,也只聽他的師父說過,功德圓滿的人他還是頭一回見。

“都行,你能算什麼?”

“二位…二位都是大貴人,二位的命格不是貧道能窺探的。二位還是別算了。”觀主趕緊把頭低下了。

胤昭好奇的把臉懟到他的臉前。觀主被她的金光閃的就差自戳雙目了,趕緊捂了眼睛向後靠了靠。

“哎喲,這位小娘子,貧道只能給平常人指點一二,您二位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相…實在是用不著貧道瞎指點啊。”

“你不是盲的嗎,怎麼看到的?”

“師父是開了天眼的,既然師父說二位是大貴人,那命格必定是我等小人不敢窺探的。”

“什麼算是大貴人?”方瑜問道。

“功德無量之人。”小道童回答。

胤昭見也問不出什麼更多的東西,有些掃興的站起身。若是以後有機會,定要去這個玄妙觀看看。

“玄妙觀是吧?”

“若兩位貴人肯踏足小觀,那定使小觀的蓬蓽生輝!”見那老觀主頭越來越低,本來就駝著的背更彎曲了些。二人只好抬步離開。

“弟子還是第一次見師父如此…”

“師父也是第一次見這麼金貴的人啊…”觀主又望了一眼二人的背影,只見胤昭身後還有一個大金輪,那分明是神的象徵。老觀主嚇了一大跳,趕緊將視線收回來。

*

渝州城內有一條河從城中間穿過,也許是因為今天是秋社的緣故,河面上停了很多扁舟畫舫。

方瑜看著胤昭眼裡的點點星光,問道,“想坐船嗎?”

胤昭急忙點了頭,像是怕答應晚了,方瑜就不帶她坐船了似的。

金陵城內沒有可以渡舟的河流,胤昭應該也沒去哪個園林泛舟遊玩過。想來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坐船。

方瑜先一步上了船,回頭把她牽下來。畫舫遊起來後,胤昭趴在船邊上,探出大半個身子去夠下面的河水,將離船進了的花燈拂遠些。這些都是承載了人們太多念想的河燈,還是一直飄在上面的好。

“你小心點,別掉下去。”方瑜一隻腳伸的老長,壓著胤昭的小腿,以防她掉下船。也不知道她聽見了沒有,沒有回答,但玩的開心。幸好墜崖又溺水的經歷沒給她留下太大的影響。

河岸兩邊有酒樓伸出來的露臺,各家的小姐公子也趁著這天和朋友兩三一起聽曲看戲。遇見投眼緣的陌生人也會叫上來,一起談天說地。也有可能會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緣。

胤昭坐在船頭的甲板上,剛才路過的一家茶館裡有人在唱豫劇,胤昭也跟著輕聲哼了起來。

沒想到她雖不擅長音律,但唱歌還挺好聽的。她聲音甜美,韻味純美的豫劇從她嘴裡唱出來,別有一番風味。方瑜靠著船艙靜靜的聽著。

“畫舫上的姑娘!”突然從不遠處的頭頂傳來一聲喊叫,“我家公子看姑娘有眼緣,想請姑娘上樓來一起喝杯薄酒!姑娘可否賞光!”

胤昭順著聲音向樓上望過去,那小廝模樣的人,身邊站了個衣著華貴的公子,確實風度翩翩。可比起她身邊的三師兄,還是差遠了。

還不等胤昭搭話,方瑜從畫舫裡鑽了出來,隨著她的視線向上望去。

“那位公子也可以一起上來啊!”

樓上又不知哪家的小姐喊道。比起剛剛她自己被調戲的無動於衷,這回胤昭的眉頭終於輕輕的皺起來了。

方瑜看在眼裡,心裡樂開了花,可嘴唇只翹起了一個迷人的弧度。

胤昭一瞥,“笑什麼?被美女搭訕還挺開心的?”

