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西亞公國首都克拉根富特,在市中心出現大量墮落者以來過去了整整一週的時間,雖然市中心的事件已經得到了平息,但是城市的噩夢並沒有就此結束。
目前市區內各處大街小巷都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每隔三五個路口就能看到在附近巡邏的警備軍部隊,其中政府機關所在的魏爾策宮殿一帶更加是戒備森嚴。全副武裝的警衛兵、成排的戰車和裝甲車圍繞在宮殿周圍,無形中給人一種危機隨時都可能突然降臨的感覺。
“還沒有到嗎?”
“就快到了,大公。”
位於宮殿內的一間會議室中,一名年齡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臉焦急的在室內來回走動,過程中還時不時的向站在附近的一名年齡三十左右的軍官司發起詢問。
身為卡林西亞公國最高權利者的他,自一週前城內接二連三發生事件以來,就沒有一天不是在煩惱中度過的。雖然最嚴重的市中心墮落者事件已經在警備軍的努力下將墮落者全數消滅,但是在那之後的一週裡仍然有新的墮落者接連出現。
日漸增加的傷亡,以及不斷出現在城市各區域的墮落者,僅憑卡林西亞國內的力量已經到達了束手無策的地步,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加強市區內的戒備,以及將周邊郊區的市民遷移到市內區避難而以。
當然,這種狀況也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無論在物資上,還是在精力上都已經消耗到了極限,為了挽救正一步步陷入絕望深淵的城市,無奈之下,當地政府只能向附近的教廷求援。
“大公,教廷的驅魔師到了。”
隨著會議室的大門被外力推開,兩名身穿黑色法衣的神父走了進來。
“你好,卡林西亞大公,我叫彼昂,旁邊的這位是我的同伴賽蒙。”
“你好,你好,彼昂神父,賽蒙神父……”
聽到其中一名神父結束自我介紹,卡林西亞大公緊跟著也上前和兩位神父握手,不過最終進行握手的只有那名叫彼昂的神父,而那名叫賽蒙的神父絲毫沒有要握手的打算。
“……吭吭,不好意思,我這位同伴不太擅長交際,不如讓我們先來了解一下城內目前的狀況。”
見到卡林西亞大公獨自一人伸著手的尷尬局面,藉著幾聲假咳再次插入對話的彼昂試圖以此來緩解氣氛。
“好的,詳細情況就由我們這邊的朗茨大隊長來進行說明。”
“據我目前所知,貴國城內開始出現墮落者是在一週前的飛行船墜落事件發生之後,是吧?”
“是的,墮落者在城內出現正是在飛行船墜落後不久,而且我們當時調查墜毀的飛行船時也在飛船內找到過被殘骸壓在底下的墮落者。”
面對彼昂提出的疑問,站在卡林西亞大公身後的軍官上前進行了回應。
“那城內出現的墮落者基本可以確定是從那艘墜落的飛行船內逃出來的,畢竟以它們的能力要從墜落的飛行船內逃生,並不是什麼難事。”
“沒想到飛行船內竟然會有這麼多惡魔,究竟這麼多惡魔是怎麼上的飛行船?”
彼昂對事件原因得出的結論,頓時令卡林西亞大公露出了一臉不幸的表情。
“關於這點,希望貴國能儘快提供飛行船墜落事件方面的資料,以便我們查明事件原因。”
“一定,一定。”
“另外我們還想去飛行船的墜落現場調查一下。”
“這個完全沒有問題,只要你們想去,我隨時都可以派人帶你們去現場。”
“那麼如果沒有有什麼其它需要交待的事情,我們想現在就出發去現場做調查。”
“那個,其實有些東西想讓兩神父幫助看一下。”
正當彼昂打算結束對話的時候,站在一旁的軍官再次插話進來。
“是什麼?”
“是一週前市中心事件的一些影像。”
進行解釋的同時,軍官拿起了放在一旁會議桌上的電子儀器操縱起來,緊跟著一個個由光線粒子匯聚而成的一個個全息影像畫面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
“市中心那次事件是我們警備軍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雖然我們目前對外宣稱,當時出現的墮落者已經全數消滅,但是事實上還有一個並沒有被消滅,而且至今都沒有下落,最重要的是那個墮落者是當時對我們造成傷亡損失最大的一個。”
隨著畫面播放起市中心事件當日的影像,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畫面上。
影像中的每一個畫面都是警備軍和墮落者交戰時的場景,而且所有的畫面中都有一個共同點—— 一個穿著人類衣服的墮落者。
“智慧體!”
“智慧體!!”
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到影像的彼昂和賽蒙,異口同聲的發出了驚訝聲。
不過,和立刻恢復冷靜的彼昂不同,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賽蒙在這陣驚訝聲後,臉上浮現出了略帶興奮的表情。
“智慧體是什麼?”
被兩名神父的驚訝聲吸引,盯著畫面的卡林西亞大公也開始對自已所陌生的單詞產生了疑問。
“智慧體是指墮落者中的一部分稀有個體,它們不但擁有普通墮落者所沒有智慧,還能夠變成人類的外貌潛伏在人群中。貴國這次發生墮落者事件應該是首例吧,不知道這種稀有個體也並不奇怪。”
面對卡林西亞大公的疑問,做出回應的是一直盯著影像保持平靜語氣的彼昂。
“原來能變成人類的惡魔傳聞是真的?”
“是的,不過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這種型別的墮落者十分稀少。”
“那有什麼辦法能夠將它從人群中分辨出來?”
“方法是有幾種,不過因為貴國沒有相應的技術和經驗,要進行分辨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那該怎麼辦?說不定這個惡魔現在潛伏在我們城內。”
“請放心,對付智慧體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了。既然我們來貴國解決事件,就一定會幫你們將城內所有的墮落者都消滅乾淨的。”
“那我就放心了……”
“看起來這個智慧體還擁有異能力,還有沒有其它的影像?”
目光再次朝向播放中的影像,在看到其中一個畫面中,一個身穿人類衣服的墮落者追上一名男子,緊跟著它手中噴出的火光攻擊了監控攝像頭,整個畫面因此結束,於是彼昂開始轉身朝身旁的軍官問道。
“就只有這些。由於當日現場的影像不知什麼原因大部分損壞,能夠恢復的也只有這些,因此沒辦法弄清楚這個墮落者當時所有的動向。”
“損壞?”
“具體原因我們還在調查當中,可能是裝置過於老舊出現故障的原因吧。”
“單單靠這些影像,看起來也找不出什麼線索,不如先去飛行船墜落的現場調查吧,既然市中心的事件中有出現智慧體,那麼飛行船墜落故計也和它有關聯,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好的,那就拜託兩位神父了。”
“沒問題。”
《卡斯起床了!卡斯起床了!卡斯起床了!》
響亮的電子鈴音將卡斯從睡夢中驚醒,伴隨著房間的窗簾自動展開,黑暗被光明所取代。睡意逐漸散去的卡斯慢慢的睜開雙眼,在停止鈴音的同時起身下床,走出了臥室。
來到洗手間,站在佔據了大片牆壁面積的鏡子面前,如往常那樣一邊聽著系統播報的天氣、氣溫資訊,一邊用清水沖洗著臉頰。
“嗯?”
洗臉的過程中,卡斯突然發現自已沖洗臉頰的雙手臂轉眼間遍佈了黑色的斑紋,彷彿如晴天霹靂一般,全身頓時因緊張變的僵硬。
在理解到身體發生了異變,卡斯立即拉開了衣領,檢視起掩蓋在衣服下的金屬項鍊。
在胸口處,和面板緊貼在一起的金屬掛件,明明完好無損的在它應該存在的位置上,但是全身的黑斑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擴散、蔓延。
或許是項鍊出現了故障,又或許是自身的罪化症狀已經到達了項鍊無法抑制的地步。
就這樣,望著鏡子中被黑斑侵蝕的自已,此刻的卡斯根本做不到停止黑斑繼續蔓延的方法。
很快,黑斑遍佈了全身——
“啊!!!”
