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四章 我能夠就這樣睡著嗎

病人嗎,這棟病房還有別的別人嗎?

可按道理來說,整棟樓估計只關了我還有白天的那個馬面。那麼門外的那位是什麼,管理員,或則不是人?

咕嘎,嘎嘎嘎——

星潤之,本來想默許這種情況繼續發生下去。

誰想對方開始變本加厲,發出了更加折磨人的聲音。

深夜,無人的病院,偷窺的陌生人這些元素要是結合在影片裡,那多多少少得被嚇上一跳。

可現實是,在自己近乎賢者狀態的模式下,心態沒有受到一丁點影響。

遇到這種事情,認真想想似乎也就那麼回事?

為什麼會感到害怕,不管外面是什麼東西,要是它能衝破門進來那我這種肉人肯定不是他的對手,要是他進不來,那多想這種事不就是在自討苦吃嗎?

我能夠就這樣睡著嗎?

答案顯然是不可以。

人總是會怕死的,不如把恐懼作為有利的東西。恐懼確實會讓人說不會話,改了能會讓人喪失行動能力,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沒辦法避免。

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於未知和不可控。

那麼與其害怕的情緒佔據大腦,不如多想想該怎麼讓局面穩定下來。

想起剛入院時居住在十二人寢的時候,即便只經歷過兩個夜晚,但那種堪比第三世界戰場的轟鳴聲已經深入靈魂。

他爬起身,像個剛從沼澤地裡爬出來的人般。與被子掙扎了好久,終於把它擰成個螺旋的團狀,又帶有報復性地狠狠將其砸在了地板上。

此刻本就不大的房間,跟他的心情一樣散漫凌亂。

又有種莫名的和諧感,像是即將枯萎前卻依舊在伸張的樹枝和它的分叉。

意識中都是不斷在重複一個畫面‘如果我是她,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步步前進,頗有種行屍走肉的感覺。

自己的選擇,真的是正確的嗎?

他在反問思考,又或是說在病院裡的生活,難倒不是一種自作多情嗎?

在貼近房門時,後知後覺地退後了幾步。

順道還踢翻了幾乎未動的餐盤。

終於他帶著重新整理好的心情,下意識地推了推虛空眼鏡。

門鎖自然是沒辦法開啟,但視線卻一直都在電子鎖之上。

緊接著他單單舉起手,快速擺出剪刀的姿勢,當然這只是為了能插爆門口那個傢伙的眼睛。

嗒。手指撞到了擋板上。

明明剛才還沿著影子的方向,大致推斷了對方眼球的位置,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已經離開了並且從外面拉上了觀察框的擋板。

難不成到現在的一切都是夢?

手指陣陣的腫痛正告訴他,現在還清醒著。

看起來得準備些非常手段,星潤之下定決心道。即便自己是正常人,在病院裡待久了也難免會出現些意外。

思考還沒結束,更多的問題又找上門來。

腳步聲,陣陣靠近的腳步聲。

很奇怪,剛才從頭到尾並沒有聽到離開的聲音,反而現在又有人在接近。

難不成是因為分神沒有注意到……不對,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接受這異於常人的狀態的。

才發現,自己本能的預設了這種改變的發生:嗅覺、聽覺、感知覺、還有體力靈敏到可怕。

一切都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嘗試回憶,他不免地為此驚歎。

因為有許多不重要的小事情,都被大腦給記下。

要是放在以前,這些資訊會被視為垃圾然後直接處理掉,而現在這種次到不能再次的細節,卻能在短期記憶中佔據一畝三分地。

從遇到馬面開始,身體便開始了變化。

腳步停止,有人,活著的人正站在門外。

不對,應該說他們就在門外。星潤之意識到不應該把腳步聲間參雜的那種,悉悉索索的聲音當做雜音,果不其然,外邊傳來了像是重物被放下的聲音。

總不可能是誰抓了只雞來給自己當夜宵的。

那這就說明,有人抓住至少藍色等級的管理員,並把他帶到了我這裡。畢竟藍衣管理員,身上必然帶著能解鎖病房房門的許可權卡。

不過目的是什麼呢?

僅僅是因為我沒有同大夥一同被處罰?

