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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落難的少女㈦

克拉根富特是伊利布大陸中部內陸國家卡林西亞公國的首都。

城市和教廷邊境相鄰,曾在大災難之前擁有“沃爾特湖之玫瑰”的美譽。經歷了長達數百年的黑暗時代,重新復甦起來的這座城市雖然不及教廷、日耳曼尼亞、加利亞這些周邊大國都市那般的繁華,但做為一國的首都,以及在城市建設中追尋傳統之美的理念,城市的整體風貌也別具一番特色。

位於市中心一帶的商業街是城市繁榮的象徵,光彩奪目的街道不但是城內市民娛樂消遣的最佳去處,同時也是吸引外來遊客的一大觀光點。

“之前真是好險,差點就被追上了。”

一路駕車從郊區來到市中心的商業街,在看到街道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路途中一直保持沉默的夏洛特終於安心的鬆了一口氣,不過駕車中的卡斯卻始終陰沉著臉,似乎像是在煩惱著什麼,最終這份煩惱令他踩下了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街邊臨時的停車位上。

“……”

“怎麼了?”

“我說,你是不是應該對今晚發生的這些事情,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

“解釋?什麼解釋?”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坦白的嗎?”

“……”

面對卡斯的一再質問,夏洛特始終用一張不知道應該回答什麼的表情回應。

“你是不是在被人追殺?哦,不對,應該是被墮落者追殺才對。”

似乎對目前這種打啞謎似的對話產生了厭倦,於是卡斯直接進入了正題。

根據先前聽夏洛特所說,她之所以來到克拉根富特是因為在飛往教廷的途中,飛船內突然出現墮落者才會被迫跳離飛行船降落到這個城市的。然後再結合車站相遇時她正被一群墮落者追殺,以及導致目前跑到市中心躲避追殺的這次。

——連續三次遭遇襲擊,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只是偶然,這其中一定存在著某些隱情。

“……我被墮落者追殺?為什麼墮落者要追殺我?”

“喂,你不會連自已正在被追殺都不知道吧,那個踢爛我家大門的公雞頭可是智慧體。”

“!——你知道智慧體?”

一臉茫然的看著卡斯的夏洛特在聽到“智慧體”這個名詞後,轉而呈現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因為智慧體是墮落者這類群體當中十分稀少且特殊的存在,由於它們擁有著普通墮落者所沒有的高等智慧,而且還能變成人類的外表將自已隱藏起來,因此世界上知道它們存在的人微乎其微,絕不可能是一般平民會知道的資訊。

“這個不用你管,總之那個男人和那些只知道捕食的普通墮落者不一樣,他會襲擊你,絕對有他的目的,而且你身上還帶著這麼多稀奇古怪的道具,就連探測墮落者的裝置都有,怎麼看都不可能是普通人,不要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抱歉……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擺脫不掉那個男人,原本以為是手機被追蹤了,可是我都已經把手機扔掉了……”

似乎是覺得繼續隱瞞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夏洛特的態度開始發生了變化。

“——躲到你家是因為我覺得躲在普通人家的民宅裡可能會更加安全,不容易被找到,再加上身無分文也的確是事實……”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結果還不是被找到了。”

“對不起……”

心中的猜測在夏洛特的坦白下得到了驗證,一時間有股說不出的衝動湧上心頭,就算聽對方再怎麼解釋其中的原由也無法徹底平息,但是歸根結底對方也是受害者,而且兩次被牽連進來的襲擊,之所以能夠成功逃脫也多虧了對方的幫助,因此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卡斯開始努力讓自已恢復冷靜。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智慧體追殺?”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男人,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

“那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嗎?”

