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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發癲

“你認識的波斯文?”

沉蒙縹緲的聲音,傳入耳中。

誰在說話,星潤之回頭尋聲看了看葉筠,對方沒有張嘴但這屋子裡就他們兩人,所以他馬上推測出對方用的應該是腹語:“先前工作到比斯通山做採訪的時候,臨時學了些常用語。”我還以為這位服務員是個聾啞人,還好沒說錯話。

想到此處,他不免得憂傷沮喪。

若不是上個月突然接到任務,要去跟進‘雅利安人’文明的記錄自己也不會離家辦公。

……穩定下情緒,現在自己的身體和精神上都產生了巨大的壓力,有種下口氣沒喘過來,人可能就要沒了得感覺。

星潤之搖了搖頭,儘量保持清醒畢竟時機還沒到。

“我有個不情之請,鄙人平日愛好看書,偶然得到一本波斯文撰寫的古籍文典,如果有機會的話,可否請您幫忙翻譯些註釋出來。當然不會讓你白幫忙的,我也可以透過私人的途徑幫你搞到一些稀缺的物品。”葉筠顛了顛手中的熱可可,抿了口。

他眯著眼睛的樣子著實讓人懷疑,能不能對上嘴。

稀缺的物品?各種人類所需的生理必需品從星潤之的腦海中劃過,最後停留到書本上:確實沒有問題,在精神病裡電子裝置受限的情況下,一本書確實可以算的上奢侈品,而且與平常允許借閱給病人看的那些缺頁少字的少兒童話故事書不同,還可能拿到工具書——不過,以後可能也不會再見面了況且自己的波斯文水平也不是特別高。

印象裡最深刻的一宗故事,是讓人類別去探查那些失落的文明,因為文明失落總是有原因的,不要自認為探索就能實現成長了,永遠不要高看自己的能力,人類對宇宙來說是渺小的。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盡力幫你的,我叫星潤之。”他提起了早餐奶,報酬不報酬的事情說不上畢竟對方都送自己一盒早餐奶了,交個朋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

“葉筠。”他張開了眼睛,每隻眼白中都有著顆褐色的重瞳。

是重瞳的患者啊,怪不得一直眯著眼睛。星潤之還是見多識廣,以往他在調查時也不免見過這種擁有雙重的人,當然一般人會覺得很古怪,畢竟多一個眼睛該怎麼看東西,但這只是虹膜附近發生粘連導致的問題,所以看起來會像是個∞形狀且只限於外形奇怪。

當然重瞳的功能和正常瞳孔無恙,與昆蟲的複眼不同的是它真的只是進光口。

我的腦袋又開始暈了,在眼神相互接觸的瞬間像是被輻射了般。藥物的原因嗎,不行如果這個情況下做出不好的表情,會產生誤會的:“很高興認識你。”能保持冷靜的表情,對星潤之來說已經是極限只希望這個叫葉筠的服務生不會建議。

“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播新聞了,低血糖的話,需要我幫忙嗎?”

葉筠重新眯上了眼睛,說了句只有東區病人才會說的黑話。

每日在食堂的早餐時間管理員會透過大螢幕給病人們播放外界的社會新聞,就是為了讓東區這些即將出院的病人們不會因為隔斷時間太長,錯過‘版本更新’的重大訊息,不過即使再怎麼進行挑選排除,避過了光敏、音敏也終是會讓一些病人血壓飆升發病。

至於原因,可能是這些文人藝術家獨特的開關。

可他怎麼知道我要去食堂?

“你還記得之前的事啊。”

星潤之最終想了想甚至都感覺到了幻聽。

那股聲音至剛才,就在腦海中反問。

難不成……根據自己的表現來看似乎也對。

我都過來買早餐奶了,待會可能還是要去拿食堂分配的大白饅頭的。

雖然我去‘北區’的計劃很簡單並且容易被識破,但只要我途中表現正常,是不可能露出端倪的。不過‘低血糖’他是這麼理解我剛才的表現嗎,觀察力好驚人啊,當然這也和我表演水平不高相關。

“有緣再見。”

星潤之說完開門離去,這麼一想剛才其實還挺危險的要是被發現了,豈不是得被抓起來嚴刑拷打,畢竟服務員從本質上來說跟管理員都是為病院服務的,沒人有人回想自己工作的地方出現大亂子吧。