她語氣帶了些吃醋的溫怒。

方瑜把她的手牽起來,見她也沒抽回去。抬頭對那二位說道,“多謝好意。”

前方行過來另一艘畫舫,船家為了躲避,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堤岸,船身劇烈的搖晃一下。方瑜一手撐著船篷,一手抓住胤昭,生怕她再次落水。

二人離得太近,胤昭的鼻樑直接撞到了方瑜的下頜骨上。鼻子一酸,眼淚直接就下來了。

“對不住二位!”船家在後面大聲喊道。

胤昭捂著鼻子,把臉直接埋在他膝蓋上。

方瑜強忍著笑意,把她的身體掰直,“我看看撞到哪了?”

見胤昭還是捂著臉不說話,方瑜一隻大手鉗住她的兩隻小手,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藉著不明亮的燈光檢查她的傷勢。

她鼻子撞的通紅,眼角帶著淚,映著岸上的燈火,楚楚動人的可憐。

方瑜從她的眉梢看到她的薄唇…等他反應過來時,他才意識到,這個姿勢太曖昧了。

他急忙鬆開胤昭,稍稍退遠了一點。隨後欲蓋彌彰的咳嗽一聲。

二人相顧無言,胤昭也不再低聲哼唱了。方瑜把手藏在袖子裡,回味著剛才牽她手的感覺。

上岸後,到了人多的地方,胤昭會很自覺的牽起他的衣袖,以防走丟。方瑜在前面慢慢的走,胤昭在後面跟著,東張西望。

他似乎從沒這麼慢的走過。偶爾感受到衣袖一緊,他便知道大小姐又被什麼吸引住,他便往回退兩步。若大小姐喜歡,他就掏錢買下來,哄大小姐開心。

如果能一直如此,該多好。

第二天下午,書院的馬車就來了。簡玉珩駕車,餘嵐不放心,也跟著一起來了。

餘嵐一看到方瑜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方瑜連忙領路,讓她快一點見到活碰亂跳小師妹。餘嵐檢查了她的傷口,看這幾天方瑜照顧的很好,才勉強放過他。

二人也是奔波了好幾天才趕來,幾人準備用過飯後再返回金陵城。

兩個女孩在樓上說著體己話,胤昭說著昨晚的秋設有多熱鬧。簡玉珩跟著方瑜走到樓下,找了個靜僻的角落,向他彙報這幾日朝堂內更具體的情況。

簡玉珩:“從擎宇在當時你們落崖的地方,並沒有得到過多有用的線索。那日刺殺你們二人所有的箭,也是屬於被替換掉的那一批軍備。但刺客並沒有留下更多的線索,這條線也就斷了。”

方瑜:“所以查不出是何人刺殺?”

簡玉珩搖頭:“沒有直接證據,只能是猜想。八師兄說這幾天韓峻詣不知為何,總是心神不寧的。”

“韓峻詣這邊可查出些什麼了?”

“八師兄查了他的族譜,是和當貴妃是一個家族,江南布商韓家。只不過兩人的是遠房親戚,很少走動。”方瑜更頭疼了,江南布商韓家是江南地區有名的布料商人,金陵城一半以上的布料都經過韓家的手。有如此雄厚財力,若他們真的弄出些什麼么蛾子,還有些不好收場。“還有韓峻詣和兵部侍郎韓大人……”

“他們也有親戚關係?!”

“……是……而且師出同門。”

方瑜失聲一笑,靠在旁邊的牆壁上。如今韓家人一大半算是都牽扯進來了,這肯定跟他們親愛的十一弟也脫不了關係了。方瑜轉念一想,方瑛雖然詭計多端,但是刺殺這種搬不到檯面上事情他也是不屑於做的。可從如今種種跡象看來,除了他,還能有誰?

“所以韓家是否有人當了將軍?”方瑜突然想起來不久之前,和雪嫻一起見那個鹽商的時候,被套出來的那個不知名的西北邊境的將軍。

“有……西北邊防駐守將軍,韓壘。是韓峻詣的親叔叔。”還不等方瑜反應,簡玉珩又開口,“韓壘有個女兒,養在金陵城,叫韓夢舒。”

方瑜臉色一下變得多姿多彩起來,“就是…前幾天貴妃硬讓我收了的那個……韓夢舒?”

“嗯,就是那個韓夢舒。”

方瑜直接將頭埋在臂彎裡,心想:’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