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學校就要放寒假了。許小憶決定在回家前先去探望一下李教授。

趁著天氣晴朗，小憶陪著李教授一起逛逛街。女人，無論多大或者多小，都喜歡逛街。這一天下來，她們逛了各大商場、超市、小吃街……腿都溜細了，大包小包買了不少東西。小憶花了幾千塊錢給教授買了一件羊毛大衣作為新年禮物，李教授也給小憶買了一條珍珠項鍊。

黃昏時分，兩人在外面飯店吃完飯，才打車回學校。小憶幫著李教授把購買的年貨送回家。逛了一天了，即便是年輕的小憶都腰疼得厲害，更何況是教授。小憶一放下東西就一屁股落在沙發上“葛優躺”著了；李教授到底是端莊習慣了，後背緊緊貼在沙發靠背上。

片刻之後，許小憶恢復了元氣，笑眯眯對教授說：“教授，怎麼樣了，要不要扶你回房躺會兒？”

“哎喲，不用，我哪有那麼嬌氣！你坐過來，我跟說說話，過兩天，你就回家了。”李教授向正在倒水的許小憶招手。

“好，等我過年回來給你帶臘豬蹄。豔豔得到臘月二十幾才回家，這個時候正是賺錢的好時候，今年海濤應該會和豔豔一起。他們倆現在在熱戀，不會捨得分開，海濤現在也辭職了，有的是時間，到時候我會交代他多來陪您吃飯。”小憶給教授端來一杯水，自已也坐到教授身邊。

“不用，你就放心吧，我一個人習慣了。你也說了，他們倆在熱戀，所以你別打擾他們了。你呢？你打算什麼時候談朋友呢？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個人問題了。人啊，到了什麼年紀，就該考慮什麼年紀應該做的事兒。過了那個階段，人的心態會發生變化的，我不想理以後後悔。”教授句句發自真心，一臉慈愛的看著小憶。

“放心吧，教授，我會考慮的。現在手頭的工作一切正常，感情上的事情還是隨緣吧！但是，您放心，如果我談了男朋友，一定帶過來讓您把把關。”小憶衝教授笑了笑。

“你和陳封怎麼樣？相處得還好吧！”教授歪著頭，一臉八卦的樣子。

怎麼樣？小憶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有點像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吧。她感覺兩個人關係好像蠻近，有時候又覺得蠻遠，可能還不到火候。小憶眨了眨眼，思索片刻，“相處得還不錯啊！”

“還不錯？怎麼個不錯法兒？他有向你表白嗎？”教授進一步追問。

小憶抿了抿嘴，“沒有。我們倆現在就是以普通朋友相處。”

“普通朋友？這就叫還不錯呀！你們學霸怎麼都這個路數呀？趕緊的，趁熱打鐵，他一個悶葫蘆，你再不行動，得等到什麼時候去呀？我們那個年代可比現在保守多了，我當年多勇敢，我都是直接示愛的。像陳封這麼優秀的人，你不趁早爭取一個身份，這其他女孩子也都在眼巴巴的往前面擠呢！聽我的，抓緊表白，如果你不好意思，我來說。”李教授不禁失笑，握了握小憶的手。

小憶都被教授逗笑了，笑得前仰後合，平復下來對教授說：“教授，沒想到您這麼潑辣呀，快說說您當年怎麼表白的？”

“說你呢？你個小丫頭，竟然八卦到我頭上了。等你和陳封在一起了，我再告訴你，先留個懸念。”

小憶就笑笑，沒有作聲。

整個寒假，小憶沒有幹別的，就是在家乖乖聽訓。即便是她每天幫父母幹家務，到花店看店，給父母買各種禮物，依然逃脫不了被父母催婚。

父母催婚不可怕，可怕的是聯合家裡所有親戚聯合催婚。七大姑八大姨，每天輪流來家裡做工作，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句。“現在不抓緊，以後都是被挑剩下的”，“XX家的孩子跟你一般大，她孩子都五六歲了”，“你一天不結婚，你爸媽一天不安心”，“你不結婚，我跟你爸爸在這小地方都會成為別人的笑柄的”，“女孩子，終歸是要嫁人的，你也別太挑了”……這車軲轆話她都能背下來了，但是因為都是長輩，她也不好頂撞，只能聽著受著。

