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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課前準備(中)

去年九月的天不知道為何能下四月的雨,頂著正盛的太陽,淅淅瀝瀝砸在地上。正在軍訓的新生被折磨的七竅生煙,這一場雨太小,一點都不及時。反倒是雨像下去燒紅的鐵鍋,水蒸氣滋起青煙往上揚。

起初,卓逢知誤以為髮絲順下來的汗水浸了眼,眼前的世界才開始模糊。後來,新橙色的太陽開始出現黑色的斑點,然後斑點一片一片席捲而至,卓逢知眯了眯眼。腳底下就分不清東西南北,癱軟下去。

卓逢知暈倒的時間不長,只是她本人喪失了時間的概念。身上好熱,鼻子裡幽幽傳來肉串的香味,泥土很苦,並不能吃。卓逢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柳璇空和秦與已經蹲在她兩側,夾著抬到樹蔭下。

秦與慌忙用衣服給她扇風,柳璇空跑去拿水瓶回來給她喂水。兩人手忙腳亂一番,卓逢知才悠悠轉醒過來。

那天嚴苛的教官估計是怕了,從下午起站軍姿、踏正步就變成了躲在樹蔭底下拉歌。後來教官玩心起來了,索性表演了一套軍體拳,引得整個班的同學大聲歡呼!學生們也不甘示弱,就地比拼起才藝!

駱維東是新生裡面出類拔萃的一個,深得教官賞識。軍訓的第一天就對他委以重任。等到才藝表演時候,駱維東更是身先士卒,第一個站到人前。

他自小練習街舞,高中時候把一個街舞社打理得整整有條。演出根本難不倒他,一個簡單的太空步換手支撐大回環,贏來了全班同學的讚譽。這也為他後來競選班幹部打下了殷實的基礎。

人是群集的動物,可以不喜歡熱鬧,但在熱鬧的場合安靜,可就是最不合群的行為。卓逢知從中暑中恢復了一些,她手中握緊水壺,有時候看別人的熱鬧,都是一種滿足。

這時候的卓逢知還不明白,沉默是把自已暴露在人堆裡的利器。那時候大家都還處於未能將對方的名字和容貌匹配,展示自已的善意是處好人際的第一步。人群中不知道誰問逢知:

“你身體還好嗎?”

逢知儘管沒痊癒也不忍心拂他人的善意,強裝起笑容說:“嗯,我好多了謝謝關心。”

然後又不知道誰說:“好了就來演一個吧!”。

欺負好看的女孩一直都是幼稚的青春期男生喜聞樂道的頑劣行為,有第一個人說了,馬上就有人跟著起鬨。逢知一陣眩暈,真想把頭埋進地裡。

逢知是個內向的人,全班的視線把她釘在了原地。面對眾人起鬨的窘迫困境,逢知越是著急越是不知所措,腦海裡一團糟,完全不能集中精神思考。就算在璇空面前能言善辯,也不代表能對這麼多陌生人放下芥蒂。

逢知的沉默把氣氛弄得很怪,一部分人在起鬨、一部分人在鼓舞、一部分選擇看笑話。又是這樣的時候,璇空第一個站出來。

逢知知道璇空比自已還要討厭社交,但她不像自已不能社交,連話都說不圓。璇空只是覺得無謂,不喜歡和別人幼稚的交談。

“你是又不舒服了嗎?”璇空給逢知搭樓梯下去。逢知窘迫得只想逃,聽見璇空的話死死攥住水壺點頭。

璇空知道她不會撒謊,怕一開口就穿幫了。用眼神示意秦與把她帶下去。

秦與心領神會,不顧其他男生羨慕的眼神和嗚呼聲,扶起逢知的胳膊就走。

逢知是離開了,健康的璇空可成了替罪羊。不僅如此,璇空生得玉骨冰肌,在這灼熱的天氣裡更加宜人。這時候上來了,男生們可不要輕易放過她。

璇空起了個調,試了一試嗓子。說道:“我給你們唱一曲小調。”

璇空的聲音又慢又軟,聽得人如在夢中。璇空沒有唱詞,小聲地哼。坐後排的學生聽不清楚,就壓住前面的人往前靠。璇空哼的一段不長,全憑她的音色引得人心繾綣。到最後,大家似乎都忘記了這是一首沒有詞的曲子,等到回過神來,餘音嫋嫋,掌聲如雷。

駱維東至今仍能清楚地回憶起那天柳璇空驚豔了所有人的表演。為班級爭光是首要的大事,但他承認這裡面有自已的私心。

也因此,卓逢知不能答應駱維東的請求。因為,那是柳璇空的選擇。

秦與聽出來端倪,既然逢知和璇空都不願意回應,他就有責任驅趕駱維東離開。

“為什麼阿?”駱維東用力反抗,他實在不理解璇空為什麼要拒絕。“你的才華不應該被掩埋!我知道一門技藝需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出成績,你一定苦練過。那為什麼還要遮掩,不肯接受其他人的呼聲!”

“我就是天才,所以喜歡浪費天賦。你能怎麼樣?”柳璇空看似生氣了,言語裡毫不留情。“誰要喜歡,就自已上臺。別用過去來綁架我。”

“唉。”駱維東知道是勸不動了,他長嘆道:“我也希望能為班級站到臺上。前兩天在辦公室裡給紅姐做報告,書記來了聽了一會,就問我能不能做司儀。我沒想答應,紅姐搶先回答說:為班級爭光的事,他是義不容辭。我是有苦難言,你不是。”

柳璇空認為自已的人生過得夠苦,她聽見駱維東的話笑出聲。她笑夠了後也不生氣了,趴在桌子上說:“你去勸彭冬梅了,她最甜了。”

彭冬梅是班裡面最口是心非、媚上傲下的人了,她仗著自已長得漂亮,在男生之中來去自如。又團結了一群狐朋狗友,在學校裡過得像公主一樣滋潤。慕名而來追求她的男生特別多,只是她一直愛著單身的自由。

柳璇空一句無心的玩話,惹得秦與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他一邊笑一邊給柳璇空豎起大拇指。

“別太放肆了,我們都被人看著。”還是逢知的話管用,秦與總算忍住了。

“什麼事這麼好笑?”柳璇空見駱維東耳朵周圍紅了一片,知道里面有故事。她心裡記恨駱維東剛才輕率的話,故意來揭駱維東的短。

“你們兩個昨天沒來,所以不懂這笑話,我慢慢給你們講就明白了。”

駱維東對著秦與甩手,他不願意在兩個女生面前出糗,一臉可憐地央求秦與。秦與可不理會他,繪聲繪色地描繪昨天班會上發生的事。

原來,這是一場不計學分的義務演出,被班上的其他人當做雞肋看待。駱維東軟磨硬泡,在折磨了無數個同學後只能在班會上宣言:

“誰願意上臺,不論演出效果如何,能不能獲獎,他都會無條件應允表演者的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