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在天堂？”

亞伯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是這個結果。

“大概是因為天堂革新的原因，跌落人間了，她現在應該已經重新成為人類了。”琴漪對亞伯說。

“人類……這意味著媽媽還活著？只不過是重新開始了新的人生？”

亞伯欣喜的笑著問琴漪。

“可以這麼說。”琴漪對亞伯說。

亞伯非常高興，他的母親，阿比蓋爾開始了新的人生，但他不會告訴摩根。

亞伯不想再看著摩根，他的父親，再次失去理智，失去自已的生活，甚至影響、破壞此時阿比蓋爾的生活。

但阿比蓋爾的新生，這真的是事實嗎？

儘管琴漪的笑容是如此的溫柔，但她的眼底確是一片冰冷。

琴漪將畫像送到天堂後，米迦爾便立刻找了起來，很快便找到了對應的靈魂，但阿比蓋爾的靈魂只剩下了幾塊較大的碎片。

米迦爾只能遺憾的告訴琴漪：“很遺憾，寶石，這位女士的靈魂只剩下了5塊靈魂碎片，一定是被父親吞噬了，可能是因為他吃的太多，太過匆忙，才殘留了幾塊碎片下來。”

言外之意，阿比蓋爾死了，死的透透的，要不是上帝的匆忙，阿比蓋爾連個碎片都剩不下。

琴漪看了看亞伯，還有床上的摩根，琴漪第一次，選擇了謊言。

她告訴亞伯，阿比蓋爾不在天堂，而是轉世有了新的生活。

琴漪想要亨利·摩根這個藏品，而且是一個心理健康，能夠主動留下的藏品，這才是她的目的。

所以，琴漪選擇了謊言。

琴漪將阿比蓋爾的靈魂碎片從米迦爾那要了過來，因為她要將這個謊言實現。

將阿比蓋爾的靈魂碎片，用被淨化後的純淨靈魂填補，送給一位苦苦求子的母親。

這麼一來，她說的一切就都是實話了，她能得到藏品，她的藏品也能得到快樂，皆大歡喜。

到時，琴漪的話就不再是謊言了。

她真的非常、非常討厭謊言。

在得知母親是情況後，亞伯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嘿，我也能和你…做個交易，琴漪？”亞伯有些不好意思的問琴漪。

琴漪知道，她之前說的話要實現了。

她勾了勾唇道：“當然可以，你想要什麼，亞伯。”

亞伯轉頭看向摩根，臉上帶著些憂慮：“媽媽有了新的人生，這很好，真的。亨利也應該有自已的人生，但他太孤獨，太在乎感情了。

我真的不敢想，如果我也走了，亨利會變成什麼樣。他在這個世界會變得孤身一人，恐懼著被別人發現他的不死。”

亞伯深吸一口氣，做下了一個永遠改變他的決定。

“我想變得和亨利一樣，這樣他就不用一個人孤獨的活下去了，有個相熟的同類總是好的。”

琴漪的笑容從亞伯提出交易時，就不曾減退。

“你想要永生？”

亞伯聞言卻搖了搖頭：“我想要的，是陪著亨利。

雖然我連70歲都不到，但我對這個世界其實並沒有留下太多遺憾，如果有一天亨利真的死去了，我想我會和他一起離開。

當然，私心也有，畢竟誰不想活下去呢？尤其是到了我這樣的年紀。”

見琴漪依舊沉默著，以為她會拒絕的亞伯急忙說：“不行的話也沒關係，就當我的牢騷了。”

琴漪帶著笑容微微搖頭，道：“沒什麼，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在亨利死亡前一直陪著他。代價是一樣的，就看你是否願意了。”

沒想到琴漪真的會答應自已請求的亞伯驚喜的說：“請告訴我！”

“我能將你和摩根醫生的靈魂做一個關聯。

你們的靈魂關聯後，你可以共享到摩根醫生的永生，摩根醫生日常的死亡並不會牽連到你，但如果哪天他真的無法復活，迎來死亡時，你會隨他一起死去。

同時，除非是你自已結束自已的生命，你不會死去。”

這變相的共生，相當於是為摩根上了一道枷鎖。到時有了亞伯這道枷鎖，摩根便不會輕易再放棄自已的永生。

對於摩根這樣重感情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枷鎖。

琴漪說完後微微停頓片刻，讓亞伯反應了一下交易內容，接著說：

“決定權在你，亞伯。”

