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昨天收徒大會上那個怪胎了嗎?”
“聽說了,笑死人了。”
“晴淺師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無錯書吧雲盛城的街邊,路人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柳白楊跟在沈紀星身後,在其中見到了花晴淺的身影。
看來花晴淺已經被收為親傳弟子,身上穿著繡有星辰的親傳弟子服,腰間別著一柄長劍,明眸皓齒的,正所謂人靠衣裝,這花晴淺此刻看著確乎神采奕奕,看著能給人好感不假,天才少女誰不喜歡呢?
只可惜她閉上那張嘴就好了。
柳白楊啃著沈紀星新買的肉包子,十分無言地聽著那花晴淺繼續說:
“昨天臨陣脫逃的那小修士的確叫人臉上無光。因當初我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昨日長老詢問過我,去查了報名表,是叫柳白楊的。長老們說那等砸場子的行為,說不定是收了什麼好處故意來砸四大宗門的臉面。我們以後提防著點就是。”
“長老還真是看中你呢,晴淺師妹。我也覺得那叫什麼柳白楊的甚是可惡,視規則於無物,聽了給人笑話,如果能遇到那個人,真是該好好教導教導。”
“師兄說的是,晴淺也會努力修煉,像師兄這樣,為宗門效勞。”
都是什麼跟什麼。
柳白楊吃掉最後一口肉包子,無奈地瞥了花晴淺一眼,她見過花晴淺嗎?
不太記得了,原主的記憶十分地模糊,但絕對稱不上熟。
所以這人這麼在意她做什麼?
似乎還帶著敵意。
也真虧原主真心以為得了花晴淺的照拂,感激涕零的。
柳白楊扯扯沈紀星的衣角,道:“四師兄,你聽見沒?那邊有人正在罵我呢。”
“什麼什麼?”
沈紀星正專注趕路,這時候立馬回頭,十分關切地順著柳白楊暗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穿著北斗宗弟子服的兩男一女正在嘀咕。於是他又回頭,殷切地說道:“小師妹,要我幫你揍人嗎?那兩個男的修為看著倒和我差不多,但打完就跑還是沒問題的。”
“三師兄你是什麼修為?”
“小師妹你還不知道?”沈紀星一愣,見小師妹臉上掛著清澈的無知,無奈地笑道:“我是金丹中期。”
“金丹中期?我好像就知道煉氣和築基。”
“小師妹你真是一點兒也不關心靈氣的修煉呢。”
“我從現在開始關心。”柳白楊表情非常老實,擺出一副好學的樣子。
“修煉境界可以分為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身,合體。據說後面還有渡劫期和大乘期,大乘期是飛昇仙界的門檻……但那已經是傳說了,近千年來,從沒聽說誰飛昇仙界過。”
“千年前就有嗎?”
“我不常看各大宗門勢力的史籍,但應該是有的。因為跟我沒什麼關係嘛。我目前的目標就是突破至金丹後期。”
“哦……”
柳白楊慢慢“哦”一聲,沈紀星彎腰湊近她,揶揄地問:“小師妹你會不會覺得我目標短淺?”
“此話怎講?”
“一般不是都會把‘我想飛昇’的終極目標掛在嘴邊嘛。”
“不不,我覺得師兄你這樣就挺好的。”柳白楊頓了頓,自言自語一般,“畢竟仙界也沒什麼好的。”
“這話說的。”沈紀星失笑,“像是你去過似的。”
可不是嘛。柳白楊在心裡默默地想,她就是在仙界死過一遍,才從這裡重新開始人生的。
仙界聽著飄渺,實際上各色大仙小仙也不少,因為並不來自同一個世界。她雖然記憶模糊,卻也沒忘了最後那個對她處刑的仙官是怎樣的不近人情。
好像還有與她交好的仙尊來著……那時候也沒選擇相信她。
說不定大家都對覬覦她的仙骨心知肚明呢?那樣還真是半點值得留戀的東西都沒有,一大堆都是心口不一的偽善人。
柳白楊搖了搖頭,把這些拋諸腦後,聽沈紀星繼續碎碎念,“所以小師妹,用不用我幫你揍那些個宗門子弟?再不跟上,他們就跑了哦。”
“不用。”
“我是你師兄,幫你出氣是理所當然的。”
沈紀星企圖勸她。
“四師兄,我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再說我以後肯定可以親自教訓那些不長眼的人。”柳白楊抬起頭看了看天,沉吟了一會,“師兄,重點是你看見剛剛那個北斗宗的女弟子了麼?”