伴隨著一聲充滿恐懼的叫聲,卡斯猛的睜開了雙眼。
如果不是身體被睡袋緊緊包裹著不能動彈,他絕對會在睜開眼的下一瞬間整個人彈跳起來。
慌亂的視線在狹窄的帳篷內來回遊走,在確認四周的環境,並且理解到剛才的一切僅僅只是一場夢境之後,解開睡袋的封口,慢慢的坐起身,擦起了額頭冒出的汗水。
“……又做惡夢了。”
無論經歷幾次,都無法適應這種被噩夢驚醒的感覺。
自從身體出現罪化症狀以來,類似的惡夢在這五年間出現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的程度,尤其是最初的一年間,幾乎每一天的早晨都是在恐懼中開始,直到近兩年才有了略微的好轉,不過最近似乎因為遭遇了一週前市中心事件的原因,惡夢又開始變的頻繁起來。
“——!”
雙手託著臉試圖讓心情平靜下來,但這時突然響起的電子鈴音又再一次令還未從惡夢中恢復過來的卡斯受到了驚嚇,身體差點因此失去平衡,不過在他察覺到聲音是來自身旁手機的來電提示音後,便按住胸口,呼了一口氣,緊跟著拿起手機檢視起了上面的來電資訊。
“莫里斯?”
知道來電人的身份,卡斯隨之接通了來電。
“喂,有什麼事嗎?”
《接通了?太好了,你小子果然還活著。》
“一大清早我還以為是什麼事,都過了一週才來確認生死,會不會有點太晚了?”
《我也傷的不輕好不好,今天才剛剛能勉強下床,而且還是趁護士不在時偷偷溜出來的。不過你小子可真命大啊,那種狀況下也能活下來,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那天情況有點複雜,要解釋清楚比較麻煩,改天有空再慢慢跟你說吧,總之那天我成功逃脫了,而且也沒有受傷,不用像你那樣進醫院。”
《那我就放心了。沒想到我這個保護市民的警衛兵,竟然反過來被市民給救了,真是做人失敗啊。不過你當時怎麼會在市中心,之前沒來得及問你,我不是叫你的女友通知你市中心出現惡魔了嗎,還是說你們那個時候就在市中心?》
“我女友?我哪來的女友?”
《哎,這種事有什麼好隱瞞的,有女人就老實承認就好了,又不是什麼不好意思的事情,而且你都已經帶人回家過夜了。之前向我借車說什麼出城辦事,其實是為了泡妹子約會吧。》
“喂,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借車真的是為了出城辦事,而且你說的那個女人和我之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好了,好了,我明白的,不想說的話,我也就不多問了。》
“你明白什麼啊……等等!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女人的?我帶女人回家過夜你也知道?難道那天晚上被你妹妹看見了,她告訴你的?”
《不是的,是你的女友親口跟我說的。市中心發生事件的那天,蒂莎一大早打電話給我說你家被人破門,所以打你電話問問情況,當時就是她接的電話,怎麼?你不知道嗎?》
“那女人接的電話?那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沒告訴你嗎?奇怪,其實也沒說什麼,就只是隨便聊了兩句。不過你的女友口音聽起來不像是本地人,她說是你的校友,也和你一樣是哪裡來的留學生嗎?》
“……”
《算了,不說了,不說了。總之大家平安無事就好。不過話又說回來,市中心事件你救了我的命,欠你的這個人情,估計我這輩子都沒辦法還。》
“你也不用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平時我也受過你和你妹妹不少照顧,對你見死不救這種事情我是做不到的,而且當時我還是有幾成把握逃脫的。”
《不管怎麼說,救了我的命是事實。》
“你不會真的只是來確認我的生死和感謝我才打電話過來的吧,還有什麼其它的事嗎?”
《其實真的只是這樣而已,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找你幫忙,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出去見個面?》
“沒問題,你想在哪裡見面?”
《你現在應該也住在市區內吧?》
“是的。拜城內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件所賜,住在郊區的市民都到市區內來避難了,現在有家也不敢回去,這一週在市區內的公園裡住帳篷過日子呢。”
《蒂莎也住在你附近嗎?》
“是的,什麼時候過來看看你妹妹啊?”
《……那我在老地方等你吧。》
“老地方?哦,好的。”
理解了對方所說的見面地點後,雙方便在道別聲中結束了通話,不過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卡斯並沒有立刻動身出發,而是一臉嚴肅的開始操作起了手機。
“雖然手機一開始是送她沒打算要回來的,但是隨便接別人的電話也太說不過去了。”
有種隱私遭到侵犯的感覺湧上心頭,在一陣嘀咕聲中,卡斯點開了手機的通話記錄。
“啊,果然有來電記錄,嗯?怎麼還有一個陌生的號碼?”
翻開通話記錄,上面顯示的資訊正如莫里斯剛才在電話中所說的那樣,在市中心事件當天,的確有莫里斯的來電記錄,而且卡斯還發現在這條記錄之後還有一個陌生的通話記錄。
“這個號碼到底是打到哪裡的……那個女人究竟用我的手機都幹了些什麼?”
“喂,我說,你也過來幫一下忙好不好。”
“在這裡翻垃圾能知道什麼嗎?”
寬闊的音樂大廳被一個龐然大物佔據了幾乎整個空間,在僅剩下的空間裡,彼昂抬頭望著深陷殘骸中的龐然大物,打算繼續往深處前進。就在這時,他發現後方的同伴賽蒙站在大廳門口完全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於是做起了催促,但結果對方表現出的卻是一臉不願意配合的態度。
“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呢。”
“我的眼睛可不像你的右義眼那樣,有這麼多便利的功能,所以就不進去了。”
“你這是要把累活都讓我一個人幹啊。”
“要親自來飛行船的墜落現場調查的人是你,而且我不覺得現在調查這裡的垃圾堆會有什麼意義。”
“卡林西亞公國在這次事件之前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墮落者事件,只看剛才那些對墮落者一無所知的外行人調查下赤的報告書,根本查不出事件原因,就算真的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也總比什麼都不幹,等著這個城市再次發生事件要強吧。”
“我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消滅墮落者的嘛。就像警察抓捕罪犯也是要等罪犯出來犯罪後才行動那樣,我們的工作也是一樣的道理。”
“你這是什麼歪理。這裡發生的事件可沒有這麼簡單。上頭派我們到這個城市可不是單純來消滅墮落者的,還必須要徹底調查清楚事件的原因才行。畢竟這架墜毀的飛行船原本可是要飛往我們教廷的,如果當時飛船墜落的地點不是在卡林西亞,而是在我們教廷境內,那現在發生墮落者事件的就會是我們教廷的某個城市。”
“你又被那個老狐狸下了什麼特殊的命令?”
“這樣稱呼自已的上司,被知道的話,將來可是沒有出頭之日的。雖然我也承認他的確不是什麼善待部下的好上司,不過他這次的想法,我還是很贊同的。”
“名譽和地位跟廁所裡用完就丟進垃圾桶的衛生紙沒什麼區別,我只希望能夠遇上強大的對手,不管是人類也好,惡魔也罷,只要能讓我經歷那種熱血沸騰的戰鬥就已經很滿足了。”
“你似乎對這次的任務不是很滿意。看你剛才和卡林西亞大公見面的那種態度,弄得不好可是要引起外交問題的。”
“唉~我最討厭那種繁文縟節的東西了,而且對這次任務不感興趣也是事實,對手都是一些沒有腦子的小角色,不過現在我已經改變主意了。”
回應彼昂的同時,賽蒙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那個智慧體是吧。”
“沒想到這次任務會出現久違的智慧體,而且還是擁有異能力的稀有個體,希望不會讓我失望。”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你什麼意思?”
