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宸。”
宋宸溫掙開顧雲笙,暴雨打在他臉上,睜不開眼睛。
“那個人是誰?”
“為什麼會有槍?”
“你有什麼瞞著我?”
“顧雲笙!”
面對宋宸溫的質問,顧雲笙早有預料。
這也是他來之前,最擔心的。
許多事情還沒有達到他所期望的結果,此刻將自已的底線暴露給宋宸溫,是否應該。
可是他還是來了。
明知這是陷阱。
明知幕後之人,利用宋宸溫,想要算計陷害他。
可是顧雲笙還是來了。
他怕,如果他不來,萬一,宋宸溫出事了呢。
不,只是因為宋宸溫還有利用的價值。
就這樣死了,太可惜了。
顧雲笙一遍遍說服自已接受這個理由,冒著雨,冒著暴露的風險,雨夜在山上攔車救下宋宸溫。
“你說啊!”
宋宸溫大吼一聲。
顧雲笙的喉結上下滑動,他壓著嗓子,張了張嘴。
他最終還是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將宋宸溫一把攬入自已的懷中。
低下頭,按住宋宸溫的後腦勺,將人吻住。
唔!
宋宸溫氣得對顧雲笙又掐又打。
可是顧雲笙紋絲不動。
臉上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劫後餘生的淚水。
“阿宸。”
顧雲笙將額頭與宋宸溫緊緊貼住,暴雨在他的臉上匯注成一股細小的水流,順著臉頰,到脖子,再到鎖骨,最後與身上的衣服渾然一體。
“你能相信我嗎?”
宋宸溫的嘴唇輕輕顫抖。
“我告訴你,我把什麼都告訴你,你能相信我嗎?”
顧雲笙的呼吸變得粗重。
心跳也是莫名快了一拍。
“雲笙。”
宋宸溫說道:“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過去,那是你的隱私,你有不告訴我的權利和自由。”
“可是,我希望你能記住,你也是我的愛人。”
“我會擔心你的安危。”
“我希望你能告訴,你是不是,在做一些什麼,危險的事情?”
在宋宸溫的注視下,顧雲笙無可迴避。
良久,他緩緩點了一下頭。
宋宸溫垂下眼眸。
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顧雲笙伸手抓住宋宸溫,宋宸溫低頭看了一眼,顧雲笙的手臂上,撕扯開的舊傷口又滲血了,被雨水沖刷之後,帶著血色的水,順著顧雲笙的手臂,流到宋宸溫的手上,再一滴一滴,落到兩人腳邊的泥濘當中。
宋宸溫臉色一變:“你的傷口!”
“我沒事。”
“你總是這樣!”
宋宸溫怒斥一聲,望著顧雲笙,看他被暴雨澆得狼狽的模樣,又心軟說不出來狠話。
總是令他擔心!
“雨太大了,你認識路嗎,這附近有沒有避雨的地方。”
顧雲笙點了點頭。
“從前面過去五六百米,有一個涼亭。”
照著顧雲笙說的方向,兩人走了五六分鐘,還真的找到了一個涼亭。
兩人全身都被澆透,四面透風的涼亭,擋不住裹在風裡的細密水珠飄進來。
山間的風一吹,將人吹得直打寒顫。
“阿宸,你靠近我一些坐著。”
顧雲笙拉著宋宸溫找了一處相對避風的柱子後邊,與宋宸溫緊挨著坐在一起。
汲取著彼此身上微薄的一點溫熱,是這暴風雨的夜裡,唯一的一絲暖意。
顧雲笙不著痕跡地用身體替宋宸溫擋住大部分的風雨。
然後緊緊拉住宋宸溫的手。
宋宸溫掙扎了兩下,顧雲笙拉得更緊了,宋宸溫沒力氣和他置這種幼稚氣,只好作罷。
顧雲笙得逞般地笑著,得寸進尺,伸手將人緊緊攬在懷裡。
“阿宸別動,我好冷。”
宋宸溫僵了一下,而後軟下身子,沒有掙扎。
“阿宸。”
山間的雨夜,疾風驟雨,實在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夜晚。
兩個人緊緊挨著坐在一塊,似乎天地之間,僅剩下彼此。
顧雲笙的聲音在宋宸溫耳邊輕輕響起:“其實我懷疑,在雲市,對吊機動手腳,想要害死我的人,是顧明博。”
宋宸溫怔住。
他壓抑地轉過頭望向顧雲笙。
張了張口:“怎麼會?”
“你知道,我是顧明博的私生子,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我的母親是誰。”
“我母親,叫臺蘭蘭。”
“顧明博這個人,自私,自大,從來只有他不要的東西和人,可是別人如果想要去搶他的東西,即便是他不要的,他都會予以最惡毒的報復。”
“顧明博在掌權顧家之前,曾經經歷過很嚴重的家族內鬥。他在那次內鬥中受了很重的傷,而且失憶了。”
顧雲笙笑了笑:“挺可笑吧,失憶後的顧明博,被我母親撿到了。那是和現在的顧明博,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據說,失憶後的顧明博,善良、熱心,會給獨居的老太太換燈泡,會幫人砍柴打水。會將山上最漂亮的野花捆成花束,送給我母親。”
“但是就在顧明博和我母親登記結婚的當天,顧家的人找到了顧明博。他們不由分說就帶走了顧明博。”
“我母親一個村裡姑娘,哪裡弄得明白什麼豪門內鬥,當然更想不到,和她談戀愛,說和她結婚的這個傻小子,會是顧家的繼承人。她找了顧明博整整兩年。”
“最後,還是在電視裡看見了顧明博要和別人結婚的訊息,才知道,自已丈夫的真實身份。”
“她找了顧明博兩年,也終於找到了顧明博”
“但是顧明博恢復記憶了。”
恢復了記憶的顧明博,與臺蘭蘭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們之間本不應該存在交集。
因為顧明博失憶,而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對於顧明博而言,是他內鬥失敗的恥辱證據。
也許曾經摘下那山間最美的野花送給心愛的姑娘時候,滿腔情意是真的。
可這些情意,卻是恢復記憶之後的顧明博,最不屑一顧的。
“後來呢?”
“後來——”
顧雲笙一聲苦笑:“我母親雖然沒什麼文化,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她執意找了顧明博兩年,其實就是要一個說法。既然知道顧明博變了心,要和別人結婚了,她也無意糾纏。也沒有將我的存在告訴顧明博,轉頭帶著我就離開了。”
“但是。”
顧雲笙語氣一頓。
宋宸溫察覺到顧雲笙情緒的變化,甚至他的手因為情緒激動而顫抖。
“顧明博,他殺死了顧實庚,也害死了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