這個猜想很快被推翻,拜託,這又不是哥譚市!據星潤之自己對東區大部分病友的觀察來看,沒有人具備能幹出這種事的能力,現如今,他見過最有攻擊性的病人,還是個天天唸叨著自己臆想出‘哈姆’外神的狂信徒。

種種可行都指向了一個人。

馬面,逃出來了

且不說怎麼解決房門許可權的問題。這點星潤之要是願意,自己也有辦法來解決開鎖的問題。可這傢伙安保等級,絕對是比自己這種人畜無害的傢伙要高。他還記得,當時馬面被控制起來後,管理員直接給他套上運送刑犯時才用到枷鎖,想必是從別的醫院或則刑場上臨時轉過來的?而且這重重監控的走廊上,能讓病人提著位管理員大活人逛街。

夜班管理員總不會在掛機吧?

所以還不一定會是馬面,可能只是臨時的病房調配。傻瓜,調配怎麼可能到門前都只有一種腳步聲。星潤之你到底在想什麼。總不可能,管理員要求病人背自己過來吧。

解鎖聲響起。

開門後的一切,都跟他所猜想的一樣。

馬面想早知道星潤之在門背後似的,招手道:“我跟他們說你一個人住可能會怕,所以要求來這,陪陪你。”

‘陪陪你’這是個病句吧,可惡這房間裡怎麼沒有報警系統。星潤之暗歎著,突然好像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可很快又消散了。

馬面很自然的就走進房間,接著回頭拍了拍身後管理員的肩膀。後者馬上迎道:“馬面先生的要求我們自然都會滿足的,那就不打擾兩位了,早點休息。”他的每個字都很僵硬,彷彿還在適應新拿來的脖子和嘴巴一樣,直到說完才感覺如釋重負。

“嘴巴,嚴實點哦。”

馬面拋了個飛吻,星潤之感到意義不明。

“馬面先生,您的這個轉社申請是已經得到總管理員同意的,不會造成什麼誤會,請放心。”說完他小心翼翼從外邊關上門,而在聽到鎖門聲後卻依舊不敢鬆懈,冷顫兩口氣後逃之夭夭。他只記得,今晚後自己便患上了嚴重的焦慮症,並在一個月後正式入院和昔日的病人成為了要好的病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原來是依靠關係出來的,不過怎麼感覺管理員很拘謹?

難不成是在演戲?不對不對,可能是在適應觸發‘安全詞’後的正常狀態。

原來這個病院怎麼可怕的嗎。以往都是聽說,現在可算開啟新世界的大門。

在這相互招呼的第一眼後,星潤之警覺地保持距離,他把馬面能逃出病房的原因,歸結到了古怪的戀情之上,對這麼一解釋起來感覺都比較合理了。至於之前的‘那個傢伙’到底是什麼玩意,也只能以後再考慮。

殊不知另一處原先關押馬面的病房,門正虛掩著。

屍體白麵朝上,眉心中手指大小的彈孔在向外淌著血。

嗯。進門後馬面摘掉腦袋上的棒球帽。這麼走近一看,自己還要比星潤之小半個腦袋,不過後者在身材和腳的鞋碼上略勝一籌。當然他也沒把星潤之當主人看,自顧自搖頭晃腦把房間查了一遍後,撿起了只被咬了口的肉排,兩步邁開迅速地拉下床板坐上去:“看不出來,你的伙食還不錯嘛?”

後者起眉頭……他剛才是嫌棄我的床鋪了嗎?

原本馬面瞅見自己如同春捲包的被褥時,不免心中一驚。這瘋子不會是想佔我的床鋪吧,油然而起的敬畏漸漸轉化成噁心。而且在落選後非但沒有如釋重負,更有種難以理喻的不適感。不過這麼一番操作下來,倒是打斷了他原來的思路。

按理來說,正常人應該要對這種突然起來的瘋子感到恐懼。好比恐怖影片中,成年男子遇到手持尖刀追趕自己的玩具人偶時,即便對方的綜合物理屬性都在自己之下,男人都會嚇得丟了魂一樣逃跑。

或許,這就是身高帶來的自信?