剛剛興致勃勃的說完,就被潑上了一身冷水,賽蒙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一週前飛行船墜落事件的後續報道有看過嗎?”
“我從來不看新聞。”
“我就知道……當時新聞上有公佈最終的飛行船乘客名單,其中名單裡有夏洛特羅莎琳德布蘭傑這個名字,也就是阿魯比恩王國的天才少女,但是新聞公佈沒多久她卻意外的出現在了羅馬。”
“原本應該死了的人,突然又活著出現了!?”
“當時,她的出現還在羅馬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主要是從她口中得知了飛行船是因為內部出現墮落者遭到破壞而墜落的真相。如果不是克拉根富特接二連三的出現墮落者引起事件,估計各國的調查隊都已經趕過來了。”
“說重點。”
“重點就是飛行船墜落事件,以及一週前的市中心事件都可能是那個智慧體策劃的,畢竟智慧體能夠指揮普通墮落者讓它們替自已辦事。而那個布蘭傑博士雖然什麼都沒別,不過我相信這一系列事件跟她脫不了關係,估計是謀殺,又或者是綁架之類的吧,總之計劃應該是失敗了。那既然失敗了,那個智慧體又有什麼理由會繼續呆在這個城市裡呢?”
“這麼說市中心事件後發生的那些墮落者事件,僅僅只是那個智慧體拋棄了之前帶來的普通墮落者造成的,而它本人現在已經不在城內了?”
“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別的嗎?”
“害我白高興一場,到頭來還是清理城內剩下的垃圾。”
“幹輕鬆的活有什麼不好,我可沒有你那種玩命似的興趣。”
“原來之前在魏爾策宮殿看事件影像時你表現的那麼平靜,是因為早就知道卡林西亞中有智慧體存在,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當時幹什麼不說。”
“你太高估我了。雖然最初我也有這方面的猜測,因為聽訊息說那個阿魯比恩的天才少女來到羅馬後,阿魯比恩那邊也來了一名保鏢專程保護她,所以我認為卡林西亞的事件可能有什麼隱情,剛才得出的結論是在看了之前的事件影像後才推斷出來的,如果你平時有看新聞的習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白高興一場了。”
“……”
“不過關於城內的一系列事件,始終有些事情還沒有弄明白。”
“什麼事情?”
“其實原先在卡林西亞大公那裡,我說城內出現的墮落者是來自墜毀的飛行船,這種說法仔細想想根本站不住腳。因為目前城內幾次事件出現的墮落者數量實在多的異常,而且如果這些數量真的全都是來自飛行船內,那為什麼飛行船墜落的當時,這附近沒有市民遭到墮落者的襲擊?最初發生墮落者事件的地點不是這裡,而是郊區呢?”
“那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要將那種數量的墮落者不動聲色的運進一般民運的飛行船內根本是不可能的。飛行船除了從阿魯比恩的倫蒂尼姆出現,中途依靠日耳曼尼亞的新柏林以外,一直在高空飛行,光靠那個智慧體一個人的能力,怎麼可能把那種數量的墮落者藏進飛行船內……”
“……”
一邊分析著至今為止從各種渠道獲得的資訊,一邊整理起了思緒,試圖尋找通往答案的線索,而望著彼昂陷入深思的樣子,賽蒙只是靜靜的等待最終的答案出現。
“總之,事件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其中一定還隱藏著什麼。”
“說完了?搞了半天,原來你還不知道原因?”
“如果我全弄明白了,那還來這裡調查什麼?你到底幫不幫忙?”
“裡面這麼黑,我進去也沒什麼用。”
“……那算了。”
全身彷彿就像洩了氣一般的彎曲下來,緊跟著在發出一陣嘆氣聲後,彼昂一臉無奈的轉身往殘骸中心的飛行船走去。
豎立著怪龍噴泉雕像的新廣場內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帳篷,那些為了避難從郊區遷移到市區的市民將城內包括這裡在內的各處可以利用的場地建立起了自已臨時的居所,而做為這座城市地標建築的噴泉雕像則因此成為了附近市民們生活用水的供應處。
“哎~”
遠遠的望著這座被人群團團包圍的怪龍雕像,卡斯面對眼前異常擁擠的景象,無奈的嘆了一聲氣。
同樣身為避難市民中的一員,在這段將近一週的露營生活中,雖然沒有像住在新廣場的市民那樣過著人丁旺盛的擁擠生活,但至少上一趟公園裡的廁所還要面臨排隊等候的窘境,實在是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莫里斯!”
穿過擁擠的人群和怪龍雕像之間的距離一步步的縮短,卡斯發現了一個坐在噴泉邊上的熟悉身影。
如雜草般凌亂的粟黃色刺蝟頭下,一副深色的墨鏡來回張望著四周的人群,披在雙肩上的警衛兵制服內側,隱約能看到先前在市中心事件時受傷而繃帶的右手臂。
正如先前在電話裡說的那樣,對方早早的等候在了約定的地點。
“噢,卡斯——!”
聽到卡斯的呼喊聲,原本東張西望的莫里斯也跟著發現了卡斯,於是招手做出了回應,不過由於站起身招手的動作過於猛烈,似乎拉扯到了受傷的右手臂,很快他又捂住右臂坐了回去。
“你的傷不要緊吧。”
“沒事,怎麼說也撿回了一條命,這點程度的傷已經算賺到了。”
“……那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哦,我想拜託你把這個包裹交給蒂莎,都是一些日用品,還有食物,這幾天在外面住應該用的上。”
說話的同時,莫里斯拍了拍放在身旁的一個包裝嚴密的紙箱子。
“沒問題,不過這點東西如果你自已不方便,叫你妹妹直接過來拿不就行了,順便你們兩兄妹還可以見上一面。”
“其實我不想讓蒂莎知道我現在受傷了。為了不讓她瞎操心,所以在傷好之前不方便見面,所以你到時把送東西送過去的時候也不要露餡哦。”
“原來是這樣啊,那好吧。”
“哎~不知道現在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雖然聽說教廷已經派驅魔師過來了,但是看起來也不會馬上結束,不如下次把我的車開過來,我再多準備點東西帶去。”
“啊!——那個……不好意思,其實你的車已經壞了……”
“壞了?怎麼壞的?”
“就是一週前的那次市中心事件,當時我開車回家的路上遭到墮落者的襲擊,之後墮落者爬到車上弄壞了引擎,然後車就撞進牆裡了。”
“哦,原來是那次啊,還真是災難啊……我感覺你最近很不順啊。”
“看在我救過你命的份上,希望你不要生氣,當然你的車我一定會想辦法修好的,不會讓你有太大的損失。”
“你都說了救過我的命,我怎麼還會跟你計較這些呢。就算你不賠償,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咦?可以不賠償?真的嗎?”
“……你剛才都說了要幫我修好的,說來出的話要算數。”
“那我事先跟你說清楚,如果引擎修不好的話,我沒那麼多錢買全新的,只能去舊貨市場找代替品。”
“隨便,能用就行,本來就是二手車。”
“那就這麼說定了。”
“不過,比起車子,我放在車裡的音樂專輯應該沒什麼損傷吧,那可是我的珍藏,沒了我可是要和你拼命的。”
“你是說那個格羅……莉什麼的女歌手專輯是吧。”
“格洛莉雅 艾瓦 梅瑞迪斯,真的沒聽說過!?”
