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許天歡做了奇怪的夢。
夢裡的邵長安成了巨人,安靜的坐著。
而她和許幽幽,則在他腳邊,簇擁在一起。
她覺得夢裡的自已無比崇拜邵長安,許幽幽也和她一樣。
她想要長得更高大,和邵長安一樣高大。
但她努力向上的時候,卻發覺自已的腳被深埋地下。
許幽幽抱著她,用怨毒目光看著她。
等她醒過來,夢裡的細節依舊呈現在腦海中。
她反覆回憶,覺得這個夢別有深意。
重生這幾世,邵長安之所以性情大變,都是因為夢的緣故。
她此前並未做過這般真實的夢,偏偏許幽幽死了,她立刻夢到。
她們的反覆重生,邵長安的夢,還有昨夜的夢,都該有某種關聯才對。
一個大膽的念頭浮現在腦中。
是不是隻要找到了其中的關聯,她就能救許幽幽!
許天歡這麼想著,突然意識到,夢裡的場景似乎在哪見過。
府上的阿嬤喊她去用餐,一家人沉默,無人講話。
許幽幽一口口吃著帶玉米粒的米飯,聚精會神思索,連菜也忘了吃。
突然,她想到了!夢裡那地方,她真的去過!
後院!翻過牆頭,那間荒廢了的大宅院!
她迫不及待放下碗筷跑過去,蹬兩下牆翻過牆頭。
果然是這裡!
夢中餘光看到的宮殿般的高聳房子,其實是因為夢裡的她過於渺小。
為了確認這一點,她跑到桃樹下。
那棵已經枯死的桃樹,夢中的邵長安就頂替了它的位置。
而她們姐妹兩個,在枯樹裸露地表的樹根旁。
許天歡看向那裡,什麼都沒發現。
但她記得,夢裡她們不遠處有一面巨大的銅鏡子。
她往印象裡的位置找去,依舊沒有找到什麼。
那裡的泥土看上去和其它地方沒有區別。
許天歡用手去挖,摳開一塊泥後,竟然真的看見銅鏡的一角!
她於是把銅鏡整個都給挖了出來,然後又去夢裡兩姐妹的位置挖。
很可惜,這次她什麼都未挖到。
她把銅鏡揣回懷裡,翻牆回去,思考著這件事的意義。
洗乾淨的銅鏡背面有一塊讓許天歡眼熟的圖案。
大半朵花貼著左側雕印。
小時候,她有一塊剛好與之對稱的鏡子,也是背面,也是花的圖案,剛好貼著右側。
這事也怪的很。
後面那荒廢宅院,可以確定和許家絕無半點關聯。
而這銅鏡,既然被埋在那樹下,起碼也是宅子未荒廢時,那戶人家的物件了。
怎麼可能和許天歡小時候擁有的鏡子是一對呢。
那塊鏡子是許幽幽送她的,更準確的說,許夫人送給許幽幽,許幽幽又送給了許天歡。
當時兩人生辰,許夫人其實為許天歡準備了另一塊鏡子,花不少錢打造,圖案精美。
許幽幽卻要把自已生辰收到的銅花鏡送給許天歡。
因為那面鏡子其實是許夫人家裡的珍藏,許夫人的母親把它送給許夫人,許夫人又在同樣的年紀把它送給親生女兒許幽幽。
許天歡聽這個故事時,臉上流露一絲羨慕。
她母親出身寒微,不可能有這樣的傳家寶給她。
雖說她被許家料養的很好,性格樂觀開朗。可庶女的身份總歸給她些自卑。
許幽幽捕捉到她的心情,等到她生辰時,把那面鏡子轉送。
“妹妹和我是一樣的。外婆送鏡子給娘,娘送鏡子給我,我送鏡子給妹妹,心情全是一樣的。”
許天歡不願意收,許幽幽立刻假裝生氣。
許夫人也開頭,“天歡,你莫要傷了幽幽的心,一片心意。”
如此,許天歡才把鏡子給收下。
她很是愛惜,擺到案頭每天擦洗。所以絕對能認出,枯樹下挖出的鏡子和自已得到的那塊,是同一對。
但當年,她那塊鏡子有一天莫名其妙丟掉了,怎麼找也找不回來。
許天歡哭了好幾天,跟許幽幽道歉,“我真沒動它,怎麼丟了呢?是不是家裡進賊了?”
哪有賊來一趟只偷鏡子?
許府上上下下找了半個月,還是找不見,銅鏡成為許府一樁謎案。
許天歡拿到枯樹下的鏡子,擺到案頭,反覆看,反覆想。
這時候,她知道許夫人正傷心,不好打擾,問這麼不重要的問題。
但她的確困惑鏡子的來歷,更困惑鏡子與她有何淵源。
思來想去,她喊來府上年齡最大,待得最久的阿嬤打聽。
“你可有聽說過娘祖傳那麼銅鏡有何說法?就是小時候從這裡丟的那塊。”
阿嬤想了一會兒,說,“夫人還真提起過。說是夫人的祖奶奶,夜裡做夢夢見有一仙風道骨的老神仙,捧著兩株花,把其中一株送給她。第二天起來,銅鏡就在桌子上了。既然是神仙送的,當然珍惜的很。”
又是夢!所有的線索在許天歡腦子裡匯聚。
新的一夜,她枕著銅鏡入睡,想要看看還有沒有奇怪的夢。
這回她夢見許幽幽,虛空中被無盡的黑暗包裹。
她覺得許幽幽被困住了,失去知覺,若不把她救出來,必將永世遭受痛苦。
她想要靠近許幽幽,但她們的距離彷彿無限遠,讓她永遠走不到許幽幽面前。
那黑暗遮住了許幽幽的面容,許天歡之所以能夠辨認,是因為有和前幾世類似的感覺,和許幽幽產生某種微妙的關聯感知。
等再度醒來,她做了個極為大膽的決定。
自殺!她要用自殺重啟時空!
雖然還未搞清楚緣由,但她幾乎可以確定,她和許幽幽總是一起重生,在這背後有神秘的力量操縱。
只要她死掉,她就能再度見到活著的許幽幽。
瘋狂的念頭揮之不去,許天歡起床,顧不上梳洗,直奔廚房去了。
她下意識的想到那裡有刀,可以用來了結性命。
路上下人撞見她,行禮卻得不到回應。
擱以前,許天歡最能和下人打成一片,對誰都不曾有臉色看。
府上最近出了這麼大的事,現在許天歡又如此反常,讓下人們很不放心。
有阿嬤跟著她一路來到廚房,看見她舉起刀要抹自已脖子,頓時驚撥出聲。
來幫工的王五反應最快,衝過去奪許天歡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