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開園宴這天,薛芷柔準備好後就來正院報到。走到半路就看見了風風火火的薛芷陽,她身穿一件青綠色羅制褙子,領口處繡有迎春花圖案,搭配米色抹胸裙,看上去比上次宴會穿的要體面的多,最起碼色彩上搭配合理了,看來這次是用心鑽研了,可見錢勇對她的誘惑還是挺大的。
而薛芷柔還是一貫的清冷色調,一條淺藍色齊腰繡花襦裙,烏黑的秀髮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倒顯得清麗脫俗。
薛芷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就快步離去了。薛芷柔也不在意,且看她張揚幾時吧。
“母親。”二人齊齊問安。
“你們都來了,那就走吧,今天聽說園裡還搭了戲臺,雖說是男女同席,但也要時刻謹記自已的身份,注意身份,不要讓人看了笑話。”曹蓉一邊說一邊瞥了兩眼。
“是,母親。”兩人一起應答。薛芷陽聽說今天是男女同席,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差點就表現在臉上了,還是身邊婢女小紅拽了一下她的袖子,這才忍住了。
曹蓉自已一輛馬車,薛芷柔和薛芷陽同坐一輛馬車,這次隨行的孩子只有她們,所以再不情願也要坐在一起了。
薛芷柔靜靜的看向窗外,一言不發。可薛芷陽卻做不到,她出口嘲諷道:“大姐姐,出去參加宴會,你就穿成這個樣子,還不如家裡的僕人打扮的好,真是給我們侯府丟人!”、
薛芷柔毫不在意,甚至還微微笑了笑,說道“妹妹,我的月例銀子有限,身邊又沒有親生母親照拂,每個月自然是捉襟見肘些,不像妹妹你,有親生母親在身邊,還有爹爹的疼愛,真真是讓人羨慕啊!”
本就傲慢的薛芷陽對這番話很是受用,她搖著團扇,昂起下巴,“多少人家的嫡女都沒有我這份尊貴,看我頭上的攢珠釵,就是爹爹前兩天買給我的。”
欲要人滅亡,必先使其狂。薛芷柔假裝羨慕的對著薛芷陽讚歎道:“哎,是啊,別說別人家了,就說咱們侯府,那也是你最體面了。不知道未來婚事上,爹爹會怎麼安排?”
提到婚事,薛芷陽有些得意,彷彿這錢勇已經被她收入囊中了呢。“我的婚事爹爹自然是會好好思量的,定然是高門大戶。”
薛芷柔撩開馬車上的簾子看向外面,不經意說道:“那可說不準。自古高門大戶要的都是門當戶對,非嫡女不娶,妹妹難道是想進高門做妾嗎?”
薛芷陽聽完立馬反駁:“庶女又怎麼了?難道庶女就低人一等嗎?哼!你天天端著個嫡女的架子,也不嫌累!等有朝一日我嫁入將軍府了,看你還怎麼說!”
“哎?妹妹,你這是......”薛芷柔饒有玩味的看向薛芷陽,這也太不禁說了,還沒怎麼著,自已先交了底。意識到說錯話的薛芷陽輕咳了兩聲,“怎麼啦?只允許你們嘴上唸叨著王府,難道不允許我念叨了?”
薛芷柔眼底含笑,“我看啊,這個錢公子倒是和妹妹你很是匹配。”
薛芷陽有些吃驚,不敢相信自已的死對頭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你今天怎麼了?別是吃錯藥了吧!”
看著眼前這個蠢笨的庶妹,薛芷柔是真的有些想笑。“我和薛芷玉都是嫡女,她喜歡六阿哥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但是在上次宴席上卻和錢公子有說有笑,我看不慣她腳踩兩條船的做派,所以勉強支援你一次罷了。”
薛芷陽收起驚掉的下巴,甚至覺得薛芷柔說的有點道理,但她骨子裡的傲慢卻不容許低頭,“就算你說的對吧,不管你支不支援,我都會成功的!”說完還把頭別了回去。
薛芷柔笑笑不說話。
“小姐,曹府到了。”小蘭在外面說道。
薛芷柔剛準備起身下車,就被薛芷陽一把搶了先,她還是老樣子,事事都要搶風頭。
在門口和曹家大夫人簡單寒暄了一番,她們一行人就來到了主宴上,今日雖然是男女同席,但卻不在一張桌上。薛芷陽進門後就東張西望,找尋錢勇的身影。終於在戲臺處看到了他,他正和幾個戲子一起聊天。
薛芷柔在後面看著薛芷陽眼神不住的往那邊瞟,湊過去賤賤的說道:“我聽說啊,這錢公子最喜歡聽戲了,尤其是方原的戲,如果要是哪家小姐和他有共同愛好,估計有機會進將軍府啊。”
薛芷陽猛地一回頭,盯著薛芷柔半天愣是說不出話來。因為薛芷柔的這番話,正中了她心坎裡。
宴席上,薛芷陽無心用飯,別家小姐和她說話,她也只是淡淡答覆,一心在鑽研剛才薛芷柔的話,眼看一會兒宴席散了,戲就要開場了,她趕緊吩咐小翠:“小翠,你去給我打聽打聽一會兒方原要唱哪出?”
