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臉上是溫和的表情。
“醫仙大人……我仰慕你已久。”
下一瞬,變得冷漠。
“既然犯錯在先,理應按規定處置。”
這是誰?
柳白楊頭疼欲裂,她身體裡似乎有火焰在燃燒,火苗從頭顱竄到腳底,又從腳底隨著經脈延至全身。
火辣的灼燒感同時刺激著每一寸面板,折磨她的神志。
柳白楊痛苦之餘還有精力在心底苦笑,暗想,師父,你那火蓮威力可真大。
下一次……下一次可有什麼護體秘方嗎?
可以不受這種罪。
她一定是痛得神志不清了才有空想這些。
柳白楊不知她的識海正變得凝鍊,這導致她死前的記憶也清晰了些。
剛才看到的男子是仙界的仙官,是她本以為關係足夠親密的人。
兩人算是朋友吧,總是給那個人煉藥。他說些好感醫仙,心悅醫仙的,柳白楊不很懂。
但她知道,最後,那個人輕而易舉的相信了對她的汙衊,以規定處置,釘入九九八十一顆謫仙釘,廢了一身仙力。
奇怪,明明是吸收火蓮力量的大好時刻,怎麼想起這等晦氣的東西。
總不會是走馬燈吧。
身體更痛了,像要爆炸一樣,也像已經爆炸過,像炸燬了無數次又重生,柳白楊彷彿看到自已是火焰裡被栓在烤架上外皮慢慢焦掉的禽類。
識海像蒸籠,熱得她昏昏沉沉。
可是不能醒來,不能睜眼,萬一睜眼吸收就結束了怎麼辦?柳白楊不敢動,她必須確保火蓮的力量全部納入自已的身體裡。
這是師父給她準備的好東西,她一點也不想浪費。
師父不是說了麼,越忍受住好處越多。
柳白楊想做很多事,那些事沒有力量就完不成,她希望得到這朵火蓮裡所有的好處。
想殺回仙界報仇,對那天所有在場的人,共謀她仙骨的人。
這前提是她要飛昇成功,而飛昇成功的前提是徹底解決話本里所預言的花晴淺和墨千淵的隱患……
這想法叫她不至於被痛苦打敗,仍然很堅挺地吸收著火蓮。
對啊,話本就像是預言,就好像是,怕她初來乍到莫名其妙死在這裡。
柳白楊在這吸收火蓮的過程中,雙眼緊閉,身體顫抖,搖晃著卻始終沒有倒下。趕來護法的姬九重和沈紀星十分擔憂地看向她,也只能祈禱她扛過這一關。
因為此刻柳白楊的狀況看著實在太恐怖了,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她的身體正在滲出黑色的東西,交疊的雙手隱隱冒出火焰的虛影。
姬九重想那些黑色的東西應該是小師妹體內的雜質,也不知道師父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在給小師妹淬體。
更讓他和沈紀星不忍心看的還在後頭,因為小師妹的面板竟然有許多地方裂開!不及鮮血溢位來又很快速地癒合,像金屬被冶煉時表面忽閃的花紋與光澤,只是小師妹身上這是令人觸目驚心的面板與血肉。
姬九重想走近一步,卻感覺小師妹身上熱得驚人,甚至有些燙了。
他不由地捏緊拳頭,希望小師妹能順利撐住。
他的小師妹真是夠行的,這樣都不吭一聲。
柳白楊不知道師兄已經來了,她又看到了一些,似乎不屬於她的記憶。
她看到了一張酷似花晴淺的臉,和一群穿著袍子遮住臉的人。
她聽到這個女人唸叨:“為了小姐能在殿內……必須如此。必須如此。”下一秒,柳白楊看到這個女人滿手是血。
就像在攪動什麼東西。
無錯書吧她看不到別的,只能從仰視的角度看這女人猙獰的表情。
忍受著針扎般的疼,柳白楊不解,這又是屬於誰的記憶?
被火蓮折騰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柳白楊又看到了師父。
師父很喜歡睡覺,看著又懶又困,唯一有精神的時候會抱著些個寶貝賞玩,她想這大概是師父從體內抽離了什麼,導致自已能透過火蓮窺見一點師父的生活痕跡。
不過真的好痛苦啊,柳白楊全身都像被放到擂缽裡捶打的藥材,還在凡世的時候她會這樣做藥。每一寸骨頭都被捻爛了,血肉也攪和到一起。
不準輸,不準提前結束。柳白楊繼續對抗著火蓮的霸道,承受著千奇百怪的痛苦,識海越來越凝鍊,看到的記憶也逐漸變多,在腦海內想事情有助於她忽略身體的疼痛。
這一次,柳白楊看到了模糊的場景,是一動不動的龐大妖獸身體,上邊疊有千百個封印的元陣,妖獸的腦袋上頂著一圈火焰般的光環,只是快要熄滅了似的。
沒由來的,柳白楊覺得好熟悉,又有些悲傷,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一幕,可是怎麼可能呢?
那是什麼?如此被封印的,是師父的本體?
柳白楊想打破那些封印,卻無濟於事,她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動。
要救師父出去……還答應了師父去打探律神會。
柳白楊咬牙,她感到火蓮的力量變弱了。
要麼被火蓮吞噬,要麼徹底吸收火蓮。
她一定要做贏的那個。
柳白楊一遍又一遍的引導著火蓮的力量在體內各處遊走迴圈,儘管這樣會給自已帶來一次又一次地疼痛,但每走過一圈那火蓮的刺激似乎就弱些。
識海似乎也有變化,所以她總是斷斷續續看到記憶。
透過閱讀那些記憶,柳白楊逼自已保持著清醒。
當火蓮力量弱到不足以讓她感到鑽心疼痛的時候,柳白楊忽的感受到身體一輕。
她好像被打散了又重聚起來,變得凝實又清晰,丹田處不再空洞,被吸收到只剩一小縷的火蓮為求自保似的輕輕落了上去。
體內已被煉化流散在各處的火炎都自發匯聚到那裡,似乎想反哺這株小小的靈根,而後無數火炎都爭先恐後地融入,最後所有內力似乎一瞬間被點燃,柳白楊只覺得剎那間靈力流向全身的血肉,痛苦一掃而空。
接下來便是靈力暴漲,一瞬間便到達了煉氣期,柳白楊能感受到煉氣一層,二層,三層…幾乎以秒為單位地狂飆而上。
她好像明白,這內力和靈力是完全互通的。
在靈氣暴漲到煉氣四層之前,柳白楊硬生生將這靈力波動壓制下來,以吐出一口血為代價,將靈力壓制在了煉氣初期,而後才軟綿綿地暈過去。
靈根,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