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在袖口的手鐲不斷閃爍著微弱的紅光,靜靜的蹲立在小道入口的陰暗處,藉著放置在一旁的大型牌子隱藏身體,就這樣遠遠的望著前方几個在大街上徘徊的黑色生物。
夏洛特在原路返回商業街的路上,將一路遇到的數只墮落者造成了重傷,不過由於使用手套對身體造成的負擔,以及無法連續使用問題,為了避免同時遭遇複數墮落者,她利用手機的電子地圖功能和探測墮落者的手鐲,小心謹慎的選擇前進的道路,可是這種一廂情願的發展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手鐲探測墮落者的功能雖然能夠提前對即將來臨的危機發出警報,但它所能做到的極限,也僅僅只是在半徑三百米以記憶體在墮落者的情況下閃爍紅光的程度,至於墮落者的出現數量,出現的準確位置,以及目前的動向都無從得知。
——做為能夠遠距離探測墮落者的道具,這已經是目前世上技術的極限。
區區三百米的探測範圍,以及閃紅燈這點程度的資訊提示,要在目前存在複數墮落者的區域內行動,並做到完全避開一次遭遇複數墮落者的情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嚴格的來說,手鐲探測墮落者的功能,在各方面都不是很理想。
事實上,夏洛特這趟出國根本沒想過手鐲能夠派上用場,甚至從沒想過這趟出國會遭遇墮落者的襲擊,之所以現在帶著手鐲,完全是因為家中愛操心的女管家一直嘮叨著各種出國後的安全問題,出於敷衍了事才從櫃子裡翻出來,帶在身上的。
“怎麼會有這麼多?”
偷偷的望著遠處在街上徘徊的墮落者,夏洛特輕聲的發出了一聲驚歎。
前方白髮看到的光景,那裡幾乎已經成為了惡魔的巢穴。躲在小道路口的陰暗處由於無法過分探出身子去仔細確認,目前勉強能看到的數量只有三個,但是聽街道各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怪叫,確切的數量很可能還有更多。
面對此如數量,強行突破自然是沒有絲毫的勝算,畢竟手上的金屬手套不是用來和墮落者戰鬥的武器,就連原先只對付一個都存在相當的風險和身體負擔,如果一次性對付現在大街上的數量根本和送死沒什麼分別。
但話雖如此,現在就算想要繞道離開也相當危險。
因為不清楚街上各處墮落者的動向,稍有不慎哪怕是被街上其中一個墮落者發現也會因此導致驚動周圍所有的墮落者,可以說目前的狀況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難道就沒有……嗯?”
焦急的觀察四周圍,試圖找出突破口。就在這時,夏洛特發現自已所在的小道內有一扇半開狀態的小門,緊跟著目光順著牆壁朝向了一旁建築物的正門。
那是一家小餐廳,而夏洛特目前用來藏身的牌子就是這家餐廳用來推薦餐單的水牌。
小心翼翼的拉開小道內的小門進到了裡面,透過這道小門來到了餐廳的廚房,緊接著夏洛特一路觀察,慢慢的走到了用餐的大廳內。
目前餐廳內沒有任何人存在的跡象,似乎這家餐廳的主人在準備開店時,接到附近出現墮落者的訊息已經逃跑,匆忙中就連自家餐廳的後門都忘記關上了。
“好像能派上用場。”
站在吧檯內,目光在這家復古式風格的餐廳內環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一旁懸掛在廚房門口牆壁上的外賣電話。
“嗯……怎麼辦好呢……”
拿起電話聽了聽話筒的聲音,此時夏洛特的腦海裡已經有了對付外面那些墮落者的計劃,但與此同時她的心中也對實行這個計劃產生了一絲顧慮。
面帶困惑的表情又再次朝向吧檯內放置了各種工藝品的組合櫃,無意中看到其中一個櫃子格內擺放的一個照相框,於是注視起照相框內幾名軍人的合影。
“看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對著照片沉默了片刻,雖然不太確信照片裡是否有這家餐廳的店主存在,不過夏洛特還是對著照片做了一下抱歉的動作。
緊接著,轉身重新回到了廚房,正式開始實行計劃的夏洛特,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準備工作,將一切處理就緒後,便從餐廳的正門走了出來。
來到大街上的她,這次非但沒有任何躲藏的打算,甚至還拿著餐廳廚房的鍋鏟拼命敲打,試圖吸引大街上所有墮落者的注意。
結果,她的這種行為自然是吸引了遠處聽到聲音的墮落者,面對四周聚集而來的墮落者,夏洛特也跟著扔下手中的鍋鏟跑回了店內。
翻越店內的吧檯,直到看見大街上那幾個追來的墮落者即將衝入餐廳大門的時候,從進店開始始終憋著氣的夏洛特推門進入了廚房。
目前廚房內已經充滿了氣味濃重的瓦斯氣體,夏洛特為了避免自身吸入面憋住了呼吸,與此同時直奔向廚房內那扇通往外面的後門。
廚房內瓦斯濃重的氣味,在墮落者的嗅覺面前自然不可能不被察覺,但是那些衝進餐廳的墮落者畢竟是沒有智慧的生物,即使是聞到瓦斯的味道,它們也無法理解自已已經進入了別人事先設下的陷阱。
計劃就如夏洛特心中所預料的那樣,目前追來的墮落者沒有任何防範,它們的眼中只有身為獵物的自已,甚至永遠不可能意識到殘廳在下一瞬間會成為火焰的地獄。
隨著墮落者陸續衝入廚房,夏洛特也透過廚房的後門跑到了餐廳外,在關上門拼命奔跑遠離餐廳的同時,她迅速按下了手中手機的通話鍵。
事先輸入在手機內的餐廳外賣電話此刻傳送了訊號,緊跟著只聽一聲響亮的轟鳴聲,餐廳緊閉的後門伴隨著一股足以破門的衝擊,竄出了一道猛烈的火舌。
餐廳內傳出的怪叫此時已被爆炸聲所淹沒,目前餐廳的廚房幾乎可以用火焰的地獄來形容。
“對不起,如果將來有機會再來這個城市,我一定會來賠償今天造成的損失。”
一邊遠離持續竄出火舌的餐廳,一邊露出一臉的歉意,夏洛特再次對著餐廳做了一個抱歉的動作,不過由於瓦斯爆炸的威力並不能保證令餐廳內的墮落者全數致死,因此不能過份久留。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附近傳來一聲怪叫。
“嗯——!”