只要對方表現還是人類學範疇內能做到的事,那就不存在危險,自然沒有危機感。

OK。

不管他是怎麼出來的。

我現在只需要保持距離就好了。

“馬面先生,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啊?”星潤之還不打算主動靠近。畢竟兩張床相隔得距離還是挺近得再結合之前馬面對管理員得態度,那站在門旁邊聊天也不是不行。

“當舍友啊,還能有什麼事情。”馬面露出一身痞樣,眼睛盯著天花板,手像是夾著跟香菸似的扣著肉排,滿臉‘人生就是這麼變化無常’的表情,自顧自地在哪細細碎碎說著些奇怪的話。

星潤之想想,也對。

畢竟還是自己開口和對方說要‘做朋友’的。

我這嘴真欠,怎麼感覺現在更危險了?

在這馬面的眼裡‘朋友’到底是怎麼個定義法。

他甚至都不敢繼續細想,甩了甩腦袋趕快把那些畫面清空。

啊——看看你自己,功勞功勞沒撈到,現在又惹了個無比奇怪的傢伙。

“讓我猜猜,張梓月來找過你了。”馬面扣起指甲肉上的死皮,滿不在乎道,“那你什麼時候出院,還是過幾天嗎?”

他這語氣,聽起來像是有求於即將出院的自己,卻連一點關心的人情味都沒有。

聽起來不符合常理,古怪,但話語中又隱藏著博弈玄機。

兩句的本質相同,都是在陳述自己本就瞭解的實際情況。

這傢伙說法的方式一直都是這樣嗎?

星潤之做了最壞的打算:希望明天就有人來把這個臆想症偏執狂帶走。

不然……今後的人生可能都要和這種傢伙關在一個房間裡。

至少來個作風正常的人吧。

又想起剛見面時說過幾天就能出院的時候,他的表情像是笑了,難不成這傢伙當時就知道我是出不了阿卡漢姆的。

“對,我當時就知道你出不了院。”馬面少有地瞅了正眼:“我沒有讀心術,只是長久以來的經驗。”

為什麼要刻意,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讀心術這種東西,是在嘲笑我年少無知嗎,你這傢伙看起來年齡也不會比我大到哪去吧。星潤之虛空地推了推眼鏡:“總不能你是來找我嘮嗑,順帶‘討論’你那出眾的推理能力吧。”

“我一定是在做夢。”

“說不定呢,我們都是你意淫的角色,而你的本體正在某處酒吧的床上跟著割腰子的女孩玩大射爆。”

“那我真希望有這回事,不過這種情況太老套了,真發生在我身上,那未免太湊巧了吧。”

“所以你覺得自己很特殊嗎?”

“你能找到相同的雪花嗎?”

“雪花都在勇闖天涯,而能進這病院就代表大傢伙半斤八兩。”

“沒想到你懂的道理還挺多。”

“我們只是精神病又不是傻逼。”

瘋癲確實瘋癲,可這個馬面先生確實不是一般人,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也是故意偽裝成病人的?

可偽裝的目的是什麼呢,總不能對此潤之也只能加快思考,來跟上談話的節奏。除了年輕的時候寫畢業論文,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這種閱歷加分析能力帶來的生理上的緊迫。

生怕一個聊崩,對方就要進行‘危險’的展開,說什麼讓我看看之類的話。

不過真的發生衝突,星潤之也覺得自己未必會輸給對方。

這馬面身材確實有一些練家子的功底,但星潤之見過真正的武學大師,馬面身上這種純粹的就是死肌肉,而自己至少還有著跆拳道黃帶的防身水平,在重量相差無幾的情況下,還是非常有自信能保護好自己的。

“星潤之——”馬面的語氣很冷淡,雖然已經讓星潤之認可了剛剛偽造出的身份與理由,但按照計劃原本的設想,接下來他就會因為疑惑‘我明明沒有和他說過名字,現在卻能娓娓道來’這點問出好多問題,耽誤時間。

大概還有三分鐘,E層的管理員可就要發現自己可以說非常緊迫。

即便那群老頭在軟蛋,也不可能讓我這個D層下來的病人這麼跳腳。

要是把我給調回去,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看星潤之的表情,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這個小子,他心懷鬼胎地笑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馬上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