一改原本平靜,此時莫里斯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抱歉,沒接觸過這一型別的音樂……”
“真不敢相信,竟然連格洛莉雅這麼有名的歌星都不認識,就算沒聽過她的歌,至少也應該在電視節目上聽過她的名字吧,她可是在各國都有許多粉絲的。”
“是嗎,第一次聽說,很奇怪嗎……總之你的音樂專輯都完好無損。”
面對莫里斯張著嘴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打算結束這個話題的卡斯隨之彎下腰,拿起了放在莫里斯身旁的包裹。
“……”
不過,以為話題就此告一段落的卡斯,直到捧著包裹起身後,發現莫里斯依然還露著張嘴的表情,這令他開始有些不知所措。
“不就是不知道一個女歌星的名字而已嘛,用的著這麼誇張嗎?”
“……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從剛才開始你後面有位美女一直在盯著我們這邊看。”
然而,意外的是,莫里斯此時在意的早已不是剛才的話題。
“那一定是你想多了……”
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卡斯轉身朝後方看去。
不過回頭去看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在意有什麼人在看自已,而是因為剛才莫里斯的話中有提到“美女”這個詞。
雖然卡斯並不是很清楚莫里斯衡量女性容貌的標準,但至少也不會到達美醜顛倒的程度,所以還是有回頭去確認的價值。結果——
“喔!”
——轉身後所看到的,不但沒有辜負心中原本的期待,甚至還遠超出自已想象的空間。
不遠處的人群之中,的確有一個完全符合美女,這個稱呼的女性。
即使是處在眼前這片人群擁擠的廣場之中,也能夠一眼找到她美麗的身影。這並不單單是因為對方的美貌。她獨特的穿著,以及全身散發出貴族般高雅的氣質,實在讓人忍不住不得不對此發出幾聲讚歎。
彷彿讓人聯想到夜空中星河般的銀色捲髮,宛如石膏般白皙的面板,配上一身豔麗的服飾,妖豔中突顯成熟的美麗,簡直可以用藝術品來形容。
“嗯?”
這時,卡斯的視線似乎被不遠處那名女子察覺。她的表情微微的發生了少許變化,緊接著她轉身擠入了周圍的人群之中,不過她手中那頂來回轉動的小花傘,彷彿如盛開在人海中的花朵,令她即便是混入了人群也依然無法抹去原本強烈的存在感。
“認錯人了吧。”
望著那頂花傘逐漸遠去,卡斯得出了對目前這種狀況最合理的一個解釋。
“應該是吧……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要過來搭訕什麼的呢。”
“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現在城裡這個時期,哪有人會有這種心情。”
“嗯,說的也是。不過我們城裡有這麼美的美女嗎?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你全城的人都認識?”
“那到不是……”
“好了,不說了。如果沒其它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好的,那東西就拜託你了。”
“放心,一定幫你送到。”
雙手捧著包裹和莫里斯做出道別後,卡斯隨之轉身離去。
帶著莫里斯所託付的包裹,卡斯回到了自已臨時居住的公園。
穿過樹木的小道,卡斯來到一處人群聚集的營地,在朝莫里斯的妹妹蒂莎所住的帳篷走去的途中,看到住在這裡的市民各自進行著午飯的準備,原本沒什麼感覺的肚子開始感到了飢餓。
“不在嗎……”
在差不多看到蒂莎所住的帳篷後,卡斯發現那裡並沒有蒂莎存在的身影,於是目光下意識的在四周尋找起來,看看少女是否在附近的某處,不過直到抵達帳篷跟前也沒有找到少女的身影。
就這樣,停在原地,望著手中的包裹,開始思考起,到底是繼續等待少女回來,還是直接放下包裹離開。
“卡斯,找我?”
“哦,總算回來了。”
陷入困惑的思緒在聽到身後傳來的招呼聲後煙消雲散,緊跟著轉身進入視線內的是一位面帶微笑的少女。只見她粟黃色短髮下圓圓的臉蛋微微的朝一邊傾斜,露出充滿好奇的雙眼,慢慢的朝這邊走來。
“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你哥哥託我帶了一點東西給你。”
“!——你今天見到過他!?”
原本輕鬆的對話氣氛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隨著雙手遞出包裹的卡斯話音剛剛落下,少女臉上的微笑在一陣急促的呼氣聲下被驚訝所取代。
“嗯,今天早上突然來電,說是有事拜託我,然後就是個包裹了。”
“哥哥他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你指的是什麼?”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聯絡了,城裡發生那樣的是事情,而且他又是警衛兵,會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
一臉擔心的表情直視著卡斯的臉,給人一種無法移開視線的壓迫感,如果不是突然想起之前被莫里斯拜託要保守他受傷的秘密,剛才的那一瞬間幾乎就要開口露餡了。
“……”
“是不是因為城裡發生的事件,哥哥他……”
“是的——”
卡斯平靜的話語聲打斷了少女無端的猜測。
“——就是因為城裡這一週連續發生的事件,現在警備軍內部處於高度戒備狀態,所以你哥哥忙著各種任務,沒有時間和你取得聯絡,今天難得抽出一點時間拜託我給你帶點東西。”
“……真的沒發生什麼事?”
在聽了卡斯的一番解釋,少女臉上擔心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下來,不過眼神中還是殘留著少許懷疑。
“今天跟他見面時,也就在我面前發了幾句工作上的牢騷,其它的就沒有聽他說起了。”
“那就好……”
“你也不用太擔心了,他這麼大的人了,會自已照顧自已的。”
“那可就難說了,他參軍前在家裡的時候不是躺在自已房間的床上,就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從來不做一件家務活,就知道滿屋子放那個什麼女歌星的歌曲,在那裡晃晃腦袋、抖抖腿,就好像得了瘋癲病似的。”
“是嗎。”
聽著眼前的少女不斷揭露她哥哥的種種過去,卡斯笑著再次遞出了剛剛對方沒有接收的包裹。
此時,少女原先不安的情緒已經徹底消失,這讓卡斯不由得對此鬆了一口氣。跟著在少女接過包裹後再次露出微笑,心中又漸漸對少女的哥哥莫里斯產生了一絲小小的羨慕。
雖然長年獨自一人生活的日子早已是習以為常,但是如果世上能有一個關心自已安危的人存在,那絕對是一件值得感到幸福的事情,可惜的是這份幸福,或許永遠都只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幻想。
“不如留下來一起吃頓午飯吧。”
“這樣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做一人份和兩人份沒什麼區別。”
“……那……好吧……”
聽到卡斯的回應後,少女便開心的轉身開始了做飯的準備。
“嗯?”
這時,口袋中的手機響起了熟悉的鈴音。跟著拿出手機檢視來電提示的卡斯發現手機所顯示的是一串完全不認識的陌生號碼。
靜靜的盯著這串陌生的號碼,沉默了片刻之後,卡斯毫不猶豫的按下了切斷通訊的指令——那是因為卡斯從來沒有接陌生來電的習慣。
做為一個生活圈狹小,並且很少將號碼告訴他人的人來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幾個人會來電,可以說完全瞭如指掌,所以接陌生來電完全是無意義的行為,而且有很大可能是一些無聊人士的騷擾電話,又或者那些成天想著提高業績的業務人員煩人的推銷電話。
“……嗯?”