“自我介紹之前就有做過。我叫夏洛特,全名是夏洛特羅莎琳德布蘭傑。”

“……布蘭傑?等等,你是阿魯比恩人……”

一瞬間,卡斯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本一直覺得對方有些眼熟的疑問,此刻終於有了答案。

“——莫非你就是那個設計以太粒子(Aether)引擎的發明家伊扎克阿西德布蘭傑的孫女。”

“嗯,是的,他是我的爺爺。”

“怪不得……那麼你就是阿魯比恩最年輕的博士,那個天才少女——”

“別這樣叫我,那個只是新聞媒體造勢故意誇大的稱呼。”

“……”

聽到“天才少女”這個詞的下一瞬間,夏洛特彷彿就像是突然勾起了什麼不愉快的記憶似的,臉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沒等卡斯把話說完就出聲打斷了他。而卡斯對此也感覺出自已似乎在無意中踩到了不該踩的地雷,於是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為什麼會被那個公雞頭追殺了。”

不過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卡斯又再度開口。

“?”

“喂,你難道都不知道你自已做過些什麼嗎?雖然你爺爺是十分有名的發明家,但你也不賴啊。利用你爺爺發明的以太粒子引擎,發明了許多兵器,其中大部分都是專門針對墮落者而設計的。”

“開發兵器的研究,我在兩年前就已經停止了。”

“說起來的確有兩年沒看到有關你的新聞了,記得網上有人評價你已經江郎才盡了。不過就算這樣,也不代表你曾經所做的事情會一筆勾銷。”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男人是因為我曾經制造過許多針對他們的兵器,現在為了報仇,才會來追殺我的?”

“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因為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到其它的理由。”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智慧體也和我們人類一樣擁有感情,說不定因為我製造的兵器,讓它失去了身邊重要的人,我遭到他的怨恨也不是沒有道理。”

“……”

“不管怎麼說今天給你帶來怎麼大的麻煩,實在是非常的抱歉,如果將來有機會再見,我一定會賠償你今天的損失……”

低下頭鄭重的朝卡斯做出道歉後,夏洛特便隨之開啟了車門。

“現在都這麼晚了,你身無分文,而且還光著腳,你打算去哪裡啊?”

不過她的腳還沒有邁出車外,便被露出一臉無奈表情的卡斯叫住。

“——好了,我也沒說要趕你走,怎麼說你今天也救過我兩次,就這麼讓你走了萬一再被那個公雞頭找到,我的良心也過意不去,至少讓我幫你到明天天亮吧,到那時候我們再各走各的。”

“跟我一起,說不定還會再連累到你的。”

“都已經被你連累的有家也不能回了,也沒什麼好再連累的了。”

“……”

“好,那抓緊時間,下車。”

“去哪裡?”

“你也不想一直光著腳走路吧。”

先前為了逃脫追殺,夏洛特被迫脫掉了出現故障的金屬靴,在考慮如何熬到明天天亮前,目前光腳走路的問題還是應該優先解決一下。

“?”

“跟我來。”

兩人下車來到了街上,直奔附近一家服飾店。

不過就在快要走到店門前的時候,原本店內的明亮的燈光突然熄滅,緊跟著一位中年女性從店內出來,似乎是要開始鎖門。

“等等,老闆,我要買雙鞋。”

看到這一幕的卡斯立即加快了腳步,上前進行了阻止。

“不好意思,我要關門了。”

“我急需要一雙鞋子,我女友不小心把鞋弄丟了,麻煩你,幫幫忙。”

聽到卡斯的請求,女老闆用著半信半疑的眼神朝卡斯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她看到不遠處正光著腳一步一步走來的夏洛特後,頓時又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最近的年輕人玩的可真瘋……好吧,那你們進來吧。”

“謝謝老闆。”

看到女老闆進到店內,再次點亮店內的燈光,卡斯便和隨後來到身旁的夏洛特一起進到了店內。

“去選雙鞋,哦,還有你這身衣服也得換一套。”

“唉?不是隻買鞋子嗎?”

“你剛才不是說,幾次都擺脫不了那個公雞頭嘛,既然不是手機被人追蹤,說不定是你的身上被裝了追蹤器。”

“也對哦……”

在夏洛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表情的同時,卡斯的視線也跟著在她的全身上下來回掃了一遍。

“現在這年頭的追蹤器做的和毛髮一樣小,與其慢慢在身上找,我看你還是直接把全身的衣服都換掉吧。”

“全身?……不會連裡面的衣服也要換吧?”

