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怔了片刻,也跟著坐下來,唉聲嘆氣:“我爹要是發火了,很可怕的。”
宴禾聞言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孩子莫不是是個不受寵的?
只好安慰道:“沒關係,若你爹不願救你,我爹拿錢來贖我時一併將你贖出去。”
二人就這樣雞同鴨講了半天,忍不住睏意,迷迷糊糊眯著了。
哐噹一聲,門被開啟了,嚇得二人一激靈。
“大當家,這就是我說的那二人……”火把照射下,宴禾看清了來人。
一個面容冷峻的男人滿眼怒意,身旁跟著一個小心翼翼的男人,聽他的聲音,這人就是方才綁他們的人。
而這個大當家,應當就是山匪頭子了吧……只是感覺並不像凶神惡煞作惡多端之人。
“你們放肆!還不趕緊將我們放了!我可以饒你不死!”少年像是被刺激到的貓,突然炸了毛,大聲喝道。
宴禾哭笑不得,恨不得仰天長嘆,這是要刺激他們提前撕票啊……
“嘿!老子是被嚇大的!”那人也來了氣,走過來扇了兩下少年的頭,又轉頭瞪著宴禾,“聽說你是晏家三公子,老子怎麼沒聽過晏家有個老三?”
宴禾只好假笑道:“我往日體弱多病,不怎麼出門……”
“別給我嬉皮笑臉的!”說著,一巴掌朝宴禾頭上扇去,躲避的本能讓宴禾偏了頭,卻不小心將白玉髮簪撞到了柱子上,髮簪碎了,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散落下來。
“竟然是個娘們!老大,這姿色給你當壓寨夫人也是不錯……”
“大當家,山下來人了!”有人匆匆來報。
柴房門又關上了,宴禾鬆了一口氣,頹然坐回去。
少年一直看著她,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正廳裡,來回踱步的宋伯彥見二人走來,拱了拱手:“見過大當家。”
那人目不斜視徑直走過去,坐在了上座,也未開口讓一句“你也坐”。
此人正是玉蘆山的大當家白堯。
“二當家,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商量好,你只是派人嚇唬一番麼!怎麼將人擄到山上來了?”宋伯彥也不惱白堯的無禮之處,只是轉身朝著二當家趙楊,語氣頗為不悅。
他帶人趕到的時候,哪裡還有宴禾和太子的行蹤,打聽片刻才朝著玉蘆山馬不停蹄趕來。
“見晏家女生的美貌動人,想給我玉蘆山當個壓寨夫人!怎麼,宋大人有意見?”趙楊聲音粗獷,不讀書不識字,說話也粗鄙不堪。
宋伯彥被這話噎住了,他沒有將宴禾和太子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們……
眼下情況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不過,轉念一想:宴禾不願嫁給自已,那便讓她留在玉蘆山吃吃苦頭好了,待日後時機成熟,他有能力了,帶人滅了玉蘆山這群匪寇,將宴禾抬進府裡做個侍妾,也是美事一樁……
“既大當家對晏家女有意,宋某不願做棒打鴛鴦的惡人,只那少爺是我老師之子,我本是設計讓我老師重用我,未曾想二當家誤解了我的意思,您看……”
白堯坐在上面,一動不動,他這個二弟真是記吃不記打,吃一塹還沒有長一智,跟宋伯彥這種佛口蛇心的人打交道,總有一天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當家的,柴房的人被人救走了!”白堯一驚,拍桌而起,怒目看著宋伯彥:“宋大人聲東擊西還真是用的好啊!”
宋伯彥此刻也正是一頭霧水,辯解不得,只好跟著前去。
宴禾見到阿七自是驚喜不已,但不能多言,跟著阿七的指示逃了出去。
“大路已經被封鎖,我們走小路。”阿七沉聲道,手裡的長刀將雜草砍到一邊。
天上沒有一顆星子,只吹來呼嘯著的山風,山路難行,宴禾和少年腿腳並不利索,走的跌跌撞撞。
“啊——”宴禾一腳踩空,掉進了獵人設下的深坑陷阱。
阿七毫不猶豫也跟著跳了下去。
好在坑底都是軟土,也無別的利器。
坑外的少年趴在坑邊,看著深坑裡的二人,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
“你去找些樹枝藤條,順下來拉我們上去。”阿七身上有毒,又剛去鬼門關走了一遭,身體並不如以往康健有力,功夫折損了大半。
少年看了看身後黑漆漆的樹林,“樹林裡有什麼東西在閃!”
“是狼。”阿七的聲音毫無波瀾,好像在說一句事不關已的話。
少年前有坑後有狼,眼睛一閉,直直跳下深坑,“還是同你們待在一起好些。”
宴禾扶額,觀察坑壁,光禿禿的,沒有生出雜草或者樹枝可以借力。
頭頂悉悉索索的聲音響了好久,才慢慢散去。
阿七動了動鼻子,濃重的血腥味衝進了他的鼻腔,“你們可有受傷?”
狼群未走遠,怕會把狼群再度吸引來。
少年在身上摸索一圈,除了方才跳下來時震的腳腕疼,身體各處並無異樣。
宴禾被這麼一問,這才驚覺自已小腹墜痛,是她的月事來了,方才一路逃命,緊張之下竟是沒有一點感覺……
“我,我,沒有受傷,只是……只是……姑娘家來事了……”宴禾臉皮發燙,聲音低的像蚊蠅,月事來的實在不湊巧,她最近忙忘了,早知道就該準備好月事帶的……
阿七耳力極好,聽清楚了她的話,呼吸一窒……
“對不住啊,我,我也不想的……”宴禾深知此刻情況危急,深覺愧疚,低著頭道歉,又因為身邊二人都是男子,更是尷尬不已。
“無妨,先休息吧,待天亮之後想辦法上去。”現在就算上去了,也是狼群的一頓飽腹,還不如待在坑裡安全。
阿七就地坐下,卻看宴禾直愣愣站著,伸手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襬,示意她坐下。
宴禾咬了咬唇,她實在為難,她此刻下腹像是被人狂揍兩拳,下身的血汩汩湧出來,她實在無法坐下,儘管她現在衣裙肯定一片狼藉了……
阿七見她倔強不坐,想起來她極怕蚊蟲,便解了外衫鋪在地上,“坐吧。”
宴禾臉兒更是爆紅,隱藏在黑夜裡,依舊直挺挺站著。
阿七皺眉,難道還有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