然而,在切斷通訊打算重新將手機放回口袋的時候,手機的鈴音又再次響起,而且手機上所顯示的依然是剛才那串陌生的號碼。
相同的號碼連續出現了兩次,這讓卡斯開始對這串號碼產生了新的想法。或許這串號碼的主人真是自已熟悉的人,說不定是由於某些特殊的原因用自已不認識的號碼打過來的。
——這次,他接通了來電。
《喂,是卡斯嗎?》
“你是誰?”
一個完全陌生的女性聲音從手機中傳出,雖然對方叫出了自已的名字,但是卡斯怎麼想都沒有對方是誰的頭緒。
《你現在在哪裡?》
“……”
不清楚對方究竟是誰,自然也沒有將自已的所在暴露的打算,與此同時卡斯甚至開始認為這只是一通騷擾電話。
《換我跟他說。》
《你跟他又不認識。》
“誰啊?”
聽到電話裡又傳出第二個陌生女性的聲音,這讓卡斯頓時有種想立刻結束通話電話的衝動。
《喂,卡斯。我是——》
“啊——!”
突然,一聲尖叫從身後傳來。被聲音吸引的卡斯急忙放下手機,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很快,他便看見不遠處有一道黑影從樹叢中一躍而出,伴隨著一股刺耳的叫聲,黑影以超越常人體能極限般的速度飛躍到了空中,接著落在了人群聚集的營地。
經歷了城內整整一週的恐怖事件,那些避難的市民在看到人群中這個黑色的生物之後,無一不在這一刻注意到眼前這個生物的存在。
“惡魔!!!”
頓時間,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慌如潮水般,令現場陷入了一片混亂,周圍響起無數驚恐的喊叫聲,傳遍了現場的每一個角落。
——城市的噩夢又將再度上演。
恐懼是人類最原始且最單純的情感,每當人在面臨自身所未知的事物帶來的威脅時,這種情感會更加明顯的表現出來。
墮落者雖然在當今世界不是一個陌生的存在,但事實上對大部分人而言,僅僅只是從新聞媒體,網路等渠道獲得的知識,最多也就只有那是怪物、是惡魔、是人類的天敵,這些根本只知道怎麼稱呼的認知程度。
——除此以外,一無所知。
不瞭解它們的習性,更加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甚至連它們是怎麼出現在這個世上的事實也不清楚。
既無知,又缺乏冷靜,因此也就沒有了面對它們的勇氣和膽量。保持理智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會充滿恐懼與驚慌的大喊大叫,沒有一點應對措施,單純只是靠著一股生物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拼命的四處逃竄。
克拉根富特市區內的一處公園裡,目前正發生了一場大騷亂。
原本聚集在公營地中避難的市民,彷彿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迅速朝四周散開,不停的喊叫逃命。而這時立於人群中心點的恐懼源頭,則用一股幾乎要震破耳膜般的刺耳尖叫,發起了死亡的號角。
“快走!”
卡斯做為一個有過數次遭遇墮落者經驗的人,自然不會像周圍那些無知的市民一般毫無方向的四處逃竄。
雖然以目前現場的狀況,他也應該和周圍那些逃跑的群眾一樣立即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遠離這個災難的中心點,但是就算情況再緊急,也不能不顧眼前正露出無助眼神的少女,獨自一人離開。
冷靜的分析了四周的狀況,卡斯一把拉住身旁蒂莎的手,帶著驚惶失措的她朝公園的出口方向奔去。
只要平安逃出公園,遇到市區內巡邏的警備軍部隊,就可以確保順利逃生,就算到時趕來的警衛兵沒有能力消滅目前公園裡出現的墮落者,至少對逃生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放心,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
面目猙獰的惡魔毫無預兆的突然出現在眼前,這種災難性的遭遇似乎對一個普通的少女來說一時之間實在是難以接受。從營地出現混亂開始到被卡斯拉著逃跑,蒂莎始終都處在驚慌之中,沒有緩過神來。
“只要逃到外面就沒事了。”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現場聚集的人數眾多,那個出現在營地的墮落者並沒有朝兩人逃跑的方向追來,所以兩人目前的奔跑速度就算不快,也不至於導致有生命危險。
沒過多久,兩人和其它同樣逃命的市民一起跑出了公園。距離剛才墮落者出現的營地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而且後方也沒有任何惡魔追來的跡象。
“不要停下來,繼續跑。”
“嗯……”
一直保持沉默的蒂莎微微點頭做出了回應,在卡斯反覆的話語聲中,她終於慢慢的有了從驚慌中恢復過來的跡象。
“等等——!”
但就在要安下心來的下一瞬間,一陣充滿恐懼的慘叫聲再次令全身的神經緊繃在了一起。
猛的停下前進的腳步,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此時卡斯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為傳來慘叫聲的並不是後方出現墮落者的公園,而是前方大街的路口。
伴隨著這聲慘叫,只見前方路口冒出了幾句大聲呼喊的市民,雖然目前路口人群眾多,沒有看到任何惡魔的身影,但剛才的那聲慘叫足以證明這附近出現墮落者並不單單隻有剛才公園裡的那一個,不過考慮到城內的上幾次事件,這種情況也就不奇怪了。
“往這邊走!”
停下的腳步又再次奔跑起來。
面對前方路口發生的混亂,以及後方公園入口源源不斷跑出來的人群,卡斯拉著蒂莎迅速變道,選擇了另一條道路逃跑。
清楚了附近可能存在複數墮落者,這個事實,這次卡斯沒敢放鬆一絲警惕,帶著好友的妹妹不斷加快步伐,希望能夠儘快離開這一帶危險區域。
不過由於不清楚目前市區內的詳細情況,無法判斷現在究竟哪裡是安全的,因此心中始終有股不安揮之不去,說不定目前正在走的這條道路前方也有可能會遭遇墮落者。
如果換成像上次一個人的時候,或許卡斯還有幾分遭遇墮落者後逃脫的把握,但是現在身邊還跟著一名處於驚慌中的柔弱少女,萬一遇到什麼緊急情況,根本沒有讓兩人成功逃脫的辦法。
“先在這裡躲一下。”
這時,卡斯突然想到在警備軍中任職的好友莫里斯。透過他或許就能夠了解到目前市區內的情況。
藉著目前四周還沒有發生什麼異常事態,卡斯放緩了腳步,拉著蒂莎躲到了附近建築物的一處角落裡,在一邊張望四周動靜的同時,一邊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起了莫里斯的手機號碼。
《喂,卡斯嗎,你現在在哪裡!?》
按下通話鍵,在剛剛聽到等待鈴音響起沒過一秒,手機便接通傳來了莫里斯的說話聲。對方這種接電話的速度,以及他說話時焦急的語氣,明顯是知道了目前市區內發生的狀況。
“在公園附近的大街上。”
《剛剛聽部隊的人說市區內出現了墮落者,你那邊沒事吧。》
“糟透了,剛才已經在公園的營地裡見到了。”
《什麼!那蒂莎……蒂莎她沒事吧,一直打她電話沒反應。》
“放心,她沒事,我們平安逃出來了。不過因為不清楚現在到底哪裡是安全的,所以不知道應該往哪邊跑。你知道目前城內的狀況嗎,剛才是因為走運才逃掉的,這種運氣可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我也只是聽說市區內有幾處地方出現了墮落者襲擊市民的事件,具體什麼情況也不是很清楚。》
“果然不只一兩個嗎……”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要麼找地方躲起來,要麼儘快離開這一帶,到安全的地方避難。我個人還是想選擇後者,雖然這樣有風險。但這附近看起來也沒什麼地方可以躲藏,就算有,如果不走運附近出現墮落者,被發現的機率很大。”
《那我再幫你去部隊打聽一下市區內的狀況,有訊息再聯絡你。》
“那麻煩你了。”
《沒事。》
“要不要換你妹妹來聽電話?”