嬰兒啼哭般的怪叫令夏洛特立即意識到了危險,由於利用瓦斯爆炸對付墮落者的計劃進行的過於順利,一時間忘記確認大街上的墮落者是否有全數引入餐廳,這次的大意直接導致了目前的險境。
幾乎達到快要讓心臟停止跳動的恐懼感傳遍了全身上下的每個角落,單是判斷聲音的來源就已經非常清楚危險此時已經來到身邊,現在根本來不及像之前那樣用手套的衝擊將對方擊飛,不過夏洛特也沒有因此坐以待斃,情急之下她在閉上雙眼的同時啟動了手套的另一個功能。
——頓時間,一道耀眼的白光從手套處散發出來。
做為內建在手套內,防狼專用的附加功能,釋放出了僅剩下的最後一次強光,由於恐懼的原因,夏洛特始終保持著僵在原地的站姿,直到白光散去後才慢慢睜開雙眼。
這時她發現就在離自已只有兩步路的距離,兩個面目猙獰的怪物正捂著雙眼發出刺耳的怪叫。
如果當時閃光彈再晚一步,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
趁墮落者還沒有從閃光彈的影響下恢復過來,夏洛特又急忙舉起帶著手套的手打算將眼前的兩個墮落者擊飛,不過沒等她的手套達到足夠的輸出力度,身後傳來的幾聲槍響,突然打斷了她。
“你沒事吧。”
隨著兩個墮落者在槍聲下倒地,夏洛特發現不遠處的路口出現了幾名警衛兵,他們在擊斃夏洛特面前的墮落者後,紛紛趕上前來。
震耳欲聾的槍聲將市中心變成了槍林彈雨的戰場,數名警衛兵手持機槍瘋狂的在大街上掃射,彈痕幾乎遍佈了街上的每一個角落,子彈所到之處無一倖免,但唯獨他們真正想要擊中的目標卻在這一陣陣的猛烈攻勢下始終毫髮無傷。
“為什麼打不中,該死的怪物!該死的怪物!”
“呼叫總部,呼叫總部,我們遭到墮落者的襲擊,請求支援。”
目標的行動速度已遠遠超出了現場眾警衛兵的反應極限,修正槍口的瞄準方向始終落後在目標的行動速度之下,加上目標還時不時的利用街上的各種障礙物來干擾視線,到頭來機槍的攻勢非但沒能傷到目標,甚至就連阻止對方繼續靠近都做不到。
“可惡,根本就打不中。”
“莫里斯,你先帶這個市民離開。”
“隊長,可是——”
“這是命令!”
“是。”
眼看著狀況不斷惡化,意識到現場的局面已經無法挽回,帶領這幾名警衛兵的小隊長迫於無奈向身旁的部下莫里斯發起了命令,而聽到命令的警衛兵莫里斯雖然並不願意在這種狀況下拋下隊友,但最終他還是接受了命令。
畢竟現場這幾名警衛兵從總部接到的任務也不是消滅墮落者,而是營救市中心出現墮落者一帶區域內還沒有成功撤離的市民,因此無論如何至少也要讓目前在現場的唯一一名普通市民,也就是前不久剛從一家電器維修店內解救出來的男子平安離開。
“卡斯,跟我走。”
“這樣根本就逃不掉。”
“別廢話,快跟上。”
為了護送要保護的物件卡斯離開,莫里斯在停下射擊的同時,拉著身旁一直盯著前方狀況的卡斯開始撤退。
“!?”
兩人在拼命跑了一小段路後,只聽後方傳來幾聲慘叫,立刻聽出是同伴叫聲的莫里斯這時突然有股想要回頭的衝動,但在下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已還有任務在身,於是強忍住這股衝動,選擇繼續前進——
“小心!”
突然身旁的卡斯發出一聲喊叫,沒等莫里斯對此做出反應,他的身體就被卡斯用力拉了一把。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一個巨大的黑影從莫里斯的身邊飛過,雖然莫里斯被卡斯拉了一把的關係沒有正面和黑影相撞,但也沒能完全躲開,右半邊的身體還是遭到了撞擊,整個人在這股撞擊下,身體跟著轉了半圈後倒在了地上。
那個剛剛飛過來的巨大黑影是一輛原本停在路邊臨時停車位的汽車,在經過一陣垂直式的低空飛行,車身很快便和地面產生了摩擦,最終倒在了地上。
“嗯!?”
看向倒在附近的汽車,卡斯發現車底下壓著一個血肉模糊的警衛兵,就算不回頭看也十分清楚這一切都是後方的墮落者造成,緊跟著又將視線轉向了躺在地上的莫里斯,剛才的那下撞擊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雖然不至於喪命,但情況也不容樂觀。
“你沒事吧。”
見到此情景的卡斯立刻上前去扶莫里斯起身。
“別管我了,你快逃吧……”
“你死了,你妹妹要怎麼辦?”
“……”
就算對方再怎麼拒絕,卡斯也沒有獨自一人逃跑的打算,不過聽後方的槍聲已經減弱了許多,如此下去勉強扶著一個傷人逃跑也只會導致最終兩個人都無法獲救。
“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看了看後方正阻止惡魔靠近的數名警衛兵,接著又看了看四周,最終卡斯的視線停在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上。
緊迫的時間令卡斯迅速做出判斷,扶著莫里斯朝便利店前進,在兩人透過自動敞開的電子門後,直衝向店內的倉庫室。
“你在幹什麼?”
“呆在這裡,不要出聲。”
走到倉庫室門前,開啟門的卡斯將原本扶著的莫里斯放下,與此同時還順手拿走了他身上揹著的機槍,以及腰間的一枚手雷。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出去引開它。”
“你瘋了——”
沒等莫里斯把話說完,卡斯就已經關上了倉庫門,緊跟著他轉身跑出便利店,再次回到了街上。
“嗯……?”
