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將軍,打斷了您的課程。”
“我們是人魚族保護協會的工作人員,我是協會的副會長克萊。”
“這次前來,是想要請艾爾麗莎小姐回去參與一項重要的研究,會長要求我們現在立刻把人給帶回去…”
克萊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人,此刻他面露尷尬之色,在江婉冷漠不悅的眼神中,說話聲越來越小。
他們本來也想著是等著艾爾麗莎下課後在把人帶走。
可是等了大半天,他們才得知,江婉的一節課時間非常長,足足有六個小時。
到後面,還要進行全息演練測試,還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而艾爾麗莎已經發現了他們。
因為在上課前,他們已經就找過艾爾麗莎了,結果艾爾麗莎什麼也不說,直接就跑進了江婉的教室。
那個時候江婉已經到了,艾爾麗莎坐到了離江婉最近的第一排。
明晃晃是仗著江婉在,不想跟他們回去。
由此可見艾爾麗莎一身反骨。
加上她已經一定程度上出現了脫離了人魚血脈限制的表現,他們必須要快點帶艾爾麗莎回去。
不然,艾爾麗莎說不定還要惹出什麼亂子來,目前這件事還屬於保密階段,絕對不能出現差錯。
因此,他們才硬著頭皮打斷了正在授課的江婉。
只是…
他們剛說了那兩句話,不僅江婉的眼神像是要殺人,就連那些學生的眼神,也像是要殺人一樣。
參加江婉課程的人是有門檻的要麼學分頂尖高,要麼實力頂級強。
就這,能不能搶到課還要看命。
江婉的課程一週只有一次,他們十分珍惜這次寶貴的機會,結果——
這群什麼混賬人魚保護協會竟然打斷了將軍大人的授課!
已經足足浪費了一分鐘零三秒的時間啊!
這在六個小時裡佔據了多少的份量!
簡直就是該死!
江婉的戰績,讓她的學生們,幾乎都成了狂熱的腦殘粉。
副會長克萊以及身後的幾個會員,都默默地低下了頭,但想到了自已到底是為什麼來的,又強迫自已抬起頭,乞求似的看著江婉。
“知道打斷了我的授課,還要來浪費時間麼?”
她直接表達了自已的不滿,眼神瞥過艾爾麗莎,但並沒有對其露出不滿的神色。
艾爾麗莎不知道江婉會不會保住自已。
不過她想,就算江婉的心裡並沒有她這個學生,那單純因為被打斷,也不會乖乖把她交出去吧?
畢竟在她看來,江婉不僅是個硬茬, 還是個喜怒無常的…變態。
她發誓沒有貶低的意思。
向來不畏不懼的艾爾麗莎此刻輕咬嘴唇,粉紅色的眸子有些緊張地看向了江婉。
克萊硬著頭皮拿出了人魚保護協會的蓋章檔案,想要給江婉看。
但是看著江婉的眼神,他拿著檔案的手,就是死活伸不出去。
“其實…我們等您下課也行…”
得——
白來了。
還是乖乖等著艾爾麗莎下課吧,大不了打電話叫幾個高階人魚過來守著就是了。
只是幾人正要退出去,江婉卻不打算放過他們。
“艾爾麗莎去參加你們的實驗,會耽誤我的課程麼?”
聽著江婉的問句,克萊不知道怎麼回答。
何止是耽誤,估計去了就凶多吉少了。
人魚族不會允許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人魚存在,在研究過後,艾爾麗莎應該會被永久囚禁。
當然,按照王子殿下對艾爾麗莎的興趣,把人保出來,囚禁在自已的王宮也說不定。
當然,這些話現在一點也不能說。
“額…”
他嗯嗯啊啊半天,學生的眼神已經幾乎要把他給刀死了。
“可能會…耽誤比較長的時間。”
他剛剛說出這句話,江婉就直接回絕。
“那我駁回你們人魚保護協會的訴求。”
“告訴你們會長,無論如何,我的每一個學生必須要按時上課,圍著,軍法處置!”