一臉尷尬的表情回應了卡斯的建議,同時夏洛特還刻意壓低了嗓音,聲音小的幾乎如同蚊子叫似的。

“……我想應該不用換到那種程度吧。”

“咕~”

就在這時,一陣咕嚕聲吸引了卡斯的注意,聲音來自夏洛特的肚子,這令她又一次尷尬的低下了頭。

仔細想想,距離飛船墜毀已經過去了一天的時間,夏洛特目前身無分文,也就是說她也差不多有一天的時間沒有吃過東西了。

“買完衣服,不如去附近吃一頓夜宵吧。”

“嗯……那我去挑衣服了。”

“抓緊時間,我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還有請儘量不要挑太貴的衣服,我只是一個靠自已打工賺錢的留學生,請你手下留情一點。”

“哦。”

看著夏洛特為了挑衣服慢慢跑開之後,卡斯也跟著朝店內女老闆所在的收銀臺走去。

“不是買鞋嗎?連衣服也要買?”

這時,在收銀臺的女老闆看到夏洛特在店內挑起了衣服,隨口朝走近的卡斯搭起了話。

“哦,她說既然買了新鞋,就一定要再買搭配鞋子的衣服。”

“你的女友可真執著。”

“嗯。”

沒過多久,夏洛特將挑選好的衣服鞋子拿到了收銀臺前,在點清所有購買的東西后,夏洛特又帶著衣服往更衣室跑去。

“一共是3860第納爾,請問是現金支付,還是刷卡?”

“38——”

面對女老闆隨後報出的價位,卡斯不禁嚥了一下口水,雖說先前就知道這一帶商業街是全城物價最高的地方,不過在親耳聽到差不多是自已兩個月打工薪水的金額數字,之前做好的心理準備還是沒能順利挺過去。

“——刷卡吧。”

從口袋掏出了存有自已所有積蓄的現金卡,針對不得不動用這筆錢的現狀,此刻卡斯的心情十分的沉重。不過現在這個時間點,也沒有其它的選擇,各處的店面都已經到了關門的時候,就連目前的這家店也是在好不容易的勸說下才讓對方老闆肯做自已生意的,所以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總不能再打退堂鼓。

“謝謝惠顧。”

結完賬,接過對方交還回來的現金卡,緊跟著朝更衣室的方向望去。

“請問需要發票嗎?”

“要,當然要,我過一會兒還要再看看……”

望向更衣室的視線再次回到了面前的女老闆身上,在拿到發票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額,好不容易緩和一些的心情不由得又滑落到了低谷。

雖然一晚上連續遭遇兩次襲擊,而且第二次還是直接闖入家中,這些對於一個長年過著平靜生活的人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打擊,不過比起遭遇怪物的襲擊,對卡斯來說眼前這筆額外的開支,心中造成的打擊要更加嚴重。

遭遇怪物的襲擊,最多也就是在事後抱怨幾句倒黴的程度,而且從樂觀的角度來思考,能夠從怪物的追殺中接連逃脫兩次,應該還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在朋友面前都可以吹上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沒有金錢的日子將會給今後的生活造成影響,從中完全找不出半點去樂觀面對的要素。

“我換好了。”

沉浸在失落中的情緒再度被拉回到了現實。

視線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換好衣服的夏洛特拿著換下的衣服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在她來卡斯的面前後,亮出了依然帶在身上的金屬手套和探測墮落者用的鐲子,以及另一個看起來像項圈的圓環裝置,似乎並沒有扔掉這幾個東西的打算。

“這幾樣東西我能不能留下。我剛才仔細檢查過,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在上面。這些都是我製作的東西,如果有什麼異常,我一定不會察覺不到的。”

“你確定沒問題就好,那走吧。哦,對了,你這些換下來的衣服,過一會兒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吧。”

“嗯。”

點頭同意了夏洛特的請求,同時將手中的發票塞入口袋,就這樣卡斯和夏洛特走出了服飾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