站在大街上,目光再次望向遠處那些正在阻止惡魔靠近的警衛兵,不過此時槍聲已經完全消失,只看到那裡還剩下最後一名存活的警衛兵。而這名最後的倖存者,目前也正被惡魔單手舉到了空中不斷掙扎,然後在下一秒他被惡魔用手刺向胸膛的一擊,停止了掙扎。
看到這一幕的卡斯身體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就算先前被一群墮落者追殺都沒有出現的恐懼,此刻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因為透過觀察對方剛才的行動,已經可以肯定目前在遠處的惡魔並非之前那些普通的個體,而是智慧體。
沒有智慧的墮落者充其量也只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獸,和擁有智慧的個體比起來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就算兩者間所具備的力量相同,對付擁有智慧的個體顯然要棘手的多。
“真是走了什麼黴運。”
舉槍對準了遠處的惡魔,在扣去扳機的同時,迅速朝後方退去,而這時聽到槍聲的惡魔也跟著做出了閃避,並且將它手中警衛兵的屍體用力的扔了過來。
極速飛來的屍體和卡斯擦身而過,躲開這一擊後,卡斯立即停止了射擊,開始轉身全速逃跑。
開槍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最初卡斯就沒有指望過子彈能夠命中對方,只惡魔將自已視為目標,那達到目的的現在,自然就沒有繼續開槍的必要,接下來只要遠離便利店就能夠確保莫里斯的安全。
當然卡斯也沒有為朋友送死的打算。不管怎麼說世上沒有比自已性命更加珍貴的東西,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把握,也不會去做任何威脅到自已生命的冒險行為。
就這樣,奔跑中的卡斯拐進了一個死衚衕,面對左右兩邊的高樓牆壁,以及正前方大約兩三米高的石牆,他毫不猶豫的繼續衝刺。
在即將要抵達石牆的前一刻,順手將拿在手中的機槍扔進了一旁的大型垃圾箱,以此來減輕負重,接著在跑到石牆跟前,藉助堆放在那裡的雜物當做跳板,一口氣攀爬了上去,最後在沒有絲毫停頓的熟練動作下翻越了牆壁。
單純比腳力,人類根本贏不了墮落者。因此卡斯利用自已對這一帶環境熟悉的優勢,故意不走寬暢的大街,而選擇存在各種障礙的路線逃跑,這樣不但能夠利用障礙物來隱藏自已,擾亂對方的視線,運氣好的話還能趁機找一處合適的地方躲藏起來,以此徹底的甩掉對方。
翻牆著地之後,卡斯的目光立刻對準了街對面的下一個小道口。根據多年來行走這一帶的記憶,那裡面的通道相當的複雜,如果進到裡面,就算沒能讓後方追來的智慧體在裡面迷路,也能以此來拉開不少距離——
“!”
但就在卡斯即將要進入小道口的前一秒,只見身旁一道火光擦肩而過,擊中了路口邊上的綠化叢,火焰瞬間將綠化叢點燃,火勢逐漸蔓延開來。
“捉迷藏可以結束了嗎?下次我可不會射偏了。”
突如其來的一擊令卡斯被迫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面前燃燒起來的綠化叢,接著用一臉驚訝的表情慢慢的轉過身去,最終將目光停在了後方已經翻牆著地的智慧體身上。
“你還會噴火?”
“殺手鐧自然是隻在緊要關頭才使用的。”
彷彿就像是從地獄的深淵傳來的聲音,盯著前方穿著人類衣服的黑色生物緩緩走來,卡斯的視線逐漸從它猙獰的面孔轉移到了目前正在燃燒的右手上。
“這次真是失算了……”
異能力——只有極其稀少的墮落者才會擁有的特性,這份力量主要來自於它們身體某處的特殊器官組織。由於不同的個體體內的器官組織各不相同,因此能力也有許多種類,能夠釋放火焰的能力只是眾多異能力之中的其中一種。
“不要過來——”
沒有事前考慮到對方擁有異能力的確是不小的失算,但是狀況也並沒有因此到達束手無策的地步。
盯著逐漸靠近的惡魔,卡斯在大聲發出喊叫的同時,迅速從腰間取出了之前從莫里斯的身上拿來的手雷。
“——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了。”
“……”
看著卡斯舉到胸前的手雷,惡魔停止了繼續靠近的行為,但是在下一瞬間,只見它高舉起燃燒的右手,將手中的火焰扔了出去。
“!”
而卡斯在對方扔出火焰的同時身體也跟著退了幾步,不過事實上火焰的目標其實並不是卡斯,而是一個位於附近的監控攝像頭。
“你不會真以為靠區區一枚手雷就能炸死我吧。”
漆黑的身軀逐漸褪色,原本魔鬼般的嗓音也跟著恢復了正常。站在卡斯面前的惡魔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最終轉變成了人類的外貌。
“當然能!就算炸不死你,也能對你造成重傷——”
看著變成人類樣貌的惡魔,卡斯發現對方正是昨晚闖入自已家中的那個公雞頭男子。
“——只不過你可以在我扔手雷過來之前,輕鬆逃出手雷爆炸的範圍。不過我並不打算拿來扔你,如果你敢衝過來殺我,那我就跟你來個同歸於盡!”
“你也是蠻拼的,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似乎還對我們的事情相當瞭解,你究竟是什麼人?”
“……”
面對卡斯拉著手雷的保險環,死死的盯著自已的架勢,公雞頭男子微微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事實上,卡斯剛才的那番話只是單純的虛張聲勢,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要跟眼前的惡魔來什麼同歸於盡,只是在表面裝出這種氣勢,以此來拖延時間,採取最後的手段。
“算了,我本來就不是來殺你的,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昨晚跟你一起逃跑的女人現在在哪裡,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跟那個女人扯上關係,就算有幾條命都不夠用,昨晚跑掉之後,我就把她給趕走了。”
“是嗎?說謊可不太好,為了找那個女人,我可是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她身上的追蹤器被處理掉了,所以我只好透過一點小手段,利用城內的監控系統來尋找,幸好當時我記住了你的車牌號,根據這個線索我還查到你昨晚在附近的酒店過夜,不要告訴我你一個人去酒店,有住雙人房的習慣。”
“入侵了城市街道的監控系統嗎?沒想到連這種事情也辦的到。”
“不要給我故意拖延時間,你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一晚上,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去向。快說,那個女人到底藏在哪裡,為什麼現在就你一個人。”
“……”
謊話突然被拆穿,出乎了意料之外,不過聽對方剛才的那番話,似乎並不知道夏洛特先一步離開酒店的事。
“再不說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我的能力除了用來殺人以外,用來拷問也是非常合適的,你也不想被我烤焦一兩隻手腳以後再坦白吧。”
“喂,你們兩個在哪裡幹什麼?”
說出這句話的並不是卡斯,而是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嗯?”
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走來了幾名警衛兵,似乎是之前的警備軍小隊發出的支援請求,被總隊派來的其它小隊。
“你們兩個怎麼還呆在這裡,難道沒有接到附近出現墮落者的緊急撤離通知嗎?這附近有墮落者,很危險,趕快跟我們走。”
“該死……”
由於目前站在卡斯前方的惡魔變成了人類的外貌,所以那幾個警衛兵完全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以為自已發現了街上兩個還沒有避難的市民。
此刻,卡斯非常想制止那幾名警衛兵繼續靠近的自殺行為,但是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解釋的清楚眼前的男子是墮落者的事實,就算是說了他們也未必會相信,同時如果現在輕舉妄動的話,很可能還會讓自已陷入危機。
“哎~還真是來了不少攪局的人啊。”
“你在說什麼?”
“就是在說,你們可以去死了!”