“如果是有人讓我的學生被迫遲到、亦或者缺課,停課。”
“那不好意思,你們的場地下一秒就會變成我的學生的演習現場。”
她輕輕釦了扣桌面,眼神依舊是那種淡到不像活人眼神的平淡。
她今天的打扮很簡單,淡藍色的長髮簡單紮了個高馬尾,身上只穿了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褲,以及一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及膝軍靴。
但是那股濃烈的壓迫感,就是讓人無法忽視。
似乎你只要再多看一眼,就能將你給凍成冰塊,然後化為粉末。
聽到江婉這麼說,學生們的眼神忽然沒有那麼抗拒了,甚至隱隱帶了幾分激動。
來這裡參加江婉課程的學生大都是好戰分子,沒有人不想快點發揮出自已的實力,趕快成長,趕快成名。
克萊感受到周邊氛圍的變化,只覺得兩眼忽然一黑,冷汗將那白襯衫都給浸溼,他努力站直身體,“好,好的。”
“艾爾麗莎同學看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的實驗什麼時候都能做。”
“今天的叨擾真的很抱歉,我代表全體人魚保護協會會員向您致歉!”
一下子,萊恩就直接幫會長下了決定。
不管做不做,急不急,讓別人再來遊說吧,他先撤了!
說著,就彎著腰幫人把門給輕輕帶上,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那關門後的快速腳步聲非常疾速,可見他們有多麼害怕江婉。
課堂中有學生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艾爾麗莎則是感激地看著江婉。
與此同時,一個身形高挑纖瘦,整個人透露出一股矜貴,卻又帶著幾絲病氣的人類少年露出了一個感興趣的笑容。
他坐在最後排,一隻手輕輕的杵著下巴,唇角帶笑。
他的長相是標準的純種普通黃種人長相,還是那種比較清純那一掛的。
彎彎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白皙的面板,看起來像個人畜無害的小羊羔。
看著講臺上的江婉,他的眼中滿是趣味和好奇,以及藏匿在深處的幾分算計。
-
-
“好笑麼?”
“覺得他們好笑,還是覺得我好笑?”
江婉對外,是個很嚴肅的人,看著課堂上的大家開始對離開的克萊等人嗤笑,她嚴肅問到道。
課堂上的眾人頓時安靜下來,不敢有任何反駁。
他們哪裡敢嘲笑江婉,他們真的只是嘲笑那個落荒而逃的人魚協會副會長。
“想必你們笑的不是我,而是那位副會長。”
“但是你們有資格笑麼?”
冰藍色的眸子掃視眾人,手直接輕輕在桌子上敲了敲。
“試問如果沒有我,比你們高出數個等級的人要對你做出限度未知的壓榨,你們有能力反抗麼?”
話音剛落,學生們忽然感覺自已的背後涼涼的。
他們當然沒有那個能耐,只能絕望等死或者背水一戰,然而背水一戰的結果也大都十分的慘烈。
在座的大家都已經是所謂的人上人,有家庭背景卓越的,也有家庭背景一般的,但他們都擁有普通人無法比擬的能力。
武力、智力,都已經是天人之姿。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幾百億的人口,比他們強的大有人在。
而且比他們家庭背景強的大佬,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就算已經有人站在了接近頂端,那同級對手的聯合也勢必讓他們頭痛無比。
現在的他們,沒有江婉的保護,大機率是沒有辦法對付比自已強大的人的,尤其是那些有權力的人。
而且他們身為一個獨立的人,不能只依賴江婉的保護。
所以面對比自已強大的強權壓榨,他們應該去感受其中的恐怖,努力去想該如何避免陷入這樣的危機,遇上危機之後又該如何解決、如何脫身。
而不是在這兒因為自已的老師出了風頭,就對萊恩嗤笑不已。
萊恩是人魚保護協會的副會長,權力比他們有些人的家長都要大,他們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嗤笑?
