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莎從來都不覺得殺人是什麼輕鬆的事。
或許是因為前世出生在一個和平安定的法治社會,儘管這輩子在混亂無序的地下貧民窟長大,她也從來沒想過主動奪走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貧民窟很少有沒殺過人的人,更少有不會殺人的人。
米莎以前的確沒殺過人,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會殺人,正相反,她很小的時候就跟利威爾學過如何使用匕首,以及如何快速高效的抹斷一個人的喉嚨。
只不過在地下街的時候,這些技巧幾乎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就連利威爾都很少真正的殺人,從來都是用拳頭讓找麻煩的傢伙吃點苦頭就結束了。
而且,他通常也不會讓米莎摻和進需要殺人的場合。
一直到託洛斯特區被攻破那天,教唆那兩個同期的訓練兵跟自已一起出去犧牲的時候,米莎才真正意識到奪走別人的性命是件多麼沉重的事。
但是在想到這些之前,她就已經動手了,沒有任何猶豫和憐憫。
那五名早已被巨人嚇破膽計程車兵,在濃郁的蒸汽中,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她割斷了喉嚨,倒在了連成一片的血泊之中。
其中甚至還有一個看上去比米莎大不了幾歲的女孩。
待到蒸汽慢慢散開,看著周邊自已做出的一切,米莎默然了。
她只想知道,亞妮他們三個是怎麼在做出那種近乎於屠殺的事情後,還能淡定自若的、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出現在受害者的親朋好友面前。
更想不明白,為什麼貝爾托特會說出要把牆內所有人都殺死的這種話?
所有念頭都僅僅在米莎的腦海裡存在了一瞬間,便被她拋至了日後再議的列表中。
這是她的一貫做法。
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不會後悔的人,只有因為害怕後悔而瞻前顧後、猶猶豫豫的人。
猶豫只會使人迷茫,而迷茫的人則會停滯不前。
“克里斯塔,立刻帶著尤彌爾離開這裡!”
確定了只有這些已經被殺死的敵人後,米莎立刻向身後發出了訊號。
聽到訊號的克里斯塔當即跳到了巨人背上,想要將下半身還陷在巨人身體裡的尤彌爾拉出來。
頂著被燒傷的灼痛,用力拽了好幾下都沒拽出來,她咬了咬牙,當機立斷抽出刀刃,砍掉了連在尤彌爾身上的絲狀肌肉。
滾燙的血液和肉塊濺到了她的臉上,早已被雨水溼透的金髮垂在面前,拼盡全力緊咬著的牙關……
此刻的克里斯塔跟以前那個善解人意的溫柔女孩簡直判若兩人。
但似乎……這才是真正的她。
沒有任何矯揉造作,雖然天真了些,但只要認定了某件事,就一定為之付出行動。
也難怪尤彌爾會喜歡她了。
在注意到肯尼被尤彌爾傷到之後,米莎當即就做出了要下來救出尤彌爾的判斷。
雨水高溫蒸發下產生的霧氣幫了大忙,因為那些被嚇破膽計程車兵們一直踟躕不前,所以米莎在霧氣籠罩之前就記住了他們的位置,然後在克里斯塔的配合下,一個個將他們殺死。
最開始的那發鉤爪其實是克里斯塔射出去的。
原本米莎只是希望她能起到聲東擊西的效果,誰知她居然直接瞄準了最前方士兵的喉嚨。
並且在殺死了那名士兵後,她也沒有被負面情緒所籠罩,依舊能夠按照原本的計劃行動。
原本以為她跟曾經的貝爾托特一樣,是個沒有主見、只會隨波逐流的跟屁蟲,但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她居然也能露出這樣的一面。
無錯書吧米莎對這個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過……
“你怎麼把貝爾托特也帶上了!?”
看到克里斯塔肩扛尤彌爾的同時,又用另一隻手強行拖著貝爾托特的吃力模樣,饒是米莎都有些傻眼。
她這小身板,光是扶著尤彌爾一個人都快被壓垮了,又拖了個傻大個的貝爾托特,幾乎已經是寸步難行的狀態了。
可是她卻堅持不願放手。
“貝爾托特他……好像還活著……”克里斯塔用不怎麼確定的語氣說道,“不能就這麼放著他不管吧?”
她的疑惑也是情有可原,畢竟貝爾托特身上的傷實在很難讓人覺得他還活著,但偏偏他還有微弱的呼吸,脖頸下也能感覺到微弱的脈動。
作為調查兵團的一員,克里斯塔當然也是巨人之力的知情者,甚至她還知道一些其他人無從得知的秘辛。
其中有部分是尤彌爾告訴她的,更多的是,是她根據自已回想起的一些事推測出來的。
出於這些原因,以及自身心底對貝爾托特一絲絲同情,克里斯塔實在不想對他見死不救。
看到她固執的表情,米莎的臉色沉了幾分。
“說起來這個傢伙好像確實沒有在你面前說過他自已的真實想法。”
克里斯塔愣愣的搖了搖頭。
“什麼真實想法?他們的目的難道不是拯救人類嗎?”
“至少我們這些人類不是他們的拯救物件。”米莎瞥了眼像死豬一樣的貝爾托特,“他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了,還有亞妮和萊納,他們估計也都是一樣的想法。”
“什麼想法?”
“殺死牆內所有的人……現在大概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這樣說你應該明白吧?”
這同時也是艾爾文團長和諸多兵團高層們認為的最壞的情況,只不過有一部分人認為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再加上頑固不化的王政堅持不採取行動,所以一直到現在牆內都沒有太大的動靜。
但是今天過後,情況很有可能就會不一樣了。
米莎沒有跟愣住的克里斯塔解釋太多,見她還是不願意放棄貝爾托特,只好上前去把他拉了起來。
雖然動作有些粗暴,但米莎很確定這樣傷不到他。
她甚至懷疑貝爾托特的意識還是清醒著的,從剛才開始,他的嘴角就一直在囁嚅著,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似的。
不過現在沒空探究這些,敵人那邊磨蹭了半天沒有動作,現在似乎終於做好了什麼決定,僅存的十餘人突然分成了兩隊行動。
米莎不明白肯尼·阿克曼又在做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