剎那間,疾風般快速的手刀橫劈了過去,將最先靠上前的警衛兵腦袋分離了身體,緊接著沒等周圍其它幾個警衛兵反應過來,又迅速掐住了下一個警衛兵的脖子將其扭斷,就這樣用著幾乎相同的手法將魔爪不斷伸向其餘的幾個。
全過程幾乎就像是在切水果、捏氣球一樣的簡單。面對毫無防備的人類,墮落者只需憑藉自身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就能夠輕易做到。
“可惡。”
眼看著周圍一個接著一個被殺的警衛兵相繼倒地,對此卡斯也沒有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趁著公雞頭男子目前還將注意力放在警衛兵身上的現在,他迅速撤入了小道,轉身開始逃跑,但可惜的是現場幾名警衛兵在短短的幾秒間便全數喪命,沒有給卡斯帶來太多的逃跑時間,因此為防止對方追上來,他拉掉了手雷的保險環,將手雷朝身後扔了出去。
“還給你!”
“?”
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本以為面對飛來的手雷公雞頭男子會選擇閃避,但沒想到它非但沒有躲避的打算,甚至還意外的接住了空中飛來的手雷並順勢扔回了小道。
“可惡!”
在看到飛速越過頭頂,繼續往小道深處飛去的手雷,卡斯一臉慌張的立即掉轉了飛奔的腳步,拼命的往小道口原路返回,最終趕在小道深處的手雷爆炸的前一刻,跑到了小道外。
“好了,現在手雷已經沒了,同歸於盡也做不到了,打算說了嗎?”
“……”
看著面前接近到只有幾步路距離的公雞頭男子,卡斯此刻徹底意識到了自已已經沒有了逃跑的希望。雖說為了保命將夏洛特前往教廷的事情說出來也是無可奈何,但是就算說出來,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保障能夠確定對方一定會在得到答案後放過自已,事到如今只能採取最後的手段,將手放到了胸口的位置。
“那就只好讓你嚐點苦頭了。”
“等等,不要殺他!”
就在男子的手燃起火焰的下一瞬間,突然一個女性的喊叫聲從遠處傳來,緊跟著在不遠處的綠化叢中跑出來一個人影。
“是你?”
一眼便認出聲音的主人是夏洛特的卡斯,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真是意外,沒想到你就在附近。”
而手中燃起火焰的男子在看到不遠處的夏洛特後,原本兇惡的臉上出現了愉快的笑容。
“你的目的是我,放他走。”
“說的也是,既然你出現了,那他也就沒用了……所以你可以消失了!”
話鋒突然一轉,面朝夏洛特說話的公雞頭男子眨眼之間一個急轉身,幾乎在同一時間彷彿如鐵塊般的火拳打在了卡斯的身上。
超乎想象的力道將卡斯的身體打飛到了離地面四五米的空中,隨著不遠處的夏洛特露出驚恐的表情跑過來的同時,卡斯的身體撞上了幾米外的路燈,緊接著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為什麼要殺他!?”
“這不是廢話嘛,不殺他,難道還等著你們兩個耍什麼花招一起逃跑嗎!”
“你——!”
試圖想要跑到卡斯身邊的夏洛特被男子攔了下來,緊接著男子立刻將夏洛特雙手的金屬手套強行脫了下來。
“我是不會再中你在飛行船上用的小把戲了,嗯?這個發光的手鐲是什麼?看起來不像是武器,算了。那麼快跟我走!”
“求求你,送他去醫院……只要他沒事,我就跟你走……”
“笑話,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別給我廢話,快走!”
面對男子的蠻力,夏洛特完全沒有辦法抵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卡斯逐漸遠去。
“……”
而這時,躺在地上的卡斯雖然還殘留一點點意識,但承受了剛才男子的一擊已經受到了重傷。
如果不是當時反應快,及時做出後退,同時用手臂擋住那一拳,就算是當場被擊穿身體斃命也不奇怪,不過現在全身多處骨折加內傷,以及還斷了一條手臂的狀態,不立即進行搶救治療,過不了多久也是死路一條。
口中不斷吐著血泡,就連呼吸也伴隨著痛苦,意識到自已的死期將近,卡斯做出了最後的抉擇。
只見他拼上僅剩下的最後一絲力氣,移動著目前唯一還能活動的另一條手臂。慢慢的手臂抵達了胸口的位置,在抓住藏於衣服底下的項鍊後,抱著有生以來第一次賭上性命的覺悟,扯掉了緊貼在胸口面板上的金屬片……
“放開我!”
“別吵,給我老實一點!”
一路上被強行拉著前進的夏洛特不斷掙扎反抗,拽著她的公雞頭男子烏科巴克因此不耐煩的加大了握力。纖細的手臂因承受不了巨大的握力,很快手臂傳來的痛楚令夏洛特停止了反抗。
“你的目的只是我一個人,為什麼要牽連周圍這麼多無辜的人。”
“那就要怪你為什麼三番四次的逃跑了,如果你不逃跑的話,說不定他們就不會受到牽連。”
“你就是為了這種理由,害死飛船上那麼多人?”
“飛船上?哦,那些乘客是這次計劃中本來就預定要去死的人,就算你當時不逃跑他們也得死,不然怎麼掩蓋你被我抓走的事實呢。”
“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殘忍?你也有資格跟我談殘忍?死在你發明的兵器下的又何止我殺的這點數量。聽說你還特別針對我們,我的同胞被你發明的兵器殺死的時候,你又何時覺得你自已殘忍過?”
“……”
“聽說近兩年你又在研發專門對付我們的武器。要說殺人的本事,我怎麼可能比的過你這個天才少女。你發明的兵器之中,有些只需要按一個按鈕就能夠輕輕鬆鬆殺光整整一個城市的人,像我這樣偶爾殺這麼幾個,就算是殺上個十年估計也不及你按一下按鈕。”
“開發兵器的研究,我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沒在做了,我現在所做的研究都是為了幫助你們。”
“幫助我們?我沒聽錯吧,原來你把對我們所做的這些稱之為幫助。也對,一直以來你發明的兵器都是為了能夠幫助我們早日解脫,好讓你們人類在這個世界上活的更加清淨是吧。”
“不是的。”
“你們人類經常說我們是吃人的惡魔,但你們人類又怎麼樣呢?殺人這種事,你們有少幹嗎?事實上比起吃你們的肉,我更加願意花錢去飯店吃飯。一切都是你們人類捏造出來的謊言,嫉妒心和自卑心讓你們無法容忍比自已強大、比自已優秀的存在罷了,所以身為劣等生物的你們就利用唯一數量上的優勢,千方百計的想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不是這樣的!”
“我警告你。在我帶你回去交差的路上,最好不要再耍什麼花招逃跑,如果再跑,下次我就不客氣了。就算把整個城市都變成地獄,我都會把你給找出來,那些敢幫助你,協助你逃跑的人,我也會一個不留的將他們殘忍的殺死,就像剛才那個男人那樣!”