《好。》
結束和莫里斯的對話,卡斯便將手機遞給了一旁的蒂莎。
“哥哥是我,我現在很安全……”
或許是聽到了哥哥的聲音,僅僅只是經過兩三句對話,少女臉上不安的表情已經有了明顯的緩和。
看到少女逐漸恢復生氣的表情,在一旁的卡斯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少女的情緒能夠恢復平靜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畢竟接下來的路程如果一直保持慌亂的狀態,無論在行動上,還是應對突發狀況上都會造成影響,很可能會因此導致嚴重的後果。
為了儘可能給少女多一點恢復平靜的時間,卡斯並沒有任何催促的舉動,只是靜靜的觀察四周的動靜,等待少女結束和哥哥之間的通話。
“走吧,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
雖然沒能從莫里斯的口中得到有關城內墮落者出現的詳細資訊,但是這次通話也有了不少收穫,而且只要再等對方下次來電,就能得到更加詳細的情報。
不過,在那之前也不能一直停在原地等訊息,因為目前所在的位置離之前墮落者出現的公園並不是很遠,這裡嚴格的說也屬於危險地帶,誰都不能保證下一秒到底會發生什麼。
由於停下了一段時間的關係,原本街上大量逃跑經過的人群已經在短短數分鐘的通話時間裡陸陸續續的消失在了前方的路口,現在街上只剩下屈指可數的幾人。
“現在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警備軍能儘快趕到現場,做點什麼。”
“嗯,哥哥一定很快就會趕來救我們的。”
“那就最好了。”
露出微笑回應的同時,卡斯帶著少女重新奔跑了起來。
透過聽遠處傳來的悲鳴聲,判斷著各路口前方的狀況,以此來選擇安全的路線前進。在不清楚城內狀況的現在,這是目前避開危機的最好辦法。
就這樣,選擇安全的路線,不停的奔跑,卡斯沒敢讓自已放鬆警惕,在每到一處路口都會事先檢視周圍的動靜,確認安全後再做前進。
“停。”
順利透過了三個路口,繼續往下一個路口前進,就在快要抵達路口拐角處的時候,依照一路走來的方式,為事前檢視路口的動靜,逐漸放慢了腳步。
“!”
安靜的走到路口邊上檢視四周動靜的卡斯,這時發現等待在他們前方的是一片地獄般的景象。
夾雜了血腥味與火藥味的空氣不斷從路口飄來,光聞這股味道就可以知道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殘酷的戰鬥,稍稍探出頭所看到的是橫躺在大街各處的警衛兵屍骸。
從現場的種種跡象來判斷,剛剛發生在這裡的這場戰鬥勝敗已經一目瞭然。不,或許不能稱之為戰鬥,準確的應該說是惡魔單方面對人類的屠殺、蹂躪才更加合適。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更重要的是,造成現象這一切慘狀的兇手,目前還停留在附近。
不遠處的街上,大概有三到五個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黑色物生正聚在一起,似乎它們正在那裡啃食著什麼。
“噓——!”
為避免身後的蒂莎因看到現場的慘狀而發出驚叫,卡斯迅速轉身朝她豎起食指做出了示意安靜的手勢,但就在這時突然一陣熟悉的鈴音響起。
“該死!”
下一秒便意識到是自已口袋中手機發出的聲音,卡斯立即掏出手機停止了聲響,但是這一行為已經不能挽回這段鈴音所帶來的危機。
先前拜託莫里斯打聽城內狀況的請求,萬萬沒想到對方偏偏挑在了這個時間點上來電,現在的狀況只能用絕望來形容。
“你快躲起來,我出去引開它們。”
眼看街上被鈴音吸引而來的惡魔逐漸逼近,同時清楚的認識到,就算現在立即掉頭逃跑也只有被追上的命運,於是趁著墮落者還沒有發現身後蒂莎的現在,雖然沒什麼把握,卡斯還是決定在這裡賭一把,讓蒂莎繼續躲在牆角,自已一個人衝出去引開接近中的那些惡魔。
但是蒂莎卻沒有聽從卡斯指示的意思,只是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拼命的搖頭。
“……”
一時間,卡斯變的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現狀。
也許是少女因為害怕不敢獨自一人躲起來,又或者是不想讓他人為自已送死而不願意配合,但不管理由是什麼,這下兩人完全陷入了危機之中。
停留在原地的兩人,很快被路口衝上來的惡魔發現。短短數秒間的遲疑,令他們兩人都成為了惡魔的獵物。
“嗯……”
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卡斯下意識的將手放到了自已的胸口位置,打算將掛在身上的金屬項鍊拉扯下來,但是他的手在觸碰到胸口金屬鏈子的下一瞬間,又立刻對自已目前的這種行為產生了猶豫。
經歷了一週前的市中心事件,卡斯已經清楚的認識到扯下項鍊的後果,如果這次再出現什麼意外的話,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的走運,而且扯下項鍊還意味著自已是罪化患者的秘密暴露在身旁少女的面前,更重要的是就算扯下項鍊也不可能立刻扭轉趨勢,因為身體在達到足以和惡魔相抗衡的狀態之前,還必需要等上一段時間。
“可惡……”
腦海裡浮現出的種種,令卡斯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扯下項鍊。即使是知道繼續猶豫下去將會面臨死亡的結局,他還是無法做出抉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狀況不斷的惡化下去。
“!”
最先撲上來的惡魔,它鋒利的爪子在即將觸碰到卡斯身體的下一瞬間,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並不是因為惡魔停止了攻擊,而是惡魔被遠處飛來的一條金屬長鞭拉住了手臂。緊接著惡魔被那條長鞭順勢拋到了空中,簡直就像是坐上了雲霄飛車一般,它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了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圓弧後,以頭部垂直下落的形式撞上了地面。
突如其來的長鞭攻擊吸引了其它撲向卡斯的惡魔,不過沒等它們來得及看清楚剛才攻擊同伴的兇手之前,長鞭早已展開了下一道攻勢。
這次,長鞭化成了一道利刃,彷彿就像一條巨大的蜈蚣,一節節由刀片組成的鞭身如狂風般的飛舞起來,眼花繚亂的長鞭攻擊沒給惡魔任何閃避的機會,一個個原本站立的人形生物在長鞭的揮舞下,轉眼之間成了一塊塊碎片散落在地上。
“真麻煩,一路上總是出現一些擋路的,姐姐我還趕著找人呢!”
隨著消滅惡魔的長鞭迅速縮回到主人的手中,緊跟著從遠處傳來了女性不耐煩的抱怨聲。
“嗯?”
被這聲音吸引,卡斯為了確認這位救命恩人的真面目,將視線朝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紅色,令人聯想到火焰般鮮豔的紅色映入了眼眶。
對方是一位紅頭髮的年輕女性,不過看到她的第一眼,首先意識到的並不是她的性別,而是她身上散發出的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再說具體一點就是類似戰士,又或者軍人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感覺。
銀光閃閃的金屬長鞭,以及一身同樣散發著金屬色澤並將她的曲線身形完美突顯出來的緊身衣,怎麼看都不像是警備軍的人,同時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平民。
“裝甲戰鬥服……?”
