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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風水先生

“怎會如此?”宴禾一時竟也迷茫起來,她從未遇到這樣的事情。

她還想著待他醒過來之後問清事情原委送他回家呢……

“依我之見,眼下他既已失了記憶,不若先將他安置在府中,待日後有了眉目再做決定……”楊沛打商量道,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補充道:“老爺和夫人一向都是心善之人,晚一些我會去找他們說明情況。”

楊沛的話也稍微打消了一些宴禾的為難,畢竟人是自已發現的,也是自已央求兄長帶回來的,父親雖是心善之人,可終究會因為此人來歷不明可能危及宴家而趕他走……

榻上的人絲毫不清楚自已帶來了怎樣的麻煩,只聞到了熟悉的桂花香才減輕了不安,開了口,此刻正睜著一雙乾淨的鳳眼盯著宴禾,好似要問出答案來……

宴禾對上他的眼睛,不知怎的,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雙唇蠕動片刻,還是抵不住他目光,輕聲道:“你暫且好好養傷吧……”

說完,向楊沛交代一聲便轉身走了。

屋內的桂花香也消散殆盡,楊沛見他盯著宴禾的背影,便好心講了宴府的些許情況,只是榻上的人始終沒有回他的話,等喝過藥後乖巧躺下。

楊沛:“……”

好在方才他回了宴禾的話,不然還真是會讓人誤會是個啞巴。

宴家夫婦顯然從未想到這人竟然會失憶,錯愕片刻後,只能鬆了口:“那便收留他到傷口大好吧。”

雖未前去相見,但從楊沛口中得知,此人身強體壯又正值壯年,傷好之後給他一筆錢,出去幹個營生總不至於餓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人的身體素質顯然比楊沛想象的還要好,大半個月的時間,傷口便已好了七八,只是這人性子極為古怪,自醒來能下地之後,幾乎日日在小小的廂房裡踱步,與人也不說話,儘管楊沛日日與他相處,也未曾聽到過他開口說話。

唯有宴禾前來探望時,才會聽到他簡短回答。

宴禾的噩夢依舊沒有停止,宴欽已託人向各地打探名醫神醫,只遠水難解近渴,她的下巴還是越發尖了,精神也越發不濟了,白日裡就只能淺淺歇息片刻,偶爾去看看那人傷勢,問一問楊先生對解毒可有眉目。

病在孩子身上,痛在娘心裡,李氏急的直抹眼淚。

“你我二人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老天爺為何要這般對皎皎!我給寺廟的香油錢難道還少嗎!宴家做的善事還少嗎!上天為何如此不公!”李氏在外一向以端莊溫婉示人,只在自已丈夫面前,卻再也不願偽裝,差點指天破口大罵了。

宴欽自也是心痛不已,兩個兒子從小皮糙肉厚也不用太過操心,這個閨女可是他們嬌養著長大的,一向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宴禾卻只是嬌氣了些,但未驕縱。

“不若,我們請風水先生來看看?”宴欽將妻子輕攬進懷裡,一手拿著絲帕為她擦去眼淚,一手則輕柔地順著她的背,低聲提議。

若是以往提及,李氏自然會嚴詞拒絕,可如今所有的法子都用過了,絲毫不見起色,也只能試一試了。

若人力不能及,便會寄希望於鬼神,這是人的本能。

隔日,李氏找了藉口支走了宴禾,不願給她增加壓力。

小廝領著風水先生進來。

只見一人身著灰色衣袍,手拿羅盤,腰間掛著丁零當啷幾串銅錢和葫蘆,身後跟著兩個小童子,揹著個大大的包袱。

在風水先生的指示下,小廝搬來一張長桌。

身後的兩個小童子將包袱放在地上,手腳麻利地將八卦鏡、貔貅瑞獸、桃木劍等物擺放在桌面,隨即燃起三根長長的香。

風水先生拿起桃木劍在空中揮舞一番,嘴裡唸唸有詞,忽然,重重放下桃木劍,拿起羅盤直奔宴禾閨房。

羅盤上的指標劇烈抖動個不停,風水先生雙指劍指某處,大喝一聲:“化煞!”

李氏和秋嬤嬤在外等著,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見風水先生出來,急忙迎上去,“先生,如何?”

風水先生一臉凝重,捻了捻長鬍子,“住宅陰氣重,鬼魅來捉弄。在外犯小人,在家暗病種。不好,不好~”

李氏一聽這話,撐著秋嬤嬤的手,帶著哭意道:“可有破解之法?”

風水先生思索片刻,收了羅盤,掐了掐指,“有一法可破解,令嬡生時屬陰,可尋一屬陽夫君,陰陽調和,自會無病無災,萬事亨通。”

“這……先生可否明示?”李氏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屬陽之人,便是午時生人,且年歲不得比令嬡大過五歲……話已至此,多說不便,天機不可洩露……”

李氏示意,秋嬤嬤從袖中掏出雙手般大的錦袋,遞給風水先生。

送走風水先生幾人之後,李氏恍惚回到院子。

本想多留女兒兩年,如今怕是也不能了……

縱然不捨,可若是能換來女兒無病無災,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風水先生出門拐過一條街以後,和一蒙面男子碰了面,那人也是毫不吝嗇地遞給他一袋銀子。

風水先生喜滋滋掂了掂手裡的銀子,恭敬送走那人,招呼了童子去吃酒。

宴欽回來之後,李氏憂心忡忡將白日裡風水先生說的話告訴他。

“你可信他的話?”宴欽皺眉問妻子。

“如今哪裡還由的我信不信,總是要試一試的……”李氏嘆息不已。

別說是張羅親事了,若是女兒能安好,她上刀山下火海都心甘情願!

宴禾回了院子,聞到了一股陌生的香灰味道,許是母親來上香祈福了,便也沒多想,招呼笑雨和映雪開窗散味。

等待的間隙,她去了廂房。

門大敞著,那人挺直了脊背坐在桌旁,身上穿的兄長的舊衣服有些短小,倒更顯得他長手長腳,有些拘束。

“你來了。”那人見到宴禾,倒是站起來主動問好,聽不出任何情感,似乎只是陳述。

這副場景,不知為何讓宴禾想起自已從外面回來時,小七就會搖著尾巴喵喵叫著去蹭自已,可眼前的男人分明是個比她高了快兩個頭的大塊頭……

宴禾為自已的想法感到好笑,莞爾一笑,提起裙襬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