“你——”
“說起剛才那個男人,我想他死前一定很後悔遇到你這個瘟神吧。如果他沒有遇上你,或許就不會死,而現在他已經死了,這都是你害的。還有城裡其它的人也是,那些被殺的警衛兵,還有街上的市民,每個人的死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來到這個城市,他們就不用遭受今天這樣的災難。”
“別再說了!”
“那就給我老實一點,不然又會有人因為你而死……嗯?”
隱約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漸漸從遠處傳來,意識到後方有什麼人追來的烏科巴克於是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竟然沒有死?”
目光望向後方的下一瞬間,烏科巴克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雖說先前並沒有特地上前去確認對方的生死,但是烏科巴克十分確信,自已當時出拳所用的力道絕對足以致人死地,可是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實已經徹底給出了否定——
“強化人?”
對此,烏科巴克的腦海中想到了一個能夠解釋這種現狀的其中一種可能。
無論怎麼想,普通人類都不可能承受的了剛才那猛烈的一擊,就算有千分之一的機率沒有當場斃命,也不可能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更不可能還會有力氣像現在這樣追上來,但如果對方是接受過肉體改造手術的強化人就另當別論了。
做為專門用於各國軍事領域上的這項特殊技術,接受過這種手術的人類,能夠在體能、力量,以及速度等各方面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個別國家的技術甚至還能創造出足以和墮落者相抗衡的戰士。
“不要——”
迅速舉起噴發出耀眼火光的手,視線正對著目前正追上來的男子,重新恢復冷靜的烏科巴克並沒有繼續讓對方進一步接近的打算,而這時一旁的夏洛特在發現烏科巴克的攻擊意圖後連忙出聲阻止,但她的行為立刻被烏科巴克抓著的手用力拽到了後方,緊接著在下一瞬間,火光被猛的扔向了前方。
“嗯!?”
完全沒有半點猶豫的動作。面對飛來的火光,卡斯的行動非但沒有遲緩,甚至還有加速的跡象。
就在他和火光正面相迎的前一秒鐘,只見他一個微微的側身動作,身體和火光擦身而過,就像是特地要給對方一個自已被擊中的錯覺一般。
緊跟著利用這股錯覺,沒等烏科巴克反應過來採取下一步行動,卡斯就已經接近到了烏科巴克的面前,揮拳朝他的正臉襲去。
“!”
而憑藉超常的視力在看到迎面而來的直拳,烏科巴克驚慌之中急忙放開了夏洛特,用雙手護住了臉。
“咳——”
腹部遭到的重擊令烏科巴克的身體幾乎快要失去平衡。
事實上,揮拳朝向正臉的直拳,只是為了擾亂對方的假動作,在是對方用雙手護住頭部後,疏於防守的腹部,才是真正瞄準的目標。
“這下算是還你的。”
在直擊腹部的下一秒鐘,卡斯又迅速將原本用來做假動作的拳頭伸向了烏科巴克的衣領,為報先前的一拳之仇,一把抓住衣領的他順勢將烏科巴克朝位於附近的路燈扔了過去。
“混蛋!”
“說起來你還踢壞了我家的門……”
身體撞上路燈,落到了地面,烏科巴克一臉狼狽的爬起身。
雖然背部撞上路燈僅僅只是感受到了一點疼痛,但是前一秒腹部遭到的重擊現在依然還在隱隱作痛。
單手捂著腹部趴在地上,頓時一股屈辱感湧上了心頭,萬萬沒想到先前還被當成螞蟻般蹂躪的物件,現在竟然以同樣的方式回敬了自已——
“你?”
不過心中的這份屈辱感,在目光朝向對方的下一瞬間轉而變成了驚訝。
“罪化症狀?”
伴隨著烏科巴克的一臉驚訝,一旁的夏洛特也在這時出現了同樣的反應。
“差不多有五年了吧……真是讓人討厭的感覺……”
說話聲中夾雜著痛苦的喘氣聲,這份痛苦並非他人造成,而是來源於卡斯自身——從身體各處蔓延開來的黑色斑紋。
“原來你是同胞,怪不得……不過看起來還沒有完成覺醒,很大可能會變成附近那些沒有腦子的垃圾,畢竟能成為我這樣的存在,只有千分之一的機率——”
看著卡斯身體發生的異變,烏科巴克終於明白了眼前的男子突然變強的原因,他的表情再次發生了變化。
“——竟然幫助人類,是想在完全失去理智前,來次英雄救美嗎!”
“沒時間跟你廢話。”
話音聲響起的同時,卡斯再次衝到了烏科巴克的面前。
強忍著身上的黑斑蔓延時帶來的痛楚,揮拳再次直擊烏科巴克正露出兇惡表情的正臉,而這時烏科巴克也迅速用雙臂護住了臉部。
這次,卡斯的直拳硬生生的打在了烏科巴克的雙臂上,強勁的力道造成烏科巴克的身體產生了後仰,被迫後退的身體直到撞上後方的路燈才得以停止,不過勉強算是擋住了攻擊——
“嗯?”
但是在站穩腳跟,重新看向前方的時候,烏科巴克發現原本在面前的卡斯此時早已消失,緊跟著的是頸後部的一陣幾乎令意識暈眩的重擊。
趁著烏科巴克擋住直拳用雙臂護住臉的這段空隙,卡斯在出拳擊中雙臂的下一秒便迅速閃到了烏科巴克的身後,接著雙手合拳重重的砸向了對方的後頸。
“你這個混蛋。”
強行將意識拉回來的烏科巴克,一臉氣憤的發出了咆哮聲,與此同時他展開的雙手噴出了耀眼的火光。
自尊心令他無法接受連連遭受捱打的現狀,充滿憤怒的火拳以疾風般的速度朝身後的對方甩去。就這樣伴隨著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火拳打在了身後的路燈鐵桿上,除此以外途中並沒有任何擊中物體的觸感。
因憤怒發起的反擊結果以失敗告終,彷彿一切行動都被事先看穿了似的,用盡渾身的力道使出的一擊非但沒有奏效,甚至還在轉身後的下一瞬間,臉頰又遭到了迎面而來的重拳衝擊。
“呃——”
失去平衡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在翻滾了數米的距離後才慢慢停下來。
臉頰遭受的重擊令下巴幾乎脫臼,捂著臉再次爬起身的烏科巴克此時已經無法做到立即起身,搖搖欲墜的身體讓他只能勉強維持半蹲在地上的姿勢——不過在那之後,他沒有再遭到進一步的追擊。
“該死……”
和遭受了重擊無法行動的烏科巴克相同,卡斯也因為身體持續傳來的痛楚停下了先前猛烈的攻勢。
身體各處的黑斑不斷蔓延,原本在衣領、袖口處若隱若現的位置,現在已經擴散到了下巴和手腕的地方,以現在這種速度持續下去,用不了多久黑斑就會遍佈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什麼格鬥術嗎?”