說不心動是假的，面對永生，幾乎沒有人類能夠拒絕，亞伯也不例外。

更何況，亞伯還不必擔心自已會孤獨，因為摩根會一直存在。

“我非常願意接受這個交易，但我想等亨利醒來，和他談談，可以嗎？”

亞伯還是有些擔心，摩根從地獄回來後依舊選擇死亡。

雖然亞伯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但亞伯沒有被永生迷惑，這樣的理智讓琴漪很欣賞。

“理智的決定，亞伯。”

對能讓自已側目的靈魂，琴漪從不吝嗇自已的誇獎。

琴漪帶著這份欣賞起身，離開前對亞伯道：“想好了，隨時可以來找我，交易內容不變。”

亞伯看著琴漪離開後，將目光轉至躺在床上的摩根，自言自語的呢喃著：“我該怎麼辦，老爸…..”

亞伯覺得自已的內心被分成了兩半。

一半在不斷告訴自已，這或許是惡魔的交易，不該答應。

另一半又在告訴自已，琴漪不會騙他，他應該答應琴漪這可遇不可求的交易。

亞瑟跟著琴漪一起走出房間，來到放了不少石像鬼的後院。

這些石像鬼雕工精美，栩栩如生，但比起前院的石像鬼來說，後院的石像貴多了一些蝠翼、犄角等讓人一看就會聯想到惡魔的元素。

尤其是它們兇惡、殘忍的表情更是讓人感到不安。

亞瑟想著剛才琴漪與亞伯談話，又想起在地牢裡看到的小幽，身體不自覺地緊繃了起來。

察覺到亞瑟的神情，琴漪拍了拍小幽，示意他去一邊玩，然後坐在石凳上，拍了拍一旁的空位。

“它們是看守者，只會對那些心存不軌、私自闖入的人發起攻擊，別那麼緊張。”

琴漪的話語彷彿有著特殊的魔力，讓自進入後院就緊繃著身體的亞瑟放鬆了下來。

亞瑟順著琴漪的意思，坐在了她身旁的空位上。

亞瑟看著在後院裡飄來飄去的小幽，以及後院裡擺放的石像鬼。越來越多的猜測與疑惑，讓他即便知道這不合規矩，也還是對琴漪問道：“我能問您問題嗎，Miss？”

琴漪笑著挑眉，像是一直等待著亞瑟的這句話：“我以為你不會問我呢。”

亞瑟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

琴漪笑了笑：“我想要的不止是一個保鏢，還想要一個朋友。”

亞瑟愣了一下，轉而笑了起來。

亞瑟轉頭看向這個不可思議的，神秘的13歲女孩：“Miss還真是個貪心的人。”

“我知道。”

琴漪的笑容不變，對自已的貪婪坦然自若，不與否認。

看著聖潔美麗的琴漪，亞瑟突然就不想繼續問原來的問題了，他轉而問道：“Miss從不說謊嗎？”

琴漪挑眉笑道：“我以為你會問其他的。”

“之前是打算問的，不過既然現在我已經是您的常駐保鏢了，該我知道的我自然會知道。”

亞瑟相信，自已內心的疑惑會隨著和琴漪的相處一點點獲得回答，這可比直接問有趣的多。

“好吧，我的保鏢先生。”

琴漪帶著有些惡趣味的笑容回答道：“我會說謊，我只是不喜歡謊言。”

琴漪討厭謊言，她也從未對任何人說謊，哪怕是阿比蓋爾的事，琴漪也打算將它實現。

對於必然成功的事，以及沒有說出的事，又怎麼能稱之為謊言呢？

亞瑟見琴漪惡趣味的笑容，沒忍住撇了撇嘴。

“Miss，您現在的樣子可不像讓人信任的天使。”

琴漪起身抱住飄來的小幽揉了揉，轉身看著坐在石凳上的亞瑟說：

“亞瑟，我可從未說過我是天使。”

亞瑟笑了起來：“確實，天使可不會和別人做交易。”

…………..

…………..