小翠得了吩咐,就輕輕退下了,出去找曹侍郎家的下人打聽一番。
不多一會兒,小翠回來,湊到薛芷陽耳邊悄悄的說:“小姐,一會方原要唱的是《蘇武牧羊記》。”薛芷陽聽後點點頭,順手夾起一塊糕點放到嘴裡,裝作無事發生。
曹侍郎家的大夫人見大傢伙吃的都差不多了,就邀請大家一起去戲臺聽戲。“大家若是吃好了,就一起來聽戲吧,今天可是把京城裡名角給請來了。”
“是叫方原的戲子嗎?”
“對,就是他,可是不好請呢,夫人可不要錯過了。”
“走走走。”
大家相互簇擁著,來到了戲臺前,根據身份地位和關係遠近坐在了合適的位置上。只有薛芷陽卻無動於衷,因為她要坐到錢勇附近。
“錢公子,這邊這邊。”孫家二郎在右邊招呼錢勇過去坐著,他們幾個是經常在一起吃喝玩樂的,自然要能說到一起去。
薛芷陽見他坐了過去,便也自顧自的往那邊走。
“小姐,大夫人在左邊呢,咱們過去是不是不太好啊?”小紅小心提醒她。
“管她在哪裡呢?今天說了是男女同席,我就算過去了,也沒人能說什麼的。”薛芷陽毫不在意。
“可是小姐,他們是一群公子,就咱們一個過去,恐怕面上不合適啊。”小紅是薛芷陽的貼身丫鬟,論情論理都不想讓她出醜。
薛芷陽有些不耐煩,“小紅,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別囉嗦了!”小紅無奈,訕訕的低下頭,不發一言。
幾個紈絝子弟看見有個姑娘過來,立馬開始起鬨。“這位小姐有點眼生,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千金?”
錢勇回頭一看,居然是她。順口說道:“她是侯府家的二小姐。”
孫家二郎一臉壞笑:“哎呦,敢情是衝著錢公子來的啊!你們說是不是!”
另一個也附和道:“咱們這群人裡就數錢公子門第高,又是一表人才,不衝著他難道還衝著你啊!哈哈!”
薛芷陽聽見這些話羞的低下了頭,不好意思的趕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錢勇雖然中意的是薛芷玉,但是見薛芷陽這副嬌滴滴的樣子,更加對自已的魅力得意。
他笑著對他們說:“好啦!人家姑娘是來聽戲的,你們這群人別瞎起鬨!”
薛芷陽輕輕抬頭,媚眼如絲的望著錢勇。此時正是春日,陽光灑在少女的臉龐,即便不是千嬌百媚,也別有一番韻味。錢勇看她也多了幾分好感。
不久後,好戲開場。
“漢蘇武在北海深受苦難......似這等沙漠荒郊......”臺上唱的激情澎湃,可薛芷陽的心思卻絲毫不在戲曲上。
她一直偷偷盯著前方的錢勇,拍手叫好的他、大聲誇讚的他、一臉陶醉的他...每一個影子都印在了她的心底。
戲畢,臺下叫好聲響成一片。又聽完幾個曲子,大家方才散了。
“孫二郎,等會我家裡還有事,我就不去吃酒吧,改天再和大家一起。”錢勇是個花叢裡的浪子,薛芷陽的那點心思他早就看的透透的,既然自已魅力這麼大,不如和她好好玩玩。
錢勇走到薛芷陽面前,“薛小姐,今天這出戏你感覺怎麼樣?”薛芷陽害羞的低著頭,回答:“這出戏講的是民族情懷,方原的唱腔該柔和的地方柔和,該硬朗的地方硬朗,不愧是京城名角!”她雖然剛才沒怎麼聽,但這出戏自已早就聽過。
“果然是侯府小姐,秀外慧中啊。”聽到這誇讚,薛芷陽的臉瞬間紅的像個桃子,從臉到耳根都紅彤彤的,只能用手中的扇子極力遮擋一番。
“對了,不知府上的三小姐芷玉今天怎麼沒來?”錢勇下意識還是問了薛芷玉的近況,薛芷陽的臉色突變。
沒有好氣的說道:“她病了,自然來不了這宴席。”
“真是可惜啊,這麼好的一齣戲她沒能聽到。”錢勇沒有看到她的表情,還自顧自的補了一句,這可把薛芷陽氣壞了:還真的讓薛芷柔說對了,薛芷玉還真的勾搭錢公子了。
但畢竟是自已心儀的人面前,裝也要裝到底。她費力扯出一個笑容,“錢公子,芷玉她雖然生病,但是有了六阿哥的藥,估計很快就好了。”沒錯,她撒謊了,為的就是讓錢勇知難而退。
“六阿哥?”錢勇有些詫異。
“對啊,他經常去我家看望芷玉呢。”薛芷陽看了一眼錢勇的表情,他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尷尬。而後恢復正常,“嗨,不說她了,今天這個好光景,不如去前面看看林子吧,聽說曹侍郎特意從南方移植過來了竹子呢。”
看來他是聽懂了薛芷陽的話裡有話,自覺和皇子無法比擬,也就斷了薛芷玉的念頭。反正他也不是那等痴情的男人,光屋裡的通房就有好幾個,又常去青樓楚館,看不上他的女人就算了,反正有的是喜歡自已的,就比如面前這個。沒有哪個世家貴族的公子會找一個事事看不起自已的娘子,被人仰望的感覺才是他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