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邱麗莎一直在麻將桌上。
她旁邊坐著鄧健的另一個女人韓雨晴。
鄧健的這些女人原本相互並不認識，甚至有些敵對。
唯獨邱麗莎和韓雨晴關係好，因為她倆年紀相仿，而且同樣都已失寵。
倆人沒事就湊在一起，相互交換打探到的訊息。
另外兩個牌友算是她們的老姊妹，所以說起話來沒什麼顧忌。
“雨晴，你打聽到給鄧健生兒子那個女人了沒？”
韓雨晴搖搖頭，“你訊息這麼靈通都打探不到，我從哪兒知道去？鄧健把她藏的可真好。”
“哼，真是個賤人！”
“誰說不是呢，聽說才三十多歲，年紀輕輕不學好，揹著男人偷漢子，不要臉！”
兩人越說越氣，全然忘了自已同樣上不了檯面。
“你說蘇小蕊知不知道？”邱麗莎突發奇想，“這可是威脅她地位的事，難道她不會動用點手段嗎？”
“她精的跟猴兒似的，怎麼可能不知道，估計早就有動作了。”韓雨晴回道，“那個女人大概還不知道蘇小蕊的手段，以後肯定不會有她的好果子吃。”
“可她也怕鄧健呀，應該不敢做什麼吧？”
“才怪呢，你真當健業集團有今天都是鄧健的功勞？我聽說蘇小蕊的人已經滲透到各個部門，除了財務鄧健死死抓住不放，其它都已經被她掌控。”
“厲害。”邱麗莎隨手丟出個二餅。
無錯書吧“胡了！”韓雨晴將牌推倒。
“我去，你不是萬字口嗎，怎麼連二餅都胡？”邱麗莎懊惱不已。
“嘿嘿，兵不厭詐。來來來，拿錢。”
“你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你省油，省得都快滿了吧？”韓雨晴拿她開涮。
“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打了！”邱麗莎伸了個懶腰，“回家看看我那不上道兒的閨女。”
“天天挺好呀。”
“好個屁，都不知道哄鄧健高興，一分錢都要不回來！要不說還是你會生，看看人韓冰，小嘴那叫一個甜，硬是纏著鄧健給找了個有錢人家。現在沒有比你更舒服的。”
“得慢慢來，你多開導開導她。”
“我咋開導，她現在整天裝失憶，都不認我這個媽了！”
一提起這事邱麗莎就生氣。
剛開始她還真以為邱天因為落水而忘了以前的事，很快她就發現她是裝的。
整天就惦記著她的“瘋子哥哥”，偷偷往外跑，簡直白養。
邱麗莎談不上多聰明，只是邱天太不會偽裝，隨便一個人都能看出她那點小九九。
可她偏偏又不敢說太重，生怕她抑鬱症復發，再去自尋短見。
只能假裝不知道，任由她胡來。
鄧健再怎麼不喜歡邱天，終究也是親生女兒，不會完全不管的。
倘若沒了邱天，那她還真就得自生自滅去。
所以，只能繼續忍著。
其實邱天巴不得她整天在外面打麻將，眼不見心不煩。
她買來跟公司經營有關的書籍，一有空就看。
邱天已經嚐到做公司的甜頭，決心把天風傳媒做大做強，成為風晉不可或缺的“賢內助”。
這樣他就會越來越離不開自已。
想到能跟“瘋子哥哥”在一起，邱天鬥志滿滿，學到半夜都不覺得累。
比她失眠更嚴重的是夏溪。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雖然風晉早已告訴她夏蘭的事，可親眼目睹跟耳朵聽到是兩回事。
風眠那聲“爸爸”一直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她真不知道姐夫是怎麼撐過來的。
換做其他男人早就崩潰了吧？
她猜測風晉不過是在強顏歡笑，內心應該極其苦澀。
作為妹妹，她替夏蘭平復他內心的傷痛，也是應該的吧。
夏溪胡思亂想著，聽到客廳有動靜。
她穿上拖鞋開啟門，看到風晉藉著小夜燈微弱的光逗短短。
“姐夫？你怎麼還不睡？”
“我不困，是不是把你給吵醒了？”風晉小聲問道。
“沒有沒有。”夏溪帶著一陣少女的清香蹲到他旁邊摸短短，“我有點睡不著。”
“不睡覺會禿頭的。”風晉打趣道。
“禿了我出家當尼姑，省得想這些煩心事。”
“你以為寺廟就是淨土？”
“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給你講個真事兒。”風晉盤腿坐到地上，“有個畢業生，上了半年班，覺得社會汙濁，於是向老闆辭職去寺廟當和尚。誰知兩年後就還俗回來找老闆，想繼續上班。老闆很驚訝，問他不是出家了嗎？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夏溪被勾起興趣。
“他說寺廟比公司還複雜，那些出家人六根一點都不淨，全是勾心鬥角，就是想著怎麼多搞點錢。有些還在外面養女人，連孩子都生了。”
“啊？真的假的？”
“我騙你幹啥？這個老闆是我一客戶，他喝酒時親口說的。所以世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淨土，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誰也超脫不了人性。”
“唉，真不知道大家爭來爭去是為了什麼。”
“叔本華說‘人就是一團慾望’，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不過王爾德戲言‘世間有兩種悲劇，一種是得不到想要的，另一種是得到了。’所以人們總是一山望著一山高，不珍惜自已擁有的，總想去摘那天上的月亮。”
“那姐夫你呢？”
“我當然也不能免俗呀。我一直覺得，上帝在造人時就已經種下病毒，愛恨貪嗔痴，都是他用來控制人類的手段。所謂修行，本質上就是對抗“情緒”這個毒瘤，只有‘喜怒哀樂不入於胸次’才能解脫。只是，誰又能做到呢？”
“我懂了。”夏溪突然開悟，“那些商家整天販賣‘情緒價值’，其實情緒根本就沒有價值，只是他們謀利的手段！”
“對頭！”風晉欣慰笑笑，“傳媒公司乾的就是這事，把大眾的某個情緒弱點進行放大，讓他們獲得廉價的愉悅，不知不覺中就會沉迷其中無法自拔。所有很容易就獲得的快樂，都是讓人墮落的，人的每一點進步都伴隨著痛苦。”
夏溪贊同的點頭，“所以大家才會墮落在那些娛樂專案中，喝酒、抽菸、賭博、追劇、看小說、刷短影片……我們都掉入陷阱而不自知。姐夫你也太清醒了吧？”
“清醒有什麼用，在情緒面前，事實和邏輯不值一提。誰都知道甜食對身體不好，不是照樣想吃就吃？”
“是呢，我們教授說糖其實是種毒品，成癮性是可卡因的八倍，當年西方列強就是靠蔗糖攫取到第一桶金，比鴉片還暴利。可是糖的使用已經滲透到生活方方面面，想禁都不可能。”
風晉也聽過這種說法，他不禁嘆了口氣，“‘知行合一’實在太難了，‘知道’和‘做到’之間的距離就像天塹。”
兩人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
風晉很喜歡跟夏溪這個妹妹分享自已的人生心得，夏溪也很喜歡聽風晉講，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