兩天後的夜晚，摩根的房間裡，只有坐在床邊座椅的亞伯，和躺在床上的摩根。

薑餅人們和維拉都被琴漪叫了回來。

琴漪告訴亞伯，摩根從地獄回來後，需要的是親人，而不是她這個交易者或是地獄生物。

亞伯不斷的在座椅上調整著自已的動作。

他期待著摩根醒來，又擔心他的父親依舊選擇死亡。

在午夜的鐘聲響起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摩根猛的從床上坐起，表情驚恐又痛苦。

他雙手捂著自已的胸口，像窒息一樣，瘋狂的大口喘息著，讓自已的肺部攝取氧氣。

低著頭的摩根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湧出，將被套打溼。

隨後他立刻側身，緊緊抱住俯身檢視自已，動作表情慌亂的亞伯。

他的兒子。

摩根的擁抱緊到讓亞伯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但亞伯沒有掙開摩根的懷抱，而是回抱住摩根輕拍著他的背，安慰著他。

“沒事的爸，沒事的….”

摩根的眼淚瞬間就將亞伯的衣衫打溼一小片，摩根的手和聲音都是那樣的顫抖。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痛苦，卻又帶著無法訴說的慶幸。

“亞伯，我就是個傻子，我就是個混蛋。”

亞伯不知道摩根經歷了什麼，他只能按下自已焦急和痛心，不斷安慰著自已的父親。

待摩根的情緒穩定了一會，他讓摩根墊著枕頭靠在床頭。將小桌板放在摩根面前，把琴漪提前讓維拉準備的粥放在小桌板上。

“還好琴漪讓維拉提前給你準備了桌板和粥。”亞伯坐回椅子上，對摩根說。

摩根拿起勺，喝著粥，視線卻一刻不離的看著亞伯。

亞伯見摩根這樣，糾結了一會，還是沒忍住自已內心的好奇。

“本來我不想問的，你這樣我更好奇了。發生了什麼？”

摩根苦澀的笑著：“我醒來後，發現我在一個由珍寶構成的地方，但很快我就回到了家，看到了阿比蓋爾，和我相遇時的阿比蓋爾，以及現在的你。

那一瞬間，我忘了我是怎麼來這裡，為什麼來這裡，我甚至忘了我在地獄。

我覺得我是如此的幸福。”

亞伯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摩根。

接著摩根深吸一口氣：“然後噩夢就此開始了。阿比蓋爾和我一遍遍的看、看著…..”

“看著你死去。”

摩根用盡所有勇氣才讓自已顫抖著說下去：“我們試圖拯救你，一遍又一遍，結果都是徒勞。

每一次，阿比蓋爾都無法接受你的死亡，選擇結束了自已的生命…..我孤獨的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內心空洞、麻木，就像一句行屍走肉。”

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摩根真的懂了。

他痛恨自已，為什麼在阿比蓋爾離開後，執著於尋找她，尋找死亡，而沒有花更多時間去陪一陪同樣悲傷痛苦的亞伯。

摩根同樣有了恐懼。

他害怕亞伯的離開，害怕只有他一個人在這個飛速發展的世界裡東躲西藏。

無錯書吧

亞伯聽完摩根的話，阻止自已的另一半心瞬間便消失了，只剩下另一半的堅定。

亞伯拍了拍摩根的肩：“首先我還活著，你不會是一個人。”

摩根笑著點點頭，可眼中卻是悲傷，亞伯和他不同，亞伯最終還是會離開的。

“嘿！別笑的這麼難看，別忘了我們在哪？”亞伯笑著對摩根說。

摩根疑惑的看向亞伯。

“well，雖然我不怕死，但我也不想死，再說了，我要是走了誰來照顧你？所以，我問了Miss克萊斯，能否讓我和你一樣。”

見摩根激動的要說什麼，亞伯立刻接上：“什麼都別說，聽我說完。”

摩根只得將不贊同的話語嚥下，雖然亞伯能夠陪著自已，可沒有哪位父母會願意讓自已的孩子體會死亡的感覺，還是一遍又一遍，那太痛苦了。

最瞭解死亡疼痛的摩根更加不會同意。

見摩根嚴肅且充滿不贊同的表情，亞伯才接著說：“據琴漪說，我會和你的靈魂關聯起來，我會停止衰老，也不會死亡，也不會被你日常的死亡影響，而且我能結束自已的永生。

最關鍵的是，誰能拒絕永生呢？看著這個世界不斷變化發展，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不是麼？”

摩根聽完亞伯的話，眼中的不贊同退去了一些，卻依舊有著憂慮：“你答應了？”

亞伯擺擺手：“還沒，我說了等你回來和你商量。”

摩根鬆了口氣，點點頭道：“OK，我會和Miss克萊斯談一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