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荒廢的建築,麥斯很難想象這裡會是一所孤兒院。
一條歪歪扭扭的,由凹凸不平的石磚鋪出的小路,劈開膝蓋高的暗綠色草叢,最終停在不遠處的建築前,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光臨了。
這是一所3層高的建築,從窗戶的分佈來看,有著不少的房間。從開著的窗戶裡,能隱約看見房間的內部。
髒兮兮的外牆牆皮掉落了不少,露出了裡面被自然侵蝕的暗紅色磚牆。粗細不同的藤蔓攀附在外牆上,不少已經枯死,枯死的藤蔓掛在其他鮮活的藤蔓上,即便死亡也想攝取生命力活下去,而活著的藤蔓則穿梭、覆蓋在這些失敗者的屍體之上。
陰森又詭異。
司機不禁打了冷顫:“BOSS…您確定…是這裡?”
麥斯也皺著眉,他在幻境中看到的思維羅格並沒有荒廢。雖然疑惑,但他可以確定,就是這裡,他的幽綠色左眼在發燙。
麥斯開啟車門,正準備下車,一個黑影唰一下就竄了出去,黑貓快速的順著那扭曲的小路,從虛掩的木門縫隙跑進了建築,不見了蹤影。
麥斯讓司機待在車上,下車向黑貓跑去的地方快步走去。來到破舊的房子前,麥斯將槍握在左手,右手慢慢推開門。
“嘎吱”
伴隨著讓人牙酸的嘎吱聲,麥斯開啟了思維羅格孤兒院的大門。入目的不是破敗不堪的景象,反而是整潔的大廳。
白色的牆壁,淺棕色木地板,窗戶的玻璃乾淨得彷彿不存在。沙發、椅子、桌子,一應俱全,和之前看到的廢棄模樣完全不同。
麥斯條件反射的握住槍,影子也開始蠕動蔓延,此時的他全身緊繃,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嘻嘻嘻”
麥斯看到一個孩子的身影從一旁的走道躥過,留下幾聲嬉笑,像是在和他玩捉迷藏,引誘著他去那裡看看。
麥斯沒有像恐怖電影裡,那些作死的主角一樣跟著這個身影。他慢慢退後,準備開啟門,退回外面,但大門卻像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自已的影子也無法離開。
麥斯知道,自已出不去了。隨後他開始猜測,這可能是一個毫無危險的測試,也可能是一個走錯一步就會喪命的陷阱。
麥斯靜站了一會,抬手摸了摸自已左眼的傷疤,將槍收回了槍套,影子也恢復正常。
麥斯選擇了前者,麥斯選擇相信祂,即便是陷阱,他也不虧。這十年,本就是祂給予的,現在祂想收回,即便沒有理由也是正常的。
麥斯抬腳,走向了一旁的樓梯。在他的腳踏上第一層階梯時,身後傳來了一道甜美的聲音。
“在不清楚現狀的情況下收起武器,很愚蠢。”
麥斯在一瞬間的緊繃後,將踏上階梯的腳收回,轉身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女孩,看起來大概5、6歲的樣子,穿著黑色的小裙子,面板溫潤白皙,純白色的及腰長髮,以及獨特的紅色眼睛。她非常漂亮,就像是童話,或是書本里才存在的人,漂亮到第一眼就會忽視她的不同,專注於她的美貌。
她的懷裡還抱著一隻眼睛幽綠的黑貓,黑貓下半身都吊在空中,它卻沒有一絲掙扎、不快,反而抬著頭專注的看著女孩。
麥斯愣了幾秒,隨後蹲下與女孩平視,女孩紅色的瞳孔並不會讓人覺得詭異可怖,反而異常的可愛。但違和的是,女孩的眼底、表情,沒有一絲情緒,滿是淡漠,就像高高在上的...神。
“收起武器是因為,我相信祂。”麥斯無視了女孩懷裡打呼嚕的黑貓,對女孩說。
“所以,你是來接我的嗎?”女孩歪了歪頭,看著麥斯。
麥斯將因為女孩歪頭的動作,而滑落的髮絲輕柔的別在女孩耳後,說:“是的。我叫麥斯·克萊斯,你有名字嗎?”