“那個女的?我看見了。”
“你看到那種碎嘴的女修有什麼感覺?”
“我能有什麼感覺?師妹你都不生氣,我自然也不必當回事。”
“我是問你會不會有心動的感覺?”柳白楊絞盡腦汁,“就是,有的女修雖然心胸狹窄,為了點小事在背後議論紛紛,但看著人畜無害又頗有姿色啊,你們男修會不會心動?”
師兄妹二人大眼瞪小眼,沈紀星滿臉的莫名,殊不知他的小師妹把這對話定義為“撥亂反正的必經之途”。他好笑地“哼”了一聲,“小師妹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受歡迎?他受歡迎歸受歡迎,底線可牢牢把握住的。
“就是,我年紀小,看了話本子,看到這種情節,怪好奇的。想向師兄討教討教情感問題。”撒起謊來,柳白楊面不紅心不跳。
“我也還小呢。”
“假設你長大了。”柳白楊堅持要問。
沈紀星稍微理解了一點。因為他心裡突然有了個不妙的猜測,不會是師妹看上什麼男修情竇初開了吧?可是師妹年紀還小,十三歲,到情竇初開的年紀了麼?
沈紀星腦海裡一瞬間閃過——涉世未深的小師妹被男修的美色所吸引,卻意外發覺這男修品行並不那麼端正的戲碼。
他懂了!
小師妹在拐彎抹角向他求助呢!問他要不要放棄這段走偏的少年慕艾。
沈紀星深吸一口氣,這榜樣,他是一定要做給小師妹看的!
雖然他不忍心拆穿小師妹,但要以身作則,以道理諄諄教之!
“那必然是不會,我們要好好修煉,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情情愛愛上!”沈紀星開竅了一般地說道,“我們有幸拜入如此財大氣粗的師父門下,就是要利用一切時間,鑽研師父那些有價無市的典籍功法,不斷提高自已。無論男修女修都是一樣的,只要涉入情愛,難免會分心,還有可能所託非人,遭遇情傷不僅是一種精神上的傷害,還有可能叫人道心不穩,走火入魔……我這話說得可能後果嚴重了些,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師妹,我們千萬要把重心放在修煉上,或者陪師父玩兒也行。”
沈紀星一口氣噼裡啪啦地說了許多,柳白楊憐憫又狐疑地看著他。
雖然不知道沈紀星突然這麼亢奮是為了什麼,但憐憫和狐疑是有道理的。
狐疑於沈紀星這言之鑿鑿的表白是否可靠,既定的軌跡應該不至於這樣輕鬆就改變;
憐憫於話本里沈紀星那冤大頭一般的歷程,登場技驚四座,退場一片黯然,真的就像沈紀星此刻所說的那樣,道心不穩,什麼都沒留下,彷彿過往的努力只是虛影,如夢似幻,竹籃打水一場空。
柳白楊現在知道沈紀星是個很熱心腸的人,她不允許那樣的未來發生。
她不允許沈紀星一語成讖。
她伸出手,“四師兄,你跟我碰一下拳,保證你會努力修煉。”
“這是什麼話。”
沈紀星看著柳白楊,也不知小師妹在想什麼,怎麼在擔心他似的?他要不要告訴小師妹,自已在雲盛城的名聲可是風流公子哥那種,情竇初開的女修許多都對他有好感,他不是一一保持了禮貌距離麼?難道他有什麼好叫人操心的不成?
可是看著一直都風輕雲淡的柳白楊此刻眼底竟然帶了一絲悲傷,沈紀星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說:“小師妹,我當然會努力修煉。”
沈紀星握拳,也碰碰她的手。
“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