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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雙眼復明

希望拿著聖旨,推著世子返回不拘客棧。

太子知道她們住在水軍地盤,稍微放心些,畢竟安全有保障,這小祖宗果然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世子一路上都在擔心,到了鬧市才小聲問“後面跟著很多人,什麼人啊?”

希望答“赤焰火軍。”

世子不解“火軍主管皇親國戚犯案的調查審理,怎會跟著我們?”

希望答“太子怕外人不可信,派了一隊火軍協助我們。”

“做什麼?”

“調查你的一千精騎遇伏案。”

世子微微怔了一下“太子為何會相信此事有蹊蹺?本已是定論。”

“我給他分析了一下其中古怪,他便封我為火軍策士,帶一百火軍調查此事。”

“你們單獨說了那麼久,就是在說這件事?”

“對呀。”

世子安下心來“若能洗去我的汙名……就沒人敢像今日這般欺負咱們了……”

……

當晚,希望派遣火軍取來那把劍,劍柄上刻著煦字。

劍裡的秘密定是被盛家兄弟拿走了,但世上每一件事都有痕跡,只要動過手腳,就會留下蛛絲馬跡。希望仔細的檢查這把劍。

拾柒在一樓迎客,見火軍到天字一號房交任務,心花怒放,上官總算腦子沒壞透,查案的事知道使喚火軍了,剛踏實下來,聽希望在樓上喊“拾柒!給火軍安排住宿!”

拾柒一臉你在說什麼?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我這兒是客棧,不開門營業了?全住自家弟兄嗎?一共就這些房間,你帶來一百號戴著赤焰面具的火軍,打算給我住滿?就算有空房誰還敢過來住店?

他梗著脖子癟著臉“自家人,住後院可好?”後院有幾排極大的大通鋪,擠一擠,能擠下百人。平時這裡空置著,水軍是不可能住的,水軍個個豪富,那是給陰陽土軍往來辦事歇腳的。水軍和土軍之間有些秘密的古物交易。

火軍久居皇宮,收拾的都是皇親國戚,這岐國頂數火軍最耀武揚威。他不敢得罪,好說歹說把這一隊人送到後院安置下來。人家戴著面具,是不是得罪了,他也看不出來,他挺了挺後背,管他呢!反正有上官頂著!

……

世子拿到母親留給他的劍,臉上都是喜氣,高興的摸索劍鞘。

希望沒詳細解釋內情,只讓他摸摸這劍有沒有什麼變化。他摸了一遍,搖搖頭。

……

當晚希望給世子用青空藥水溶於水,洗了眼,餘下的口服。

理著他的髮絲,柔聲哄著“睡吧,明日便知分曉。”

世子閉著眼睛,越是想趕緊睡,越是睡不著,希望故技重施,一針刺頸,送他好眠。

……

次日,世子先醒了,他黑暗了太久……一絲絲光都會令他驚醒,他睜開眼,尋著光亮抬頭看,微光來自視窗……天矇矇亮……窗下有花瓶……條桌……地面上有帶輪子的椅子……

金絲幔帳下,這張床鋪著白色的錦緞床單……

一個安靜睡著的姑娘……好長的睫毛……小小的櫻桃口,這是……希望?是希望?

能看見了!能看見了!他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心在吶喊、在狂奔、在雀躍、在大笑。

……

低頭看看自己,乾乾淨淨的衣褲,雙腿雖然纏著紗布,卻一圈一圈整齊細密,綁的過程一定十分細心,絲毫沒把這雙腿,當成沒用的東西。

原來世上真的有從天而降的活菩薩,來救苦救難。

他試了試,小腿還不能動,身上雖然還是瘦,卻已經有力氣了,只要繼續調理,很快上肢和腰部就能恢復力量,到時就能自己挪動自己了。

……

希望迷迷糊糊睜開眼,見世子正坐在身側,瞪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好看的讓她分不清是夢是醒,爬上去抓住他的肩膀,近距離盯著那黑色的瞳仁看。

世子嚇的屏住呼吸。直到希望拉開一點距離,空氣才再次湧入口鼻。

“看得見了?”

“看得見。”

希望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這是什麼顏色?”

“淡紫。”

她又指了指旁邊的枕頭“這個呢?”

世子微微笑起來“棕色。”

希望又指了指自己的嘴“這個呢?”

世子的心突的一下驟停,緊接著狂跳起來,從臉到脖子根都紅透了“粉……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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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摟住他的脖子,臉蛋壓在他肩膀上,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還好青空名不虛傳。兩人就這樣安靜的擁抱著。

……

直到世子瞟到自己的劍,咦了一聲“希望,劍不對!”