這都算好的，令小憶沒想到的是，她們還給她安排了相親活動。在家聽訓話沒關係，這相親她是絕對不能同意的。

早幾年前，身邊就有朋友開始相親。朋友之間還流傳著一句話——相親是進入婚姻最為有效的途徑。

相親講究的是兩家門當戶對，知根知底。從見面——訂婚——結婚，動作迅速，一氣呵成。對於適齡男青年來說，房子車子是進入相親程式的門檻，條件稍微好點的如果長得再不錯的話，那是非常搶手的。

小憶從前就很反感甚至牴觸相親。前幾年，年紀小，父母催得沒有這麼緊，可現在……眼看著也成為大齡剩女了，她真的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拒絕。

“明天下午三點半，城西電影院門口，你和小王去看個電影，看完電影之後，你們倆在一起吃晚飯。”晚飯後，媽媽遞過來一張電影票。

見我沒有接，媽媽接著說：“這次你必須去，這個是你小姨託了好多人介紹的。跟你年紀相當，小憶，過了年你就29了，過了30更不好找了。聽媽一句勸，這個男孩子也在北華工作，雖然沒有海濤條件好，但是人家條件也不錯。他在北華一家國企上班，工資待遇都不錯的，你就聽媽一句勸，就去見見好吧？見完了，如果不行，後天上午還有一個，咱們再見見。”

小憶一聽到後天還有一個在排著隊，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又不好拒絕，怕刺激到爸媽。“媽，我知道了，我去。放心吧，天冷，你們早點休息！”小憶很不情願的接過電影票。

既然答應了，小憶也不是那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下午三點，他準時出現在了城西電影院門口，見到了前來相親的小王。小憶媽媽告訴她，來人為打一把黑傘，大晴天打著雨傘的就他一個。

小王長相平平，就是個子不高，目測也就不到一米七，看著還沒有小憶高。這一點是小憶無法接受的，他理想中的物件身高最低也得一米七五，最好一米八以上。

但出於禮貌，小憶並沒有一開始就說得太過直接，她不想太過傷別人自尊。她受過的教育也不允許她那麼做。“王強是嗎？您好，我是許小憶。”

王強連忙把傘收了，笑著說：“對，我是王強。你好，那我們進去吧，電影快開始了。”

兩個小時後，兩人從電影院出來，王強又邀請小憶去吃晚飯。小憶其實一早就決定不跟他一起吃晚飯了，她在電影院門口的小店裡買了飲料遞給王強：“來，喝點水吧。不好意思，晚飯的話，我就不吃了，家裡正好有點事兒得回去了。”

王強倒是直接，笑呵呵的：“你是不是嫌我個子太矮了。沒關係的，我已經習慣了。很開心認識你，祝你早日找到合適的另一半。”

小憶看王強這麼直接，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放心，你也會遇到有緣人的。再見！”

飯桌上，小憶把情況和父母說明了。她沒想到，父母竟然還挺理解的。可能父母也覺得身高其實還挺重要的，尤其對於下一代來說。他們要把希望寄託在下一個身上。

“沒關係的，明天上午不是還有一個嘛。明天上午十點林城公園門口見面，介紹人說是這個也是個老師，在漢林大學當老師。雖然比北大要差點，但是也是很不錯的。介紹人說，他手裡會拿著一本。”

手拿《機率論》看來是個數學老師，智商應該挺高，可能也是一個學霸。小憶看媽媽一臉期待的模樣，不想媽媽失望，對媽媽說：“爸媽，你們可別期望太高，這大部分老師都太古板，還不知道跟我合不合得來。”

“沒事，你先去見，這性格嘛是需要兩個人磨合的。早先休息，明天記得打扮打扮啊！”

“知道了，媽媽，晚安。”

小憶猜的果然不錯，的確是一位大學數學老師。聊下來，感覺不像是相親，倒像是大學之間的比較，學術方面的探討。兩個人聊了一個小時的題外話，眼看著到了十一點，該吃午飯了，這位數學老師不知道是真有事還是怕白花錢，竟然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但是到了下午之後，就一直髮微信問候，真是有點搞不懂。

本來小憶想說都是同行，還可以當個普通朋友，以後有可能還真有學術上的交流之類的。但是小憶實在是受不了，這個老師長長的微信語音，接連的微信轟炸，簡直不要太奇葩。後來只能把他給拉黑了……

這春節還沒到，許小憶已經被這催婚和相親整得心力交瘁了。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返城。她開始想念北大，想念課堂，甚至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