“原來人類的狀態用來對付你完全沒有意義,不過現在有了和你同等的力量,你已經沒有勝算了。”
“同等的力量?”
就好像在卡斯的話中感受到了侮辱,逐漸從傷痛中恢復過來的烏科巴克慢慢的直起身子,語氣中暗藏著憤怒,彷彿隨時都可能會爆發出來。
“你在說誰跟誰同等了?”
這時,在不遠處的路口出現了幾張猙獰的面孔,似乎是剛才一連串的打鬥聲,附近一帶區域的墮落者都被聲音吸引了過來,不過來到現場附近的它們只是靜靜的待在那裡,沒有進一步靠近的跡象。
普通的墮落者雖然沒有智慧,只要為了充飢,任何生物都會成為它們的獵物,但唯獨它們不會襲擊同類,而這一特性在針對智慧體的情況,甚至還會表現出面對其它任何生物都不會出現的畏懼。
現在,那些附近的墮落者之所以會安安靜靜的待在路口不過來,完全是因為目視到街上的智慧體,此刻它們的身體彷彿就像被剝奪了行動能力一般,不要說靠近,就連動一下的膽量都已經沒有了。
“別以為會一些下三濫的招數,就天真的以為能贏我!”
話音聲在一瞬間化成了咆哮,在這陣怒吼聲中,烏科巴克全身的面板開始被一層黑色的物質覆蓋,與此同時身體的各部位也跟著開始膨脹,穿在身上的衣服在身體的變化下被撐破、撕裂。
而此時,那些正在附近路口陷入恐懼的幾個墮落者,在看到烏科巴克身體異變時發出的怒吼,彷彿就像失了魂似的,紛紛嚇得掉頭逃竄。
“這就是你真正的樣子嗎……”
短短的數秒,烏科巴克從原本的人類外貌變成了如同魔鬼般的生物。
比起原先對付警衛兵時的樣子,這次不但身形更加的高大強壯,四肢長出的爪子,以及猙獰面孔上的獠牙,外貌看上簡直就像一頭用兩腳站立的野獸。
“都還沒有完全覺醒的你敢說跟我同等,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雙爪的掌心噴發出耀眼的火光,伴隨著從地獄深淵傳來的聲音響起,進入惡魔形態的烏科巴克以疾風般的速度撲向了因身體痛楚依然還趴在地上的卡斯。
原本相隔數米的距離,眨眼之間化成了零,在目視到噴發著火光的爪子朝自已襲來的剎那間,趴在地上的卡斯強忍著身體的痛楚做出了閃避。
“去死吧——嗯!?”
兩眼清晰的看到雙爪燃燒的惡魔行動中的每一個細節,以全身痛楚的代價所帶來的並不只有超常的體能,包括視覺在內的各項感官也得到了爆發性的提升。
周圍一切事物的運作速度變的十分緩慢,無論是對方從側面橫掃過來的右爪,還是正準備高高舉起,打算從上往下劈來的左爪,所有的動作都被卡斯看的一清二楚。
憑藉雙眼捕捉到對方的行動,卡斯幾乎沒有做出過分大幅度的閃避動作便成功令對方連續兩次快速的爪擊撲空。
“什——!?”
猛劈下來的火爪拍在了堅硬的水泥地面,強勁的力道不但令地面出現了蜘蛛網般的裂痕,爪子也深深的陷入了地面。不過這隻爪子很快又被卡斯用力踩在了腳下,緊跟著速度快的幾乎沒給烏科巴克反應過來的時間,一記右拳打在了他猙獰的面孔上。
右臉遭受到的重擊粉碎了嘴角的獠牙,由於前一秒被卡斯踩住了左爪而分散了注意力,右臉的這一拳幾乎是毫無防備。
“你只是一個體形大的沙袋而已——!”
烏科巴克的身體在重擊下側身倒了下去,而出拳的卡斯也在這時因全身黑斑蔓延所帶來的痛苦又再次停止了追擊。
原本在他下巴處的黑斑此時已經上升到了臉頰的位置,除此以外身體的其它部位幾乎已被黑斑完全覆蓋。
“去死吧!”
停止攻擊的代價便是遭到對方的反擊。
在一陣充滿憤怒的咆哮聲後,側身倒地的烏科巴克迅速翻轉身體,用它正噴發耀眼火光的右手迅速劈了過來。
“!”
這次,卡斯並沒有完全處於被動。
全身的痛楚令身體停下來,僅僅只是短短的一瞬,雖然這一瞬間也直接導致了烏科巴克的反擊,但是在火舌迎面撲來的前一秒,卡斯已經做出閃避,並且抓住烏科巴克噴火的右臂,強行將手臂拽到了他的後背,順勢連同身體一併按向了地面。
“啊——”
憤怒的咆哮轉變成了狼狽的慘叫。
隨著烏科巴克的臉被卡斯按到了地面,他的胳膊也在蠻力的驅使下不斷扭曲,最終胳膊被粗暴的分離了身體。
“——我的手——啊——我的手……我的手……”
腦海裡頓時間一片空白,全身徹底被恐懼所支配。
拼命的掙扎,拼命的喊叫,在身體逐漸變回人類的外貌,掙脫卡斯的束縛之後,烏科巴克就好像忘記了站立似的在地面翻滾打爬。
完全沒了先前兇惡的氣勢,逃跑成為了它行動身體的唯一原動力,然而就在他連滾帶爬的移動了一段路後,突然後腦又突然被什麼物體擊中摔倒在了地上。
“嗯?”
重新爬起來的時候,烏科巴克發現那個擊中自已後腦的東西正是自已剛剛失去的手臂。
“滾!!!”
身後傳來的咆哮聲再次加劇了內心的恐懼,就連回頭看一眼聲音主人的膽量都已經沒有,腦海裡只有遠離身後的男人,逃出這條街的念頭。最終他拿起地上的斷臂,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不遠處的路口。
“……”
望著烏科巴克逃跑的背影直到消失,卡斯隨之從口袋中取出了原先從脖子上摘下來的金屬項鍊——這是他阻止目前身體進一步惡化的唯一手段。
“呃——”
但正當要重新帶上項鍊的時候,身體的痛楚卻在這時突然變的強烈起來,勉強保持站立的狀態因為這陣劇痛而支援不住,倒在了地上,手上的項鍊也因此不慎掉落。
“可惡……”
痛苦的躺在地上,望著那條掉在地上僅僅離自已只有幾厘米遠的項鍊,因劇痛而無法動彈的卡斯此刻陷入了絕望。
“你——?”