很難想象那個瘦弱的葉筠會像魔鬼一樣喊著:我要看血流成河。

葉筠目送對方離開後,自己也走出了前臺推開店面往門把手上掛了個暫停營業的牌子。

他拉上百葉窗懶懶地舒了口氣:“下次見面估計就到後面了,我得想個辦法,至少得進到北區裡面不然就找不到這個叫做星潤之地傢伙,不過也很巧,畢竟交易只能在那種地方進行。”又慢慢蹲下拿出鑰匙開啟玻璃櫃從最底層上方,撇開了那個老古董棉花糖,開啟了底下像是展示臺實際上的木質箱子。

箱子裡是本厚重的蒙灰的邊緣還有略微發毛的書,書身大體由紅色渡漆並被羊皮製品的書皮包裹住了上半部分,下半部分的書面有非常多的摺疊、交手、塗改的痕跡,依稀有著狂躁的胡亂的圓形塗鴉,不過它們始終都避免著書名《کتابمردگان》,如果要把塗鴉比做歇斯底里的怪物的話,那麼這本書的書名就是能令所有瘋狂都無法靠近睥睨的存在。

“克里夫終於有人能看懂你送的書了。”

他沒有將其拿出來,而是蓋好箱子的鎖連著玻璃櫃中的許多老物件,慢慢搬出。

最後忙完活了,他謹慎地鎖好櫃子的鎖,然後眯著眼對著超市內的一處攝像頭笑了笑。

出了門後星潤之很快就找到了休息區的管理員,帶他前往食堂。

這些管理員可都是東區的‘原住民’,有的甚至都已經認識星潤之這個‘人畜無害’的好好先生,不像被臨調過來的諸如庫克此類人,他們可沒有接到任何特殊的通知和命令,自然沒有起什麼疑心。

一路上真就像帶著位低血糖病人似的,從位置再到早餐的格外配置都照他的要求安排妥當了。

咬了口麵包,在精神即將抽離之際星潤之觀察了眼周圍的病友。

位置都很好距離也安全,只要沒有對其他人造成傷害就不會有特殊管制。

他在心中默揹著:一,典型的抑鬱症或躁狂症,並伴有精神分裂症的表現,兩者結合症狀也特別明顯。二,病程呈現間斷態,在症狀消失後,間歇期沒有顯著的功能障礙。三、起病迅速,可能有壓力誘發因素。四、不存在顯著的人格缺陷,少數病人可能有家庭病史和精神分裂症。

滿足以上三點,接下來就要看藥效和我的演技了。

逐漸他開始屏氣聚神:“三,二,一。”

嗶嗶嗶嗶,嘻嘻嘻嘻嘻。

聽到悉悉索索的如蟲蛀的撕音,再扭頭,眼前的萬物人身實體都變成扭曲雜亂的黑色線條。

跳動,崩潰,參繞之靈魂。

又回到了一座場景,那是在飛機上。

空姐勸導著幾位因為機載網路失靈而發瘋的巨嬰旅客,星潤之就不一樣了,他安靜地坐在那喝著咖啡手中看著:超級英雄漫畫。

回到此刻計算好時間,那就是在新聞開始播放的第十七秒。

幻視並沒有耽誤多久。

他掀盤而起站起身來,巨大地響聲在瞬間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緊接著倚靠在虛空想出來的高塔開始模仿登上五角大樓的大猩猩,怒吼、捶胸、對著別人用鼻孔噴出米粒,這麼大動靜一整週圍的管理員立馬便圍了過來。

“我超,瘋了!”

“別在這裡發癲!”

“快快快,上去制服他!”

計劃成功了,就連上來抓人的配置都在星潤之的意料之中。

正巧,庫克在此時領著吳仁吉醫生走進食堂內。

接下來我會被管制捉人鉗拿住,然後在庫克這種外區來的管理員的壓力下,醫生就會開出相對保守的重型診斷,而我就會因此被移交到北區。

這一刻,周圍人忙亂的聲音都與他無關了,星潤之看向螢幕,臉上剛浮現出幸福釋懷的笑容又突然僵住。

笑容漸漸消失後,表情只剩下麻木。

這不僅僅是藥物和入戲帶來的效果。

那熒幕中央正在被採訪的首相夫人,不正是自己本該死去的女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