希望才戀戀不捨的鬆開懷,把劍拿過來。

世子仔細的看了一遍“這劍柄……似乎劍柄處小了一點點……”

“你沒摸出差別。”

世子仔細觀察一番“確實外表沒有變化,就是覺得,小了一點點……”

希望明白了,機關就在劍柄處。

兩人研究了一個時辰,沒找出機關。

派火軍進宮請精通機關的匠人來此檢查。

一查之下,發現在劍柄根部眾多裝飾凸起中有一個極小的凸起是活動的,要用鋼針大力紮下去,劍柄會向外擴一點點,中間有筷子粗細的一個小縫隙,這個縫隙裝不下別的,一張小紙條還是可以的。

而這縫隙裡的紙條明顯已經被盛家兄弟找到並且取走。既然是紙條,那就是寫了一個秘密。

希望問世子“王妃具體是什麼日子把這劍送給你的?”

世子回憶著“那年,即將到我十歲生辰了,母妃為我特地定製了這把劍。但距離生辰還差兩個多月,母妃就突然離世了……是老管家把劍交給我的……說母妃原打算生辰當天送我的。”

希望看看他“老管家還在世嗎?”

世子點頭“在世倒是在世。只是……回老家去了。母妃離世半年後,父王就續了弦,家裡老人兒都被胡氏趕走了,連我都被趕去湘州。”

“我們得找到老管家!”

希望僱了馬車,給世子鋪了厚厚的褥子,讓他躺著。甲負責駕車,乙丙丁戊騎馬跟隨。世子的輪椅和馬桶都綁在馬車後帶著。

自從知道希望家財萬貫,身無分文的世子索性當個被包養的小白臉,再也不問銀子夠不夠花。有馬車他就躺,有好菜他就吃。

這邊出發,那邊一百名火軍不能閒著,希望把寶劍圖樣畫給他們,讓他們找出這把劍的鑄劍師,看這工藝材質,定是高人鍛造,雖然過去八年,應該能找到人,找到後帶到火軍營房保護起來。

……

一路顛簸,希望按時給世子喝藥,世子喝盡溫熱的藥,疑惑“途中不能煎藥,哪來的熱湯藥?”

希望湊近了看著他的眼睛“天上掉下來的……”

世子嗅到希望的情緒,立即改口“定是早就煮好,藏在車上,辛苦你了……”

自從他能看見,希望就不方便隨時用空間了,她不想告訴世子空間的事,也不想耽誤用,乾脆每次把不合理的事情甩給世子自問自答。

希望收起藥碗,塞入包袱,其實是收回空間“包袱裡,什麼都備好了。”

世子不傻,再大的包袱也不可能裝著所有東西,但希望不喜歡他問,他便不問。

更讓他焦心的問題是——太子。

“希望……太子殿下……如此幫我們……會不會……”他一直心裡隱隱害怕,怕希望向太子陳情,求得了恩典,重查精騎遇伏案是有代價的……

這代價會不會要希望來付?君心難改……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說服太子出人出力重查此案?

君心難測,太子若有所圖……太子十八歲、未婚娶……若是看上了希望……

世子有些絕望……他的心擰著勁兒,一股勁兒說:就是要天下最好的男人才配得上如此好的希望姑娘。另一股勁兒說:萬一希望不喜歡太子呢?如果讓她冒著被皇權控制人生的風險……他寧願背一輩子罪名……做大岐之恥又如何……

“會什麼?”

“你先說,你覺得太子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世子焦急的說“人品、相貌、性格、才能、方方面面吧……”

希望皺著眉,這人是怎麼了?突然關心起太子了?怕太子出爾反爾?疑心這麼重嗎?不過,理解他的擔憂。

“他這人,人品是非常好的,你放心,他絕對心胸寬闊、明辨是非。之前的誤會我已經解釋過了,其中蹊蹺也闡明瞭。論才能,他更是無人能及,雖然當時被矇蔽了,現在疑點擺在面前,他絕對不會一錯再錯了!定能還你公道。”

世子的心沉下去“你只說了人品和才能,還未說相貌性格。”

希望眨眼“相貌……”想說醜八怪的,但是,親哥哥,說他醜,豈不是連父母和自己都拐帶上了……倒也不必……還是客觀回答“相貌自然是不錯的,性格開朗、待人誠摯、處事公正。除了絮叨……幾乎沒什麼缺點……”

絮叨?她說當今太子絮叨?

都用這樣親暱的詞了……或許她們真的是兩情相悅……是自己想多了……還擔心什麼她的命運被皇權控制……

原來,自己只是她們的故事裡,一個開篇,一個引子……

世子有些打蔫……早就知道……真到直面這一刻……一點力氣都沒有……連抬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他緩緩閉上眼,窩在被子裡,再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