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強撐著的笑,像是一根帶刺的棍子,落在宋瑜眼底,讓她很是愧疚。
沒想到自已這開玩笑般的話,就能讓男生這麼失落。
但隱約的,她又感覺有點戰慄的滿足,後知後覺的想起來。
這算不算是他也有一點在乎自已的?
“其實,我沒有忘記的”
於是宋瑜斟酌著開口,多少有那麼點小心翼翼。
見此,謝辭安心裡好笑,有點病態的滿足。
他也不是故意要賣慘的,但顯而易見的是,宋瑜好像捨不得讓他失落。
她對自已心軟到了一個讓他都難以置信的程度。
於是他彎眸,眼裡一下璀璨起來,卻還是小心試探,“沒有騙我?”
宋瑜搖頭。
“沒有不記得?”
他繼續追問。
宋瑜搖頭。
“那你自已說,答應過我什麼?”
他這會兒又強勢起來。
宋瑜突然就有點不太好意思了,羞赧的笑了笑,才說,“帶你去看花”
這話說完,她自已都有點難以控制自已的表情了。
只感覺耳垂上湧上一股熱流。
滾燙得厲害。
剛剛追上兩人的周陽和陳箏喃:……
這是可以聽的?
小瑜兒啊,尋日裡真是看不出來啊。
兩人對視一眼,還是選擇加速超過兩人,生怕再聽到什麼不太光雅的談話。
擦肩而過時,宋瑜聽到一聲別有深意的輕笑。
她抬眼,就見兩人遠去的背影。
臉一下紅透,很是尷尬起來。
謝辭安見此,輕笑了聲,說話不緊不慢,總是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懶散勁,眉眼間漆沉又帶笑,說,“那行,我等著”
宋瑜嗯了聲,強制自已忽視臉上的滾燙,說,“趕緊走吧,一會車該到了”
謝辭安點頭,說,“是要趕緊走了”
*
陳箏喃他家離宋瑜家民宿不算遠,兩人本來是打算要去他家先跟梁姨解釋說明清楚的這事的。
但陳箏喃還在車上的時候就接了電話,梁晚讓他先去宋瑜家民宿待幾天,說是她自已今天早上跟著組長已經飛到江北去了。
還說,事情寧昭都已經徹徹底底跟她說了,讓他安心點以後別再惹事就行,這次的事不算大事。
總歸在她看來,幫自已妹妹出口氣不算什麼大事。
兩家交情少說也有十多年了,這點事算應該的。
陳箏喃應了聲,打算第二天再去家裡拿點衣服過來換洗就行。
反正自已來宋瑜家民宿少說也有上百次了,寧昭特地給他留得有房間,倒是不麻煩。
於是,等四人下車後,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
計程車停在離民宿還有三百米樣子的一個路口。
四人下了車,天色倒是還沒暗。
只是今天有點特別。
偌大一片火燒雲自天邊西角處開始往外蔓延,這會兒範圍已經很廣闊了,整個城市都像是渲染上一層赤紅。
又豔又緋迷。
連帶著處在城市裡忙碌的人們,身上也裹著很豔的赤色。
宋瑜一下車,就被這漂亮得簡直像是夢幻般的火燒雲吊足了胃口,眼裡豔羨意味明顯,轉頭朝一旁的謝辭安笑,“紜城很少會有這麼漂亮的火燒雲,自我上初中以來到現在,也才只有兩次,所以這次的話也算是難得了,所以你們等我拍點照片,再回去啊”
她伸出手比了“二”的手勢,明顯躁動起來,當即就要摸出手機打算拍照留念來著。
只是下一秒又失望了。
她的手機好像還在教室裡呢,他們幾個中午連教室都沒回去,就這麼直接來了醫院。
手機當然理所當然就落下了。
但她又猛然想起,陳箏喃是帶了手機了,於是下意識又朝他伸手,“借我下手機”
陳箏喃先是看了眼一臉安靜的謝辭安,頓了幾秒,才摸出手機遞給她。
周陽在車上想了一路,還是沒想明白,這會兒又像模像樣的往前走了幾步,往謝辭安身邊湊去,趁著宋瑜舉著手機拍照的瞬間,說了句,“想問你個問題,成嗎?”
謝辭安沒怎麼意外的掃了他一眼,倒是沒拒絕,點了點頭,只不緊不慢的說,“問”
周陽湊近,一手搭在謝辭安肩上,哥倆好似的低聲問了句,“你可千萬要說實話啊,不然我覺得問了也是瞎問”
謝辭安眯眼看他,慢條斯理的將他搭在自已肩膀上的手丟開,神情很淡,也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只繼續說,“問不問?”
周陽嘖了一聲,他倒是發現了。
謝辭安這人跟班裡兄弟們說的高冷、瞧不起人算不上,要真是硬要一個準確的評價的話,那就是冷傲,做什麼事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散漫勁兒。
偏偏還特別認死理,也不是說有多高冷,頂多算是有點懶得浪費時間處理人際關係罷了。
弄清楚這點後,周陽有點說不出的無力,神情這會兒也懨懨的,像是自暴自棄的丟了句,“你知道宋瑜的心思的吧”
謝辭安揚眉,淡笑了聲,“怎麼說?”
周陽攤手,“這樣就沒勁了吧,都是男生,是個爺們就大膽點承認”
謝辭安像是被他逗笑了,又像是饒有興致,視線偏轉,沒理他,落在一旁舉著手機找角度的女生身上,唇角勾著淺淡的笑,“問這個做什麼?”
他反問,姿態不緊不慢,不疾不徐,一副遊刃有餘,掌控一切的悠閒姿態。
周陽唇線一塌,沒回答他,只是說,“我妹呢,腦子一直都挺靈光的,但難免吧,有的時候會看走眼,又或者有的時候吧,覺得太機靈了也不行,偶爾也會會不靈光那麼幾次”
說了一半,他又揚眉,看向一臉波瀾不驚的謝辭安,唇角帶笑,只是笑得有幾分真心實意的話,可能只有他自已知道。
繼續說,“等她腦子轉回來,又好用了,估計也會覺得自已糊塗”
“所以啊,我倒是不怎麼擔心”
說完,他笑了聲,聲線清冽狹促,裹著點少年才有的自傲意氣,“這麼說,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說,她不蠢”
周陽這話說得隱隱約約,又明明白白。
剝開往細緻了點說,就一句話。
你要是知道宋瑜的心思,又對她有那份心思的話,就想辦法長長久久。
要是沒那份心思,也趕緊想辦法給她把這份心思斷了,免得讓人傷心。
周陽的話落,謝辭安先是默了幾瞬,才扯唇輕笑了幾聲,眼底清明,斂著些隱約難言的笑意。
什麼話也沒說,像是壓根沒聽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一樣。
周陽定定看了他好幾眼,才重新站回陳箏喃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