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
“白楊！”
觸碰到金誠的識海之後，柳白楊眼前一片白光。
視線漸漸恢復，這裡絕對不是火雲秘境。
甚至不是修仙界熙熙攘攘的街道，御劍弟子井然有序出行的城鎮或密林。
而是一座精妙美麗的亭臺，漂浮在飄渺雲霧裡。
柳白楊只覺得身形一輕，下一瞬就已經站在了這裡，就好像此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瞬的夢境，眼下才是現實。
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一個俊朗的，有著獨特氣質的男子站在那裡。
看到柳白楊來了，冷峻的臉上一下就露出了笑意。
“你來了。”
“你在凡世是不是不曾見過這樣的風景？我想著應該仙界獨有，這才帶你來的。”
柳白楊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一點一點回想起來，就好像記憶一點一點甦醒，終於摸到了“現實”的邊界。
哪裡是夢，哪裡是現實？
柳白楊頭有些疼，她想起來……眼前的人，是慕容復。
擎天仙王的獨子，身份無比尊貴，卻在初識之時就這樣向她示好。
這一切像夢，也像是經歷回憶，柳白楊沒有辦法改變當時的軌跡，默默走到了慕容復的身邊。
他比姬九重或者白落寒他們要更成熟些，已經是成年男子的體格，寬肩窄腰，藏在極為貼身的衣袍之下。
那衣袍的一針一線都散發著淡淡的光輝，他說那是仙子織雲採霧所作，光潔又柔美，衣襬及地，搖曳生姿，這過於柔軟的質地，在這等有著冷硬麵容的男子身上本該違和的。
但只要多看一眼慕容復，卻偏偏會覺得合適極了。
“怎麼樣，你喜歡嗎？”
慕容複眼底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
“這裡的星光蝶陣，是堪比七彩鵲橋的好風景。每一隻星光蝶的翅上都帶有月華之力，更有淡淡的星辰氣息，僅僅是看著，便可覺得安神。”
星光蝶翩翩飛舞，柳白楊又記起來，這裡是仙界一處人跡罕至的雲崖，剝開雲霧後，淡金色的星光蝶藏在雲中流光溢彩，遠遠看著還有彩色的光點閃爍，那些是星光蝶蝶翼尖上的粉末，吸入仙體後可覺神清氣爽。
說來奇怪，自已的記憶，好像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復甦一些。
如果是平時，她最多隻記得，死前的那一段，當然也記得慕容復是誰，但大多數時候，是沒這麼詳細的。
記憶殘缺，因而情感也總是淡淡的。
似乎她經歷過的背叛，都只是旁人的事情。
這樣的感覺，讓柳白楊有些排斥，更有些害怕。
“你怎麼了？”
慕容復點一點她的額頭，有些不滿，但更像是親暱的撒嬌。
“怎麼見到星光蝶就愣住了。後面還有好多好多地方，都是不常有仙子來的，但我從小就在這地方長大，我熟。”
無錯書吧“我想都帶你看看。”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就像現在這樣。”
“其他人我都不告訴他們這個地方呢……傳說再過去不遠處就是某件神器隕落的遺蹟，可是我們都過不去。但也正因如此，那縷氣息滋養了無數的仙草仙蟲，也溫養了眾多仙子仙尊的仙體。怎麼樣，是不是很美？”
慕容復笑意吟吟，像在邀功。
“我呀，就想看到你高興。”
下一秒慕容復卻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因為在柳白楊的臉上，他沒有看到所期望的那種高興，反而看到了隱約的淚痕。
“……白楊？”
“白楊，你怎麼哭了？”
“嗯？”
“……我哭了嗎？”
此時的柳白楊胡亂地摸了摸自已的臉頰，竟然完全和這具身體的動作重合，原來她當時也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
現在在這裡的，到底是曾經的她，還是現在的自已的魂魄呢？
柳白楊這才發現自已的眼裡果然帶淚。
她都不知道自已為什麼哭。
“你就陪我一直在這裡待著好不好？”
慕容復笑吟吟的，“這樣就沒有你會擔心的那些事情發生，更不會在日後記起一切而感到痛苦……你看呀，我們的關係現在是這樣的親密。在這仙界，只要有我一直陪著你，你又怎麼會煩惱。”
“我知道你喜歡煉藥，喜歡研究各種仙植靈藥，會替各位仙尊仙子和上仙診療，在我身邊，不正是最適合你的地方嗎？”
“不用面對亂七八糟的人，沒有痛苦和掙扎，不用遍體鱗傷，只需要待在我的身邊。”
“我想你一直在我身邊。”
柳白楊頭疼欲裂，不對，不是這樣，這不是慕容復當時對她說過的話。是誰在操縱這個夢境？為什麼她被困於這具過往的仙體裡？
主導這一切的是她的神識，還是其他？
她想不明白。
慕容復的手已經朝她伸了過來，只等她牽上。在那些過去的日子裡，柳白楊想起，她似乎很喜歡牽著慕容覆在仙界的大山裡漫山遍野的奔跑。
那好像是對她來說十分珍貴的記憶，可是現在，為什麼什麼感覺都沒有呢？
柳白楊已經察覺出這幻夢的險惡，此時面對金誠的識海引發的幻夢，比起當時面對火毒時撞入的幻夢還要可怕得多，這幻夢像在操控她的記憶和情感，不擇手段想將留在這裡。
如果不是心中波動甚少，說不定真的會猶豫……
她不會是，死過一次之後，情根缺失，所以可以輕易破了這些情劫吧？
這樣舞弊般的能力，又是誰帶給她的呢？
柳白楊深吸一口氣，躬身轉腰，快速蓄勢的推雲掌狠狠砸向面慕容復的身體。
“破！”
這一掌比起過往的招式更準更兇更狠。
柳白楊現在稍微有了些經驗，利用火毒吞噬他人時，要破了這屬於自已的幻夢，才能接觸到他人的記憶。
雖然兇險，效果卻是毋庸置疑的。
治癒物件的識海越強，自已的幻夢也會更迷離和兇險。
識海是最為複雜的存在，破損便不可逆是常識，只要柳白楊有辦法直接接觸到他人的識海，輔以火蓮從識海層面進行療愈，那麼一定會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是修仙界從未記載過的東西，柳白楊只慶幸識海內的狀況外人看不見，不然，這等來路不明卻無比實用的陌生功法肯定會引起北地的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