首星軍事學院的學生悟性很高,他們開始為自已感到羞愧。
江婉很滿意,眉宇間閃過淡淡的欣慰,她開口道:“那麼,我們就以這個事件為例,把它想象為一場以弱對強的戰爭,來講一下,該如何制定有效的策略。”
一通百通,他們這次是軍事戰略的課,既然是戰略,那就是相互關聯的。
大家立刻更加端正自已的態度。
“諸位,請你們把自已想象成艾爾麗莎,你的家庭、朋友、能力條件,全部都抹去,換成艾爾麗莎的處境。在來到我的課程之前,人魚協會忽然強制要求你參加未知的實驗。”
“第一個問題,你覺得你如果參加這個未知的實驗,對你自身產生的後果,會是什麼樣的?”
江婉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艾爾麗莎目光閃爍,她的後果她十分清楚,那就是死,在死之前,她或許要被送到菲爾塞比斯的身邊接受囚禁,或者是先接受研究再送到菲爾塞比斯身邊,更或者是直接被解剖。
因為就連她自已,都不知道自已會能衝破那種對於人魚來說不可衝破的血脈限制。
人魚的等級制度是非常嚴格的,這是從基因帶著的桎梏。
學生們則是踴躍回答。
“他們能打斷老師的課來找我,說明非常重要,我想我會被解剖,然後未能完成自已的志向就窩囊死去。”
“我覺得不一定,說不定只是進行一些重要的測試?我想聯邦還是比較人性化的,不太可能會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但我並不想去參加這個強制實驗,我會想辦法去反抗。”
“作為一名聯邦的公民,同時是未來的指揮官,對於上級的指示,我覺得我應該服從。”
……
江婉搖了搖頭。
“首先, 你們中有部分人沒有好好審題,我的話有一個限定條件,那就是參加我的課程之前,你並沒有來到我的身邊、聯邦大將軍的身邊。”
“而且,只進行一種猜測,是我教你們的麼?”
“你可能只是去進行簡單的測試,也有可能會被囚禁解剖,也有可能是來自於上級的打壓和暗害……情況多種多樣,你們應該都把他們列舉出來。”
“然後,再進行權衡,忽略任何一種可能,都可能導致你們的戰略佈局出現問題。”
既然權衡,理智的人必然是傾向於最壞的可能,但應對的方式,卻不能以應對最壞方式的方法來應對。
這很有可能會造成矛盾的激化。
周旋,主動去測試,這才是正確的做法。
“可是老師,我們是艾爾麗莎,就算我們不是艾爾麗莎,我們也無法與強權硬碰硬,我們該如何周旋?這難道不是找死麼?”
“笨蛋,周旋難道是硬碰硬麼?”
人類少年看著激動討論的學生們,又看了看在講臺上的江婉,開口道:
“所謂的周旋和測試,應當是在保證自身不會落網的前提下,所以我會選擇一個強大的依仗來依附。就算無法立刻依附,我也會盡可能得扯上關係。”
“例如,我在接到他們的通知之前,來到了老師的身邊。我的老師江婉、聯邦的大將軍,會是我最大的庇護。”
他說著,棕褐色的瞳仁直直地望向了江婉,那視線並不銳利,而是充滿了柔和和單純,像個依戀味道十足的小羔羊。
江婉看了一眼那個人類少年,點點頭。
“韓瞻衡同學的說法很對,當你們遇到危險的時候,並且難以招架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應該是尋找同盟或者庇護。”
“庇護可以是你的敵人的敵人,亦或者是你的友人、老師等。”
“第二個問題,我現在已經替你們擋回了第一次攻擊,你們覺得,你的敵人,會因此放過你們的麼?”
“我認為不會,他們既然這麼重視這件事情,說明我應該牽扯了重要的事情,他們還會再來。即便不會再來,我也要繼續往前走,不能放鬆警惕。”
這個問題非常簡單,百分百的學生們都選擇了繼續依附。
這也是艾爾麗莎的心境。
“很好,第三個問題,你憑什麼讓我庇護你,亦或者是,你憑什麼讓你想要依仗的人來庇護你?”
說話間,江婉的眼神,從艾爾麗莎的身上掃過,看向了那個白白淨淨,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孩身上。
都能來上她的課了,怎麼會是單純潔白的小白兔呢?
到底還是年紀太小,眼底的那些算計都要溢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