“琴漪。”女孩緊了緊要滑下去的黑貓,眼睛看著剛才麥斯為她整理頭髮的手。
“你願意和我走嗎?”麥斯問。
“你說過,是來接我的。”琴漪平靜的說。
麥斯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伸到了琴漪的面前。
琴漪看了看麥斯,又看了看身前的手,說:“我自已可以穩當的走路。”
麥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琴漪會這麼來一句。
“這代表接受,接受成為我的家人,成為我的女兒。”
琴漪看了麥斯好一會,說著“這很無聊”,但還是將黑貓放在地上,把自已的小手搭在了麥斯的手上。
麥斯帶著笑意,握住了琴漪小小的手,冰涼涼的,很柔軟。
這一刻,即便麥斯知道,這不過是當初和祂的一個交易,一個承諾,可他也感受到了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他從未覺得自已的心會如此柔軟。
可麥斯還是將這份感覺壓下,因為他知道,這並不是他的孩子,琴漪的表現讓麥斯猜測,這甚至有可能,是祂。
麥斯抱起小小的琴漪,當他起身時,周圍已經恢復成了如外面一至的破敗。麥斯注意到,剛才他踏上的樓梯只有兩三階,前面斷了一截,在那下面則是一個通向地下室的洞,如果琴漪沒有叫住他,他一定會掉下去。
麥斯心中劃過一絲暖流,他抱著琴漪,黑貓跟在身後,他們一起踏過地上的建築碎片,走向思維羅格孤兒院的大門,將這破敗不堪的場景遺留在身後,離開了這個廢墟。
一路上,麥斯沒有提在房子裡看到的一切,琴漪也沒有問麥斯要去哪裡,司機好奇,卻不敢多言。
反倒是麥斯,開始給琴漪介紹起了克萊斯家族,從起始到如今的輝煌,不過他快速的略過十年前自已不堪的經歷,也略過了與祂的交易。
當他們進入開啟的鏤空鐵門,穿過偌大的花園,到達克萊斯老宅時,麥斯對琴漪溫柔的說:“歡迎回家。”
這句話彷彿有魔力一樣,一路上都很平靜的琴漪,第一次愣了一下,她看向麥斯一隻幽綠,一隻深棕的雙眼,那雙眼睛裡有她不明白的東西,雖然被藏的很深,但她看到了。
琴漪淡漠的紅色眼睛,第一次有了一絲好奇。
琴漪看著眼前的老宅,呢喃道:“家...麼。”
一個穿著管家服飾,頭髮花白的嚴肅男人,為琴漪和麥斯開啟大門,琴漪走進老宅,打量著房子的裝修風格以及擺件。
琴漪對整體暗色調的裝修風格,加上擺放著不少藝術品的老宅,可謂是非常滿意,睡覺時絕對不會被討厭的陽光叫醒。
管家落後一步站在麥斯身後,輕聲問道:“老爺,這是?”
麥斯摸了摸琴漪的頭:“這是我的女兒,你們的大小姐,琴漪·克萊斯。”
管家看著琴漪那沒有一絲和麥斯相似的精緻小臉,頓時有些欲言又止,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吐槽:老爺不會是看這丫頭好看,給拐回來吧?
麥斯看了眼管家,也沒有解釋什麼,他低頭看著站在自已身邊的琴漪,問道:“還滿意嗎?”
琴漪抬頭望著麥斯說:“還不錯,我的房間也是一樣的嗎?”
