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幾人走進房間，柳璇空睏倦地打了個哈欠，給逢知遞過去一張紙條。原來是她早上給子悅留言的紙。

“背面。”柳璇空提醒她看。

逢知依言將紙張翻轉，見上面用鉛筆畫好一張畫，畫中一個短髮女孩拿起酒瓶對天舉杯，似乎在邀請觀賞者一起痛飲。

“還有這個。”柳璇空把一張一百元紙鈔放到檯面上。“真是有意思的人。”

“我想，她肯定也是良善的人。”卓逢知把紙鈔推到駱維東跟前：“但我們的善意也不是為了錢的。你去替我們還回去吧。”

駱維東抬頭看柳璇空，見她點頭默然。駱維東昨天聽過秦與說的話，也就不違逆了，何況他也擔心顏子悅的情況，就藉機和子悅見個面吧。於是，駱維東欣然收下了。

他今天來，除了打探顏子悅的訊息，更重要的是答應了戲劇部長沈杜瑜，邀請這次演出的所有人見面。因此，他特別在乎柳璇空的身體狀況，見她精神好多後，馬上替沈杜瑜發出邀請。

“那就定在午後吧，你問問彭冬梅還有你說的那位師兄。飯後我和逢知還有打工，不能在這件事上耽擱太久。”

因為距離演出時間不多了，柳璇空也著急舞臺上的佈置。畢竟大部分道具都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做好的，等到演出前兩天，就徹底沒有退路了。

“我寫一份清單。”柳璇空問卓逢知要了張稿紙，翻到背面用鉛筆把想到的逐一寫下。

柳璇空的字很絹細，一筆一劃特別認真，在沒有格式的稿紙上，一字一行間都保持住一樣的大小和距離。

駱維東一邊看字，一邊看柳璇空執筆的手，她手指纖長，指甲尖尖，指甲蓋上一彎白月芽，特別清淨純粹。她的字也一樣，規矩間讓人心動。

每一個字駱維東的認識，可連起來就不懂了，他跟著柳璇空寫一行讀一句：

“一套祥雲龍紋開髦，一套平金繡大靠......”

他怕顯得自已文化修養差，也不敢問。等柳璇空寫好，沈杜瑜和彭冬梅兩邊都表示沒問題。

沈杜瑜想為戲劇部招攬人才，前思後想，把地點訂在一間高階的蛋糕鋪。儘管社團經費未定，沈杜瑜自掏腰包也要辦得體面。

沈杜瑜點好了人數，為駱維東、彭冬梅、秦與、柳璇空還有卓逢知各點了一份蛋糕加一杯熱飲，看到賬單時，心裡涼了一截。

在他還在為今天的付出心疼，怕收穫不回等價回報而忐忑的時候，駱維東帶頭推開了蛋糕店的玻璃門。沈杜瑜一見，頓時神清氣爽，疑慮一掃而空。

他連忙起身，和進來的每一個人握手。駱維東出於禮貌，為了打消跟隨在後面幾人的顧慮，直接給了沈杜瑜一個擁抱。

沈杜瑜心想沒有交錯這個朋友，回以熱烈的擁抱。

沈杜瑜見過彭冬梅的相片，真人比照片微微胖一點，紅撲撲的妝容更顯青春。身上穿得華貴豔麗，指甲上的碎鑽愈顯高貴。迎面而來時掀起一陣薰風，有一股清淡好聞的味道。

沈杜瑜和她握手，自我介紹說：

“我姓沈，名杜瑜。杜鵑的杜，美玉的瑜。現在是戲劇部的部長。你們怎麼叫我都可以，也可以和阿東一樣喊我老沈。名字都是一句，只要你們是真心熱愛舞臺，我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

“沈學長你好，我是彭冬梅。彭德懷的彭，梅花香自苦寒的冬梅。多多指教。”彭冬梅落落大方，從沈杜瑜身邊走過去坐下。

“秦與，與字比較特殊，介詞的與。”

“卓逢知。相逢相知的逢知。”

秦與坐到駱維東一邊，卓逢知坐到彭冬梅一邊，兩人面對面坐下。

柳璇空用指尖去握沈杜瑜的指尖，輕輕一碰就分開了。

因為柳璇空從進門開始就一直低著頭看手機，披散的黑髮遮住了容貌，看不真切。沈杜瑜見到彭冬梅時候已經喜不自禁，注意力都放在彭冬梅身上。

沈杜瑜指尖傳來冷冰冰的觸感，這在夏天可太出奇了。沈杜瑜視線順著指尖到手腕、手腕到臂膀，一色雪白。手肘處有點擦傷，血紅了幾點。相較於彭冬梅，他覺得白雪紅梅更宜於形容眼前人。

“您好，柳璇空。”

璇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軟糯，聽得沈杜瑜愣在原地，心神盪漾、久久在腦海裡迴響。

沈杜瑜見柳璇空坐下，連忙坐到她對面。果然如駱維東所說，彭冬梅和她比較就似乎是俗豔。沈杜瑜思前想後又覺得不對，柳璇空的外貌偏清冷，所以素顏有先天優勢，比之更加驚豔。如果單論五官精緻，兩人其實不相上下。

倒是柳璇空的氣質，完全沒有同齡人的稚氣，沈杜瑜屬實看不透。

“事情的經過我都聽阿東講過了，想不到璇空妹妹長得好看，人也是女中豪傑，佩服！”沈杜瑜聽駱維東說過，逢知和秦與都對璇空馬首是瞻，先討好她不會錯。

“沈部長，我不太喜歡人喊我姊姊妹妹，兄弟姊妹在我這裡不是什麼好話。喊我柳同學或者璇空都可以，唯獨妹妹不要再用了。”

柳璇空正色道，然後從背後的書包裡拿出來準備好的清單，雙手遞給沈杜瑜。

“沈部長，演出需要的衣服、道具我都寫在清單上了，麻煩您確認一下東西部裡是否齊全。

柳璇空三言兩語就取過了話語權，沈杜瑜驚訝之餘也不敢怠慢。柳璇空的清冷像一把雙刃劍，在吸引人靠近的同時又無時不在訴說著危險。

“開髦、大靠...”

沈杜瑜的關注點同樣被柳璇空出乎意外的知識吸引，像駱維東一樣提出疑問：

“璇空，你是在哪個戲劇名家的弟子嗎？看見你的清單，都使我驚訝了。我一整個部門，能如你這樣準確寫下服道名詞的沒有一個，就連我都不行。單憑這樣，整個戲劇部隨你差遣。只是戲服一樣，還得你親自去看看，我的確一知半解不敢說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