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和老教師聊了很多白老爺子身前的事。

本來打算當天返程，但墨哥想再感受感受白老爺子身前給予了很多情感的故地。

於是，我和厲遠州也留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父親這個話題有些沉悶，我躺在宿舍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在院落看著星空。

厲遠州也從宿舍走出來，站在我身側：“以前我總覺得只有驚天動地地活著，才是有價值的。可是我現在覺得，人的價值不應該被這麼定義。”

我點點頭：“很多付出或許當時不會有結果，但總有一天，會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些孩子也總有一天會延續白老爺子的祈望，在生命的長河裡鑄造更多的可能。”

厲遠州笑看向遠處的山峰：“是啊，有些生命即便結束了，也會在世人心中萬古長存。”

寂靜山夜，月光溫柔地灑在山林間。

想到了那個落日下那個曾美好詮釋過死亡的少年，我內心跟著柔軟一片。

“只要世間有人還在惦念，存在過的痕跡就會永續不滅。”

突然，小黑一邊暴躁的躥動一邊“汪汪”地衝著遠處直叫。

我和厲遠州不由警惕了起來。

須臾間狂風四起，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黑幕下似乎在醞釀著某種力量。

緊接著，這聲轟鳴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

大地像是被這一聲聲恐怖的低吼瞬間碾碎了一樣，隨著地面的顫抖揚起了一抔抔嗆鼻的灰土。

突如其來的震盪讓山峰也逐漸重疊在了視線裡，震耳欲聾的聲響和毫無徵兆的暴雨沖刷席捲，彷彿有無數的巨獸在地下不斷翻騰。

一聲巨響突然劃破了沉寂的夜空，地面抖動的更加劇烈。

“不好，是地震！”

我和厲遠州趕忙衝進宿舍樓。

“醒醒，快醒醒！地震來了！”

“快跑啊！”

有人聲此起彼的在四周焦灼地響起。

瞬時，山峰崩塌，巨石滾落，大地顫動坍塌的頻率越來越大，樹木被狂風暴雨摧斷，整個山間陷入了一片混亂。

一瞬間尖叫聲四溢，四處都是奔逃的身影，但還是有人躲不過被砸到在地。

哀嚎，恐懼，撕裂，充斥在暴雨夜裡。

“學生宿舍還有人沒有出來，快啊，快救人啊！”

人影四散一片，墨哥再次衝進了學生宿舍，帶出來了兩個被碎落的土塊砸至昏厥的孩子。

危急關頭，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一頭扎進隨時會塌陷的宿舍營救。

被救出的孩子越來越多，然而，震盪好像並沒有打算因為傷亡而停滯。

隨著持續坍塌的建築和被連根拔起的樹木，爆發的恐怖力量幾乎要將整個山間都吞噬殆盡。

有人在慌亂中清點著人頭：“紅英，紅英還沒救出來！”

“我去找！”我再次衝進了已經坍塌了一半的教學樓。

“紅英，你聽的到嗎紅英！你在哪裡！”

焦灼間，又砸下一塊坍塌的石塊，廢墟下傳來了一道帶著劇烈恐慌的哭聲：“姐，姐姐，我在這兒...”

我慌忙衝向聲源的位置，想要搬開壓紅英身上的石塊。

突然，地面再次坍陷，橫樑驟然斷裂眼看著就要朝紅英砸下。

“紅英！小心！”

我再次疾步，可是下一秒，下肢的痛感長驅直入骨髓。

“鶯野！你在哪鶯野！”

厲遠州和墨哥的聲音焦急地在遠處響起。

震盪還在加劇，石塊不停滾落。

我感受到額頭有溫熱的液體模糊了視線，黑夜裡唯一的月亮隨著這場災難沉淪，我的意識再一次歸入了混沌裡....

.....

暮城醫院。

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推開，顧中平一眾人也終於大舒了一口氣。

醫生一邊推著病床一邊對著所有人：“手術很成功，誰來聽一下注意事項。”

辦公室內。

“手術雖然成功，但我們需要住院觀察，時刻注意防止排異，如果住院期間各項指標都良好一個月左右就能出院....”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顧中平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這次孤注一擲的堅持，終於讓鳶離看到了生的希望。

顧中平對著季歌和顧北森欣慰得泣不成聲：“這次要不是你們，我們鳶離，可能...可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和北森.....”

季歌柔聲上前安撫：“到底都是一家人，不用說這麼客氣的話。”

“顧念笙做的糊塗事，不能讓鳶離沒了後路，其實你們應該早一點告訴我們的。”

“是啊，大伯，希望鳶離能早日康復。”顧北森也欣慰地回應著顧中平。

從醫院出來，季歌和顧北森也終於徹底舒了口氣。

季歌先一步上車，顧北森準備告訴沐鶯野這個好訊息。

可連打了幾次都是已關機，他知道沐鶯野去了山區，猜測應該是訊號不好，索性就發了條資訊，告訴她，他今天下午就能回去。

只是他沒有告訴她季歌也要一起去，想給她一個有態度的驚喜。

顧北森和季歌如釋重負地回到家收拾了東西，就坐上了回暮城的飛機。

....

米粒從床上爬起，揉了揉昏脹的腦袋，拿起手機正準備看時間，資訊欄上突然出現了一條微博提示訊息。

【北城山區於7月24日，00：03發生了6.4級地震，死亡（人數含失蹤人數）25人....】

北城山區，地震，死亡。

提取了幾個關鍵詞，米粒騰的一聲坐直了身子。

再次調整呼吸看著資訊，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瞬間亂了心神。

慌忙撥打了沐鶯野的電話：“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心裡的不安急劇飆升，又打給了墨哥：”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或已關機...”

米粒顫抖著雙手再次撥出了號碼，還是一樣的結果。

“對，對，北森哥，北森哥。”

米粒又立馬撥打著顧北森的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怎麼回事啊，怎麼都關機了...墨哥和鶯野姐千萬不能有事啊！”

米粒換了衣服，一猛子衝出臥室。

不行，這時候等不了那麼多了，得趕緊往山區趕。

還沒等米粒出門，林鳳婉一把扣住米粒的手腕：“鶯野是不是出事了，我剛剛，剛剛看到電視新聞，新聞它...”

林鳳婉沒說完，可嘴唇和聲都已經開始發顫。

米粒一怔，但又不敢讓林鳳婉太過擔心：“阿姨，你放心，我這就往山區趕，鶯野姐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好，好，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林鳳婉不停喃喃地說，突然，緊捂著胸口，身子難以支撐地倒在了地上。

米粒瞬間慌了神，一聲驚呼：“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