麥斯聽小傢伙這麼說,也放心了下來,因為他給琴漪準備的房間,和老宅的風格。是一樣的,而這個房間,麥斯已經準備了6年,只等待它主人的到來。
“是的。”麥斯接著說:“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琴漪點了點頭。
他們順著寬敞的樓梯走上二樓,來到了琴漪的房間。開啟門,就能看到面朝花園的陽臺,房間整體如麥斯所說的一樣,是暗色系風格。地面是比牆更深一些的黑色地毯,很柔軟,king size的大床在房間裡也絲毫不顯擁擠。琴漪走到床邊,摸了摸黑色的被套,是柔軟的絲綢,床也很柔軟,是一張適合睡覺的大床。
麥斯:“有什麼想要的,就和格林說。”
一直跟在兩人身後陪同的管家這才上前一步,對琴漪自我介紹道:“Miss,我是格林·納達,是您的管家。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和我說,我會為您準備好一切的。”
琴漪輕輕點了點頭。
麥斯看了看時間,已經到晚餐的時間了,於是他問琴漪:“有什麼想吃的嗎?”
琴漪搖了搖頭:“都可以。”
麥斯也只好讓管家按照他的口味做一餐,琴漪的喜好只能以後慢慢摸索。然而在吃晚餐時,麥斯發現,琴漪是真的不挑,每樣都吃了些,非常均勻,對此管家格林非常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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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很快,琴漪來到克萊斯家族已經2個月了。
在這段時間裡,麥斯也時刻觀察著琴漪,她在克萊斯家適應的很好,雖然不愛笑,房間除了多了些衣物以及日常用品,也和剛開始沒有什麼區別,彷彿琴漪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琴漪享受舒適的生活環境與方式,簡稱鹹魚。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能讓人拿的從不自已拿,偏偏這丫頭做什麼都帶著貴氣,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失禮,而且一點沒胖,還特別喜歡睡覺。
不過今天,琴漪簡單的生活有了變化,她得去上學了。
琴漪對此倒是無所謂,反而是麥斯和格林有些擔心。
麥斯是擔心琴漪會不會在學校把人打死。琴漪來到克萊斯家族2周後,就開始了體能格鬥訓練以及小學的學習內容。雖然琴漪只有6歲,但是麥斯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就秉承著培養孩子要從小抓起,以及因為琴漪太懶,得讓她起來運動的想法,讓琴漪接受了訓練。
結果就是,不放心別人教琴漪,而親自教導的麥斯發現了她的異常。在體能格鬥訓練時,琴漪的反應力、速度、力量、體能、是普通同齡孩子的4、5倍,耐力更加誇張,是6倍左右。在知識學習上,琴漪用2周的時間,學完了小學所有內容,並且進入了初中內容,格鬥時的招數更是看一遍就會,有時還會加以改進,最關鍵的是招招往致命的地方打。
至於格林,則是因為一次意外,讓他成為了整個老宅最寵琴漪的人。那次格林因為梯子突然壞了從半空中摔下來,工具從上面傾瀉而下時,被剛好跑來偷懶的琴漪給拖向了一邊。格林在撿了條命後,在格林心中琴漪的地位一下就飆升了上去,從第二名晉升為與麥斯並列。
格林擔心自家漂亮的自閉小姐,沒錯自閉小姐,格林因為琴漪平日的乖巧、不愛笑、話少等原因,以為琴漪是個漂亮的自閉小孩。總之,格林就是擔心琴漪去學校後會被人欺負,完全忽略了當時琴漪將他拖朝一邊時的力量。
此時的格林邊給琴漪穿上外套,邊像老媽子一樣唸叨:“Miss,去到學校,要是有人欺負您,您就把家族搬出來,搬出來就沒有人欺負您了,要是還不行,那就反擊,反正不能委屈了自已。午飯我給您放在書包了,您記得吃,可不能餓肚子bulabula……”
一旁的麥斯都沒有想到,跟了自已那麼久一直雷厲風行、狠辣果斷的管家,會有這麼老媽子的一面。
琴漪沒有打斷格林,她非常耐心的聽格林說完後,對格林說:“我會照顧好自已的,不用擔心。”
最後,格林站在門口,一邊抹眼淚一邊看著琴漪和麥斯坐上車,直到看不見車的影子,格林才嘆了口氣走回克萊斯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