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你這不值錢的樣。”
顧雲笙掛了電話，一個懶洋洋不屑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是一個長相不俗的男孩子，年紀很輕，但是臉色不太好，躺在病床上，手背上佈滿了針孔，和輸液後未退散的淤青。
顧雲笙看了男子一眼。
但病床上的男子絲毫不懼，反而撒嬌道：“哥，我想吃醫院後門的炒拉麵。”
“你後天有手術。”
言外之意，不允許男子吃外面油膩的食物。
男子癟了癟嘴。
“做八百遍手術了，又能怎麼樣，早晚都會死的。”
“顧承挽！”
顧雲笙厲聲斥責。
於是顧承挽只好翻了個白眼：“好吧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
按照約定的日期，這一日宋宸溫出門得很早。
到了顧雲笙家門口，敲了門，顧雲笙很快就來開門。
“你來了。”
顧雲笙臉上的笑意頓住，看著宋宸溫道：“受傷……了？”
宋宸溫的額頭貼著紗布。
臉色蒼白。
宋宸溫望著顧雲笙：“你要和我站在門口說話嗎？”
顧雲笙聞言，伸手將宋宸溫扯入屋內。
修長的手指，輕易就可以裹住宋宸溫的手腕。
見顧雲笙的視線停留在他受傷的額頭，宋宸溫自嘲笑道：“說來，遇見你以後，我就全是血光之災。”
可不是嗎。
手指頭割破。
甚至腦袋開花。
顧雲笙皺了皺眉，向宋宸溫的額頭伸過手去。
不料宋宸溫卻退了半步。
顧雲笙的手停在一半，尷尬地收回。
宋宸溫緩緩說道：“我今天除了來還你衣服，還想來聽你一個解釋。”
顧雲笙緊了下眉頭。
只聽宋宸溫繼續說道：“顧雲笙，我有個交易想與你談，你接不接。”
顧雲笙下意識地攏緊自已的手指。
“什麼交易？”
宋宸溫卻不急著回答，他轉頭看了一眼：“坐著談吧。”
說罷，朝著沙發走過去。
一回生二回熟。
況且，顧雲笙的沙發質感不錯，坐著還挺舒服的。
顧雲笙望著宋宸溫的背影，心中不知想著什麼。
等到宋宸溫坐下，催促他：“怎麼站那兒不來？”
顧雲笙才回過神：“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顧雲笙給宋宸溫倒了一杯檸檬水，和他第一次來顧雲笙家的時候，顧雲笙倒給他喝的一樣。
宋宸溫其實並不很喜歡檸檬水的味道。
微酸還帶著苦澀。
“顧雲笙，你是誰，與顧家是什麼關係。”
宋宸溫目光注視著茶几上的檸檬水，開門見山地向顧雲笙發出提問。
顧雲笙挑了挑眉：“這和你要與我談的交易有關？”
“是。”
顧雲笙問：“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回答？”
“真話。”
宋宸溫淡然說道：“我希望你不要騙我。”
不要騙宋宸溫？
顧雲笙心沉了沉。
良久，他才說道：“就像你得到的那些訊息，真假摻半，但是大多數其實就是真的。”
宋宸溫來之前，確實查到了一些東西。
這些事情，雖然不好查，但是花些心思和錢下去，總是能夠挖到幾個知悉這些事情的老人的。
“我姓顧，是我母親一意孤行非要給我冠上這個姓。”
同樣姓顧，卻是與顧雲崢全然不同的人生。
“你想回顧家嗎？”
宋宸溫直接問道。
顧雲笙的手指緊緊捏住了他膝蓋上的褲腿。
他沒想到……計劃會這麼順利。
甚至，還是宋宸溫主動提出來的。
顧雲笙問宋宸溫：“你能做什麼？”
“宋家與顧家有聯姻，但是我不願意，我對老爺子提出來，如果聯姻物件從顧雲崢換成你，我願意妥協。”
宋宸溫說得坦然，顧雲笙卻不解。
“為什麼？”
是顧雲崢，就不願意。
是顧雲笙，為什麼就……願意？
有個想法呼之欲出，顧雲笙強行用理智按壓了下去。
“你沒有那麼討厭。”
而且——你救過我。
既然顧雲笙說，他那天在路上救了他，並非有意，而是偶然，那麼宋宸溫選擇相信他。
只是因為顧雲笙救了他而已。
宋宸溫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已。
恰好顧雲笙姓顧，非要選一個顧家人結婚的話，顧雲笙總比顧雲崢更好掌控。
對，是掌控。
宋楓百堅持要讓宋宸溫與顧家聯姻，除了因為顧雲崢是個混蛋之外，兩家聯姻其實還是有嫁娶之意的。
顧家勢強，宋家勢弱，宋宸溫實際上是被嫁去顧家。
日後，宋宸溫羽翼被斬斷，更像是宋家擺在顧家的一尊吉祥物。
沒有話語權，更是隨時可以被利用或者丟棄。
宋宸溫想要為自已創造一條不一樣的路，所以提出要將聯姻物件換成顧雲笙。
“我不願意。”
宋宸溫沒想到，顧雲笙會拒絕。
據他所知，顧明博對顧雲笙的態度模稜，算是不管不顧。
顧家的老人基本都知道顧雲笙的存在，知道顧家還有一個生在外面的少爺。
可是顧雲笙從未被顧明博所承認，眾人也都只是裝耳作聾。
顧雲崢聰明一些，就不該將顧雲笙的身份點出了。
只是這位大少爺，喜歡將人踩在腳底下碾壓欺辱的感覺，尤其是顧雲笙的出身，他每每與顧雲笙相見，每每都要嘲諷一頓。
“為何？”
宋宸溫有些不解。
“我不願意將婚姻，拿來作為籌碼。”
“婚姻應該是純潔的，不該摻雜進來陰謀算計。”
宋宸溫張了張口，卻失了語。
他的臉有些燙。
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被人當場抓住把柄。
“而且——”
顧雲笙的話音頓了頓。
宋宸溫狐疑地望向他。
正好對上顧雲笙的眼神，猶如一汪深泉，瞬間將宋宸溫吸了進去。
宋宸溫不禁追問：“而且什麼？”
宋宸溫話音落，顧雲笙卻撇開視線：“沒什麼。”
顧雲笙在躲避什麼，太明顯了。
可是他又不肯說。
宋宸溫猜測不出來。
“既然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吧。”
宋宸溫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與宋楓百談判的時候，沒想到顧雲笙會是這個方案的變數。
但是既然顧雲笙明確表示他不願意代替顧雲崢與他聯姻，那他只好再想另外的辦法了。
“你去哪兒？”
眼見宋宸溫起身，顧雲笙急急問道。
“回去。”
“我給你做了雞湯麵。”
宋宸溫怔住：？
顧雲笙解釋道：“我是說，我鍋裡燉了雞湯，煮麵條很好吃，你可以吃了再走。”
說著，顧雲笙拉住宋宸溫的手腕。
語氣綿軟下來。
“阿宸，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