這時,一個少女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原本以為早已離開的夏洛特竟然還留在附近,這讓卡斯感到十分驚訝。
而面對全身遍佈黑斑,樣貌恐怖的卡斯,少女沒有絲毫畏懼的走到了他的身邊,並且拿起了掉在附近的項鍊觀察了起來,不過很快她又將項鍊上的金屬片貼到了卡斯的胸口。
少女短短几秒的觀察,似乎就理解了項鍊的用途。
然後,隨著金屬片重新開始工作,卡斯的身體以胸口為中心的黑斑開始逐漸褪色。這種現象不斷朝四周擴散,因劇痛抽搐的身體也在這時得到了緩解。
“原來這條項鍊是阻止你身體罪化的裝置。”
“你怎麼還在這裡?”
橫躺在地上,等待身體完全恢復的過程中,卡斯的目光從自已胸口貼著的金屬片轉向了蹲在身旁的少女,看著她帶著微笑,開口詢問起了此刻最令他在意的事情。
“剛才附近有墮落者被你們吸引過來,所以我只能躲起來。”
“這樣啊……”
“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項鍊是哪裡來的?”
“你問這個幹嘛?”
“因為我想知道這個跟我做相同研究的人究竟是誰。”
“相同的研究?”
“嗯,你看——”
在回答卡斯疑問的同時,夏洛特從衣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個黑色的項圈,對此卡斯很快察覺到那個東西,自已在昨晚給對方買衣服的時候也見到過。
“——這個就是我目前唯一在做的研究,能夠阻止罪化症狀發作的裝置,它是我現在唯一的目標。”
“怪不得你能這麼快明白項鍊的用途。”
“那現在能不能告訴我,項鍊的製作者是誰?”
少女的雙眼充滿了期待,一副想要立刻知道答案的表情,給人一種不回答問題,就會一直追問下去的感覺。
“這條項鍊是五年前一個修女給我的。”
“修女?她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我也只見過她一次。”
“……”
“我這次還真是走運了,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估計就要在今天結束了。先前還天真的把罪化當成是遇到危機時以防萬一的最終手段,看樣子以後還是安分守已的做人比較好。”
“你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罪化症狀可不是這麼便利的東西。”
“但是罪化也幫我治癒了之前那個公雞頭對我造成的重傷,不然我也早就躺街上等人來收屍了。”
“……不管怎麼說你這次救了我,我還是謝謝你。”
全身的黑斑最終完全消退,雖然身體依然還隱約感到輕微的陣痛,不過比起先前無法動彈的程度已經恢復了一大半,於是卡斯在將項鍊帶上後,從地上爬了起來。
“好了,看起來你應該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一聲道謝之後,少女起身準備離去。
“那個!等一下……”
“嗯?”
“我送你去教廷吧,你一個人走去也不方便……順便再吃個早餐什麼的,你應該還沒有吃過早餐吧……”
“好啊。”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現在特別有胃口,都吃了五個漢堡都還有些餓,可能是今天運動過量了吧。”
“那是因為你的身體剛剛經歷了罪化的原因。罪化是十分消耗體力的,所以患者最終成為墮落者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進食。”
“原來是這樣啊,早知道剛才就再多買一些吃的了。”
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將剛剛吃完的漢堡包裝紙扔進了車內的廢品箱,在聽夏洛特解釋了自已依然飢餓的原因後,卡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離開出現墮落者的市中心,為了送夏洛特去教廷,卡斯特地租了一輛車,另外還順便在附近的快餐點買了一些食物在路上充飢。雖然引發這次市中心事件的幕後主使已經逃跑,但是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保證對方已經徹底放棄,因此只能儘快趕往教廷,以免節外生枝。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你應該去品嚐一下這裡的煎牛排,我認識一家比較出名的店,是家在市中心的小餐廳,說起來正好就在剛才遇到你的那條街不遠。”
“——!不會這麼巧吧……”
“嗯?什麼這麼巧?”
“沒,沒什麼,我在想可能我當時有經過那家店……也許……”
“這樣啊,總之實在是太不巧了。”
“嗯……”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在和那個公雞頭對峙的時候,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在我出現之前,不是還有幾個接近你們的警衛兵嘛。當時我就是和他們一起來的。他們在街上發現了我,就把我保護起來了,之後帶我離開這一帶的路上看到你和那個智慧體,因為我認出了那個智慧體人類狀態的樣子,一時間害怕就掉頭躲起來了。”
“那個公雞頭今天就是為了找你才盯上我的,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畢竟幫助你也是我自已的決定,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情也只能說,我之前幫你沒有考慮周到,沒想到那個公雞頭還有能力入侵城市街道的監控系統,早知道那一晚逃跑後,就應該立即換輛車,住酒店也應該找個偏僻的地方付現金。”
“……你不會是那種把幫助別人當成興趣來做的人吧。”
“當然不是。我幫助別人也是分場合,會考慮自身的能力範圍。既然已經決定幫助你,那自然就要把事情做好,不然豈不是很遜。而且如果之前能夠做到讓那個公雞頭查不到我的去向,那今天也就不會遇上這檔子事了。”
“難道你沒想過幫我,可能會送命嗎?”
“想過,當然想過。所以我一開始沒答應送你去教廷。我可是個很要命的人,雖然現在身患罪化症狀,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墮落者,變成失去理性的怪物,但儘可能我也想珍惜自已現在還是人類的時光。”
“……”
“事實上掛在我脖子上的這條項鍊並不能阻止罪化症狀一輩子不發作,而且說不定哪天項鍊還會不小心損壞,也可能會失靈。你之前說你也在做這方面的研究,那你現在的研究成果能夠完全阻止罪化症狀發作嗎?”
“不能。”
在卡斯發起詢問的下一秒,夏洛特便明確的做出了回應。
“果然是這樣嗎……”
“目前對罪化症狀的瞭解程度還有許多沒有解析的部分,而且每個人的體質各不相同,存在各種不確定因素,所以要做到完全阻止罪化發作,只能說現階段是不可能的。”
“算了,我早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聽到夏洛特十分乾脆的回答,卡斯的心中雖然受到了打擊,不過很快他便接受了這個事實,在苦笑了幾聲之後表情又恢復了平靜。
“——五年前身體出現罪化症狀,拋棄了之前的生活來到這個城市重新開始。說實話一開始我打算餘下的人生就這樣一個人能過幾天就算幾天,不過日子一長,感覺自已就好像一個等待死刑的犯人,所以才想做點什麼來改善一下。與其每天一個人胡思亂想自已哪天罪化症狀再次發作,還不如做點什麼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幫助別人也可以說是我逃避現實的一種方式吧。”
“……”
“哦!不好意思,不知不覺跟你說了這麼多,一定覺得很無聊吧。”
“沒有……這兩年我一直在努力尋找阻止罪化症狀發作的方法,雖然現階段還有許多問題沒有解決,不過研究已經有了不小的突破,我相信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找出完全阻止罪化症狀的辦法。”
“看來我的話讓你感到困擾了,那不說這些了。其實剛才的那些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平時身邊沒有可以傾訴的物件,一直憋在心裡難受,現在能夠說出來,感覺舒服多了。不過不要誤會,我現在並不覺得自已的生活很糟糕,或許正是因為知道自已的時間有限,才懂得去珍惜現在,讓每天的生活過的更充實,更加有意義。”
駕車離開了市區,行駛在城外的公路上,望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幾乎讓人忘卻了時間。
“……那你現在的生活就是每天幫助別人?”
