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彥明明知道她懷了宋家的種,卻不來看她一眼,差人送去口信,只借口公事繁忙將人打發回來,她不痛快,一肚子氣撒不出去,就有不長眼的送上門來。
宴寧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倒還算有幾分姿色,你去哥哥房裡伺候吧。”
“小姐!求求您了!留下奴婢吧!奴婢日後一定謹言慎行,絕不多嘴!看在奴婢伺候您這麼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求求您了!”如春嚇得大哭起來,抬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扇著自已的臉,滲血了都彷彿感覺不到疼。
宴理是什麼人,是一個吃喝嫖賭的敗家子,貪色無厭,金氏曾經為了讓他少去花街柳巷,將他關在府裡,撥了幾個有姿色的丫鬟去伺候,沒多久,那幾個丫鬟死的死傷的傷,滿身傷痕被抬出府發賣了。
那時,她正好跟著宴寧去看宴理,正好看到小廝抬了人,蓋著白布,她回去做了好些天的噩夢,如今宴寧傳送她過去,當真是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年幼的弟弟妹妹還等著她呢……
“呵,我院子裡容不得長舌婦!來人,送她去哥哥院子,就說,這是我送他的禮物。”宴寧順著黝黑的長髮,垂眸道,絲毫不顧及如春跟在身邊多年的情分。
任如春如何哭鬧祈求,她連頭也未曾抬一下,招手叫來了一個看起來更稚嫩的小丫鬟,“從今兒開始,你便是我身邊大丫鬟了,喚如雪。”宴禾身邊有個叫映雪的,倒是忠心的緊,呵。
那小丫鬟被身邊的人碰了碰胳膊才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直直跪下叩謝。
宴寧看她卑躬屈膝態度極好,這才氣順了一些。
宴寧收拾的華貴了一些,緩步去了大房,宴禾這會在睡覺,丫鬟通傳聲驚醒了夢境,不高興地嘟囔:“她不去找未婚夫婿,來我這找什麼存在感呢……”
“小姐,興許是看老爺得了賞賜,過來與我們交好的。”笑雨沒心沒肺,手上麻利替宴禾梳妝穿衣。
宴寧坐在外間,等的有些不耐煩,映雪客氣端了茶,被不小心碰倒了,滾燙的水澆了映雪一手。
“哎呀,這茶真是太燙了!”宴寧掩面驚呼。
宴禾一出來就見她拙劣的演技,快速抓起映雪的手看了看,“快些下去用涼水衝一衝,記得去找楊先生拿燙傷膏。今日不必當值了,去休息吧。”
映雪忍著疼,淚眼朦朧謝過宴禾退下了。
“怎麼?心裡有火來我院內撒野了?”宴禾本就被吵醒有些不快,宴寧還來她頭上撒野,因此她說話也夾槍帶棒不客氣,真當她還是十年前只知道忍讓哭泣的小孩子呢。
“宴禾,你得意什麼!伯彥哥哥剛被提拔重用,自是公事繁忙,你丫鬟手腳不利索,我替你管教管教而已。”宴寧斜了她一眼。
“我院內的丫鬟做的好與不好輪不到你插手!我先前以為再如何鬧也是血親姐妹,總歸看在祖父祖母的面子上讓你兩分,可如今你蹬鼻子上臉竟想騎到我的頭上來,那我還真是不願意了!笑雨,通知下去,大房院內有貓,即日起,宴寧與狗,不得入內!”宴禾的好脾氣被宴寧毀了個一乾二淨,終於連祖父祖母的面子也顧不得了,直接下了禁令。
笑雨方才還氣鼓鼓的,一聽這話,快意看了宴寧一眼,清脆應了聲“誒”出去了。
“宴禾!你敢!你不怕祖父祖母找你爹孃嗎!”宴寧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怎的一段時間未見,宴禾竟比她高了一些,更是交雜憤怒與不甘。
“那你倒是要好好睜眼瞧瞧,看我敢不敢。”宴禾笑了起來,轉身朝門口小廝道:“送客。”
宴寧被趕出大房,破口大罵,小腹有些墜疼,才灰溜溜回了二房喝藥。
自禁止宴寧進入之後,宴禾的生活清靜了很多,很快就到了大比之日。
李氏帶了人在考場旁邊定了客棧,準備了吃食衣物,等宴琛出來。
貢院看管嚴格,諸多學子的家人只能在外圍翹首以盼,有虔誠者拿著經書誦讀,希望文殊菩薩保佑。
宴璟和宴禾兄妹二人不讀書不知考試難,在客棧裡喝茶閒話,美其名曰陪著母親,可李氏恨不得搬來個菩薩像就地跪拜祈求,覺得二人聒噪,“你們二人若是閒不住,去逛逛吧,吵的我頭疼。”
宴禾吐了吐舌頭,“沒聽過娘有頭疾啊,不若叫楊先生來瞧瞧?”
李氏瞪眼,作勢要揪她耳朵,“好哇你,還敢打趣起你娘來了!”
宴禾見李氏沒有那麼緊張了,順勢挽上她的胳膊,“娘,二哥讀書一向用功,要是您擔心壞了,若是二哥中個舉人也是罪過了!”
“是啊娘,你陪我們下去走走吧。”宴璟明白過來妹妹的意圖,趕緊幫腔。
街上很多人都未因為今日有重大考試而耽擱生意,宴禾為了讓李氏放鬆心情,耍寶一般逗她開心。
“來人啊!抓賊啊!”淒厲的呼救聲打破了集市的熱鬧,攤販紛紛探頭。
宴禾還沒反應過來,身後被人大力一推,一不留神被推倒在菜簍上,一身玉白色衣衫沾了泥,腦袋發懵的瞬間,胳膊被人大力提了起來。
正要道謝,竟是趙以棠,話還沒出口,她已經向前面逃跑那人追去。
宴禾手掌被硌了個通紅,李氏彎腰替她拍打裙襬上的土,眉頭緊鎖,宴禾看著前面你追我趕的身影,無奈撇了撇嘴。
兄長是個熱心腸,早在聽到呼救聲的那一刻已經衝了出去,心大到未來得及安置母親妹妹,雖有勇,可不太沉穩,看來爹爹還得教幾年。
李氏不願繼續在外面停留,沉著臉帶宴禾回了客棧,宴禾乖巧跟在後面,不敢嬉皮笑臉了。
“方才那位,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是趙家的女兒?先前在宋府救過你……”宴禾剛落座,就聽到母親的話。
只要不批評她,什麼都好說,宴禾趕緊添了茶水,潤了潤嗓子:“是呀,說來也巧,中秋那日也是她和哥哥一起救了落水的雙生子呢……”
“你是說,中秋那日璟兒和方家女相看,她也在?”李氏抓住重點。
“我們在街上偶遇的,還有更巧的是,趙姐姐還是方姐姐的表姐呢!”
李氏抿了一口茶,垂了垂眼,心下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