一眼便認出紅髮女身上所穿的緊身衣並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用來強化軍隊士兵作戰專用的戰鬥輔助系統,對此卡斯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因為這身所謂的裝甲戰鬥服,其中部分核心技術只有少數國家擁有,再加上製作戰鬥服的成本高昂,並不是能廣泛普及的武裝,就算是國力雄厚的大國也只有少數特殊部隊才會配備,卡林西亞這樣的小國家根本不可能有這種先進的武裝。
“剛才到哪裡了……我記得應該是在這附近……”
“那個……剛才謝——”
“沒事了就快走,我現在很忙。”
望著紅髮女正抬起右手,盯著她手背處出現的一個立體影像形成的城市地圖,卡斯慢慢的走上前去道謝,不過沒等到感謝的話說完,紅髮女便露出一副嫌麻煩的表情,甩動左手開始打發卡斯離開,而且雙眼從頭到腳一直盯著右手的立體影像,就連看都沒看卡斯一眼。
“打擾了,你忙。”
原本心中對眼前這位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在她冰冷的態度下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嗯?喂,你等等!”
“?”
不過,正當卡斯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又突然被紅髮女大聲叫住。
“姑且先問一下,你是不是叫卡斯?”
“?”
“也就是,猜對囉……嗯,跟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嘛。”
突然,被一個陌生女性叫出自已的名字,這令卡斯頓時緊張的和對方拉開了距離,而他的這一行為也因此讓紅髮女確信了自已的猜測,緊接著她以一副略帶詭異的眼神在卡斯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什麼意思?”
“小心!”
迅速越過卡斯和蒂莎兩人的同時,紅髮女揮動手中的長鞭。只聽一陣金屬的摩擦聲響起,跟著紅髮女的行動回頭看去的卡斯,這時發現自已正後方的上空,幾張猙獰的面孔正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從一旁的劍築物頂部撲了下來,而紅髮女的長鞭也在同一時間展開了利刃迎面劈去。
——下一瞬間空中降下了血雨。
“竟然擋住了我的長鞭?”
隨著高空下落的惡魔一個接著一個著地,紅髮女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驚訝。
剛才理應將惡魔全員斬殺的一擊,卻在千鈞一髮之際,鞭身的利刃被其中一個惡魔在空中用雙手抓住,強行停下了長鞭的斬擊,最終以那個接住長鞭的惡魔失去雙臂的代價防止了全軍覆沒的結局。
“這裡不安全,你們先一步離開。”
“那你呢?”
“收拾完這些,我就會追上來的。”
“好的。”
結束了和紅髮女之間短暫的對話,卡斯拉著身旁還沒來得及對現場狀況做出反應的蒂莎,開始奔跑起來。
雖然和紅髮女才認識了不到一分鐘,但經過剛才的一番觀察,卡斯深信以對方的實力,對付現場的那幾個惡魔,絕對不在話下,因此他安心的將精力全部集中在了逃跑上。
“什麼?竟敢無視我?”
然而,現實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如意。
原本以為惡魔會一起圍攻上來的紅髮女在揮動長鞭之後卻發現,周圍的惡魔非但沒有攻擊自已,甚至還各自朝四周分散開來。
迅速散開的惡魔,彷彿就像是對紅髮女完全不感興趣似的,一個個繞過阻擋在面前的紅髮女,朝正在離開現場的卡斯,還有蒂莎追去。
對此,紅髮女雖然有試圖制止,但由於惡魔各自分散開來,單憑她獨自一人根本攔不下所有的惡魔。
“怎麼會……?”
帶著蒂莎逃跑的卡斯也很快察覺到了身後的狀況,面對後方追來的惡魔,卡斯一時間甚至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那些沒有智慧的生物居然會放著眼前的目標不去襲擊,特地去追趕遠處的目標,正常情況這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
普通的墮落者除了同類以外,任何生物都會成為它們襲擊的物件,從中沒有思想、沒有恐懼,只是為了滿足自身的飢餓,就算是所要襲擊的物件展現出比它們更強大的力量,它們也依然會毫無顧忌的衝上去,直到其中一方倒下。
而現在發生的這種現象,幾乎已經可以用反常來形容,除非——
“可惡——!”
迅速逼近的惡魔很快追上了卡斯,發出刺耳叫聲的其中一頭惡魔舉起了它鋒利的爪子。下一瞬間,卡斯的後背被惡魔劃出了幾道鮮紅的爪痕,跑動中的身體在惡魔的爪擊下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啊!!!”
眼看著身邊的卡斯倒下,以及站立在面前惡魔猙獰的面孔,蒂莎發出了悽慘的尖叫聲。
“可惡,我可不擅長保護人的戰鬥。”
正當惡魔要再次撲向倒在地上的卡斯時,突然化成利劍的長鞭從後背襲來,瞬間刺穿了惡魔的胸膛,不過僅僅一頭惡魔的倒下並不足以化解危機,很快四周又有數只惡魔圍了上來。
狀況幾乎可以用絕望來形容。肩膀、手臂、大腿被圍上來的惡魔緊緊的咬住,動彈不得的卡斯就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被惡魔使勁的在地上拖動。
“不要管我了!”
視線隱約看到遠處想要追上來的紅髮女被其它惡魔攔住去路,以及一旁嚇的兩腿發軟坐在地上的蒂莎,意識到自已已無獲救的可能,卡斯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喊出了自已最後的遺言。
“別小看我,小子!”
就好像是在對卡斯所做的決悟感到氣憤,攔路的惡魔在長鞭的揮舞下被切成碎片,緊跟著長鞭又以閃電般的速度延伸向正拖動卡斯的那幾個惡魔。
眨眼之間,長鞭的利刃追了上來,在一陣波浪形的反覆擺動下,鞭身的利刃精準的削去了拖動卡斯的那幾個惡魔,漆黑的半個腦袋。
“……”
失去了腦袋的惡魔陸續倒下,望著遠處收回長鞭的紅髮女慢慢走來,此刻的卡斯被剛才長鞭的一連串攻擊,震撼的就連身體各處被惡魔咬傷的疼痛都拋到了腦後。
“嗯!?”
但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巨響。
卡斯身旁的一個下水道蓋子突然飛到了空中,緊接著從下水道口冒出的黑影將他拖進了下水道內。
這一切發生的幾乎沒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等到紅髮女趕到下水道口邊上的時候,卡斯早已消失在洞口內的黑暗之中。
“究竟是怎麼回事?”
“求求你,去救救她!”
“真是麻煩事一個接著一個。”
盯著下水道口深處的黑暗,紅髮女一臉無奈的發起了牢騷。
不管怎麼說,冒然進入下水道內救人明顯是自殺行為。裡面黑暗的環境,在擁有夜視能力的生物面前完全處於不利地位,更不用說狹窄的空間對長鞭的攻擊也會造成嚴重影響。可以說在下水道內對付墮落者不但沒有勝算,甚至不走運還可能會賠上性命。
“再不去救就來不及了。”
“吵死了,我正在想辦法。”
“這可這怎麼辦啊……”
一臉焦急的蒂莎不斷髮出的哭泣聲,令紅髮女開始變的不耐煩,不過一想到對方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少女,又隨之收住了表情,緊跟著抬起右手,將視線移到了手背出現的一個立體影像形成的城市地圖上。
“在移動?”
立體影像形成的城市地圖在經過數秒鐘的等待後,地圖上的其中一處位置出現了一個不斷閃爍的紅點,並且這個紅點還在持續向地圖外迅速移動中。
“嗯?”
“有警備兵來了!”
就在紅髮女對著紅點移動的方向正要邁出腳步進行追趕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機動車的引擎聲。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很快便發現前方不遠處的路口出現了幾輛輪式裝甲車,而這時同樣發現裝甲車的蒂莎也停止了哭泣,她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喊叫了起來。
“來的正好,那你就跟那些警衛兵走吧,讓他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避難。”
隨著蒂莎拼命朝裝甲車揮手呼喊,路口出現的裝甲車似乎聽到了求救聲,調轉方向駛來的裝甲車在即將靠近蒂莎的時候,車速開始慢慢的下降。
“哥哥?”