“你還真別不信了,就算現在,我也是有夢想的。”
“什麼夢想啊?”
“首先我想先學門技術,目前主要在攻讀機械工程學,同時也在相關的店裡打工學習,順便攢錢,將來雖然不打算發什麼大財,但至少想擁有一家屬於自已的店。”
“機械工程學相關,那你是想開修理機器之類的店嗎?”
“差不多吧,具體計劃還在設想當中,到時候再看看怎麼樣來錢快,就往哪方面發展。”
“我之前躲起來的時候,看到你跟那個智慧體之間的戰鬥,你是不是學過什麼格鬥術?”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其實也不是什麼能拿出來炫耀的東西,如果不是罪化症狀給身體帶來的強化,就算遇上普通的墮落者也無法自保。”
“我看到你把那個智慧體扔飛出去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
“主要是那個公雞頭只是個單純依賴自身能力,完全沒有實戰經驗的對手,不然我也不可能贏的那麼輕鬆……好了,到目的地了。”
隨著卡斯踩下剎車,行駛中的車子慢慢停了下來,這時夏洛特發現前方不遠處就是教廷邊境的關口。
“到這裡應該也安全了,我就送你到這裡吧。”
“不送我到附近的城裡為止嗎?”
“教廷境內我就不進去了,剛才差點變成墮落者,那裡面和其它地方不一樣,有探測墮落者的裝置,如果罪化症狀的事情暴露,對我來說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你這種想法是不科學的。你看我現在坐在你旁邊這麼近,我的手鐲都沒有出現任何反應,這說明你是罪化患者的秘密,是不可能被察覺的。”
“這東西壞了吧。”
“沒壞。”
“呵呵,我從來不拿自已的小命開玩笑。”
看了看夏洛特手上毫無閃爍紅光跡象的手鐲,卡斯依然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對此,夏洛特的臉上略微露出了一絲不愉快的表情,因為卡斯的態度明顯是不信任這個由自已親手設計製作的裝置。雖然手鐲的功能說不上完美,但是探測墮落者的準確性是毋庸置疑的,卡斯現在的表現已經侵犯到了她的自尊心。
“要不這樣,雖然我不能送你進教廷境內,但我可以目送你進教廷境內,在完全看不到你之前,我不離開這裡,你看怎麼樣?”
“……那好吧。”
聽到卡斯再次開口說出的提議,雖然並沒能讓心中的不滿完全平息,但考慮到對方几次幫助過自已,也只好無奈接受了對方的這種妥協。於是,夏洛特在做出道別後獨自一人下了車,就這樣默默的朝前方教廷的邊境關口走去。
“那個,等等!”
“?”
然而就在走了一段路後,夏洛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喊叫。以為是對方改變了主意,又充滿期待的轉過身望向下車匆匆跑來的卡斯。
而這時察覺到對方期待的卡斯,雖然不想令眼前的這位少女失望,但是人活在世上,有些該說的話,還是必須要說出來的。
“能不能把手機還給我,你現在也應該用不著了吧。”
“……”
充滿期待的表情在下一瞬間被失望所取代。結果對方只是想要回先前送給自已用來充當城市地圖的手機,不過最終夏洛特還是將手機交還到了對方的手上。
“那個,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昨晚就我一個人在做自我介紹,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
“我叫卡斯托爾雷蒙蓋頓。不過平時別人都叫我卡斯。”
“卡斯托爾雷蒙蓋頓……好的,我記住了,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卡斯。”
夏洛特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似乎是得知了對方的名字,原來所有的不滿都因此一掃而空,緊接著她在一聲最後的道謝中微笑著揮手離去,而卡斯則回到車子附近,坐在車頭蓋上看著夏洛特的背影直到她進入關口後的身影完全消失。
“可惡!可惡!可惡!那個混蛋!那個該死的混蛋!”
陰暗的小巷內搖搖晃晃前進中的烏科巴克充滿憤怒的亂罵著,彷彿如詛咒一般不停的重複著同樣的話語。
“那個該死的,究竟是什麼人!”
無法平息內心的憤怒,卻又無法將這份怒氣發洩到應該發洩的物件身上,這種不愉快的感覺令烏科巴克抬起腳,用力的踹向了路邊擋住前進的雜物上,不過他的這種行為非但沒能因此得到發洩,甚至還讓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可惡,可惡,可惡!”
由於目前不方便使用雙手,於是烏科巴克用身體緊貼住牆壁慢慢的坐起身,緊接著目光朝左手緊抓的右臂看去。
這條原本被扯下來的斷臂,目前已經依靠自身的恢復能力重新接回到了身上,不過連線手臂的肌肉組織和神經組織還處於癒合階段,所以右手臂現在依然無法正常活動,要完全恢復還必需再等上一段時間。
“現在該怎麼辦……”
原先烏科巴克想透過完成這次任務來獲得組織上級的信任,以此在組織內佔得一席地位,而現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已經徹底的破滅了。
萬萬沒想到計劃會遭到這樣一個意外,就在成功抓到目標的轉眼之間又再次失敗,簡直就像是上帝在故意作弄自已似的,事情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無臉面再去求之前的前輩幫助。
為避免目標不像前兩次那樣提前察覺逃跑,今天實行的計劃可以說是抓住目標的最後一次機會,畢竟這次城市造成如此大的騷動,根本不可能再繼續呆在城內,而且烏科巴克也已經沒有了繼續完成任務的信心。
“那個該死的混蛋……可惡!”
一想起先前和那個男人交戰時的記憶,烏科巴克的腦海裡就變的一片混亂,光是回想起先前戰鬥的記憶,身體就忍不住開始發抖,現在就算計劃還有轉機的餘地,他也沒有膽量再回去,生怕再次遇上那個男人。
“……”
但話雖如此,這次任務失敗也必須要向組織彙報狀況,在一陣猶豫後,烏科巴克從自已已變的破破爛爛的褲子口袋中取出了手機。
“……”
不過在取出手機之後,烏科巴克又再次停了下來,靜靜的盯著手機螢幕好半天都沒有撥號碼的勇氣。
無論怎麼想都找不出如何向組織交待這次事情的始末,但也不能就這樣直接空著手回去,畢竟那樣做後果說不定會更加嚴重。
“……該死。”
最終在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烏科巴克還是一臉無奈的撥通了號碼,決定向組織彙報這次任務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