原本想上前請求車內的警衛兵去救剛才被惡魔拖入下水道的卡斯,但是在看到停下的裝甲車內下來的警衛兵時,蒂莎發現下車的幾名警衛兵之中存在著一個自已熟悉的身影,並且在下一瞬間察覺到對方身上所披的軍服下纏繞著厚實的繃帶,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慌的表情。
“哥哥,你的右手怎麼了?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沒事,只是一點點輕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可能只是輕傷,為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都不來告訴我一聲,你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真的沒事,倒是你沒有受傷吧。”
“……我沒事。”
“好,沒事就好,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真是太好了。”
“……”
“好了,這裡不太安全,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去安全的地方避難吧。”
“嗯。”
“剛才聯絡卡斯的時候,電話突然被結束通話了,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呢……咦?卡斯在哪裡?你不是應該跟你在一起的嗎?”
“哥,哥哥,卡,卡斯他,他……”
莫里斯的話,令蒂莎再次想起了卡斯。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他剛才被惡魔拖進下水道里了……”
“什麼!”
順著蒂莎的視線看向了位於附近的一個沒有上蓋的下水道口,就在下一瞬間莫里斯的臉上充滿了驚愕的表情。只見他在話音聲落下的同時,迅速跑到下水道口的邊上,對著洞口深處的黑暗,試圖在裡面尋找卡斯的身影。
“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在路上我們被幾個惡魔發現……後來突然出現一個拿鞭子的女人……後來又有惡魔出現……拿鞭子的女人讓我們先走……後來……”
“什麼拿鞭子的女人!?”
面對哭泣中的蒂莎含糊不清的說明,莫里斯完全無法從這些零零碎碎的內容當中瞭解到情況,再加上話中所謂拿鞭子的女人,無論在四周怎麼尋找,現場除了蒂莎和幾名一起來的警衛兵同伴以外,就沒有其它人存在的蹤影,這更加令他一頭霧水。
“剛剛的確有個紅頭髮,穿著奇怪衣服的女人在這裡,手上似乎是拿著一條鞭子,不過那個女人在我們靠近的時候已經離開了。”
就在思緒被攪的一片混亂的這個時候,附近一名身形肥大的警衛兵給出瞭解釋。
“該死……不行!要趕快下去救他。”
“你瘋了,停下,別下去。”
“不要攔著我!那小子如果出什麼意外的話,我這輩子都會過不不去的!”
“可是你現在有傷在身,本來你硬要跟我們一起來已經是很勉強了,現在這副樣子還要進下水道救人,你這根本就是去送死。”
“那又怎麼樣,難道讓我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朋友去死嗎!”
“你給我清醒一點。難道你忘了一週前的市中心事件了嗎。就算是我們這些全副武裝的警備軍遭到惡魔的襲擊也是凶多吉少,當時你在的那個小隊不是也就你一個人運氣好才活下來的嘛。你那個朋友已經不可能得救了,你現在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那小子不但救過我的命,而且還救了蒂莎……他幫了我這麼多,而現在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還是帶著你妹妹先離開這裡,去安全的地方避難吧。”
激動的情緒逐漸化成了一股悲傷。
原本莫里斯因為擔心妹妹蒂莎的安危,始終放心不下,於是在打聽訊息的途中,強行拜脫碰巧在路上遇到的警備軍同伴直接來到了現場,現在雖然如願以償的和妹妹重逢,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剛才還透過話的……”
“好了,這裡不安全。雖然這附近已經有教廷的驅魔師在消滅墮落者,但是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
“……”
無神的目光盯著下水道的洞口,就算心裡清楚繼續呆在原地也不會發生什麼奇蹟,但是莫里斯還是久久沒有要轉身離開的跡象,無論身旁的人怎麼勸說,始終沒有動靜。
“走了,莫里斯。”
“……”
“莫里斯!”
“可惡!!!”
身旁反覆傳來的催促聲,最終還是令莫里斯打破了沉默,無法改變現狀的無力感,只能藉著仰天大聲發出的一陣怒吼發洩出來。
冰冷的水花擊打在臉頰將陷入昏迷的意識拉回了現實,恢復清醒的卡斯發現一個緊緊咬住自已左手臂的黑影正粗暴的拖動著自已的身體,彷彿像是要將自已拉入地獄的深淵,不停的在黑暗中奔跑。
似乎是在被拖入下水道的時候,頭部遭到硬物的撞擊而失去了知覺,現在完全不清楚自已究竟在下水道內待了多久。
“嗯?”
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心中萌生出的並不是對現狀的恐懼,而是對自已目前依然生還的疑惑。
遭到惡魔的襲擊竟然沒有立刻成為對方的大餐,無論怎麼想都屬於異常現象,不過換個思路想這也絕對是一個逃脫死亡命運的大好機會。
雙眼在逐漸適應四周的黑暗之後,為了求生的卡斯開始掙扎起來。
“!”
身體迅速一個翻滾,藉著這個轉身,右手順勢抓住了黑影的臉。
只聽下一瞬間黑影發出的刺耳叫聲,卡斯被緊緊咬住的左手臂緊跟著也掙脫了出來。
無論多麼強大的生物,即便擁有再強壯的肉體,它的身上也絕對存在幾處脆弱的部位——黑暗中那對赤紅的雙眼便是其中之一。
身上沒有什麼武器,雖然不能給黑影致命的一擊,但至少也能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
“真不走運……”
聽著黑影捂住雙眼在地上痛苦的慘叫,恢復自由的卡斯頭也不回的爬起身開始遠離黑影。
或許是當時在被墮落者團團圍住的時候,那個紅髮女的長鞭營救及時,除了被剛剛那個黑影緊咬住的左手臂外,全身上下其它的咬痕與抓傷並沒有想象中的嚴重,行動上雖然有些不便,但也不至於到無法逃命的地步。
視線在四周不斷尋找回到地面通道的同時,不忘檢視身後是否有黑影追上來的跡象。
逃命的途中,腦海中始終想著自已沒有成為剛才那個惡魔的大餐,以及先前在地面時,那群被紅髮女阻攔的惡魔意外的繞過紅髮女來襲擊自已的事,這兩件出乎意料的現象,令卡斯得出了一個唯一能夠解釋這一現狀的可能性——智慧體。
做為墮落者群體之中特殊的存在,被普通墮落者所畏懼的智慧體,能夠藉助這份普通墮落者對它們的畏懼,來對此進行馴服,並且讓那些普通墮落者聽從自已的命令。
一週前城內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中,那個追殺阿魯比恩的天才少女夏洛特的智慧體很可能就是讓這些墮落者做出異常行為的幕後主使。
——那個公雞頭……
或許是為了報當時破壞它追殺計劃的仇,專程讓這次市區內出現的墮落者優先攻擊自已,而現在讓惡魔不立刻殺自已,說不定是還想再盡情的折磨自已一段時間。
先前墮落者的種種異常行為,此刻在卡斯的腦海中有了答案。
“有了!”
黑暗中長時間的奔跑,終於迎來了終點。在見到久違的光亮後,卡斯又一次加快了腳步。
只要能夠回到地面,就算後方的那個惡魔再次追上來,說不定也還有一線生機。
強烈的求生意志,令身體幾乎忘卻了從各處傷口傳來的疼痛,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拼命前進,很快看見了不遠處一個通往地面的梯子。
“啊!”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嬰兒啼哭般的怪叫聲,從身後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
心中僅存的渺小希望在這一刻被徹底的粉碎,轉瞬之間黑影便從上方越過頭頂阻擋在了面前,跟著在它高高舉起的利爪從眼前劃過的下一秒,滲出鮮血的身體順勢倒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