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錯了嗎?”
蘇培盛隨駕的腳步一頓,隨即快步跟上。
皇上怎會有錯,是文貴人沒福氣。
“果郡王在何處?”
“回皇上,王爺在引見樓射箭。”
皇上去引見樓射箭散散心也是好的,“移駕引見樓!”
“回勤政殿。”胤禛現在沒什麼心思射箭取樂。
勤政殿?也好。
蘇培盛想了想,笑道:“方才小廈子還來同奴才說,莞貴人去了勤政殿,要向皇上謝恩呢!”
有莞貴人在,想來皇上能舒心不少。
莞貴人......
那張臉,再次叫胤禛想起純元與...窈窈。
純元的存在就像是胤禛循規蹈矩生命裡燃起的一把火,來勢洶洶,去時只留下一片狼藉,滿是遺憾。
若窈窈如莞貴人一般,只是與純元有幾分像,他能“心安理得”的去寵愛她,把她捧得高高的。
可她不是,她像是另一個純元,叫他不自覺傾心。
著了魔一般的不受控制,叫他下意識抗拒。
下意識抗拒,卻又不自覺沉迷。
皇后看出了皇上的掙扎,給了他隔離窈窈的藉口。
他膝下子嗣單薄,這些年,除了溫宜,一個孩子也沒活下來,甚至連孩子的生母也多有災殃,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胤禛越發覺得子嗣艱難是上天對他殘害至親骨肉的懲罰。
自舒窈被診出懷孕,胤禛先是歡喜,可隨著舒窈孕期反應顯現,加之腎氣虧虛、母體虛弱云云毛病,他添丁進口的喜悅就被沖淡了大半,在皇后的建議下召見了欽天監。
欽天監夜觀星象,稟報有“刑剋之象”,父克子,子克父。
天意如此,可虎毒不食子,胤禛能按下訊息不外傳,卻也要為了天下百姓顧惜自身。
除開交代皇后多加照料之外,還命蘇培盛背後便宜行事,務必保窈窈無恙。
可窈窈消瘦了,人也不似從前開朗,終究還是傷了她的心。
——
勤政殿。
“皇上駕到!”
“小主,皇上來了!”流朱翹首以盼,聽見聲音還轉頭去看。
甄嬛也等的心急,快步走出去迎接,“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你先回吧,朕要自已待會兒。”
胤禛沒停留,快步從她跟前過,徒留甄嬛在原地錯愕。
蘇培盛知道皇上的心思,上前寬慰道:“小主先回吧,皇上今兒怕是沒心思見您了。”
“皇上為何事煩憂?”作為一朵稱職的解語花,甄嬛對皇上的一言一行都很是關注。
可往日好說話的蘇培盛卻只是搖了搖頭,隨後便朝門外伸出手,“小主請回吧。”
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蘇公公大半輩子在宮裡浸淫,若是還不懂,那真是白活這麼大歲數了。
莞貴人,還不值得他冒這個險,即便是加上槿汐,也是如此。
打發了莞貴人,蘇培盛就快步走進御書房,侍候在皇上身側。
......
眼睛,鼻子,嘴巴,胤禛一筆一劃勾勒著,勾畫出個冰雪一般的美人兒。
他竟怎麼也想不起,從前那雙總是滿溢歡喜和戀慕的眼睛。
她那樣消瘦,皇后是怎麼關照的?太醫呢,要他們有什麼用!
胤禛捨不得遷怒畫作,命蘇培盛小心裱起,又令人把負責文貴人一胎的太醫請來。
他不能再逃避了,身為天子,他是天下最尊貴之人,氣運昌盛,區區一小兒又怎能克到他,都快兩個月了,也不見他被怎麼妨克,可見是欽天監謹慎過頭,誇大其詞罷了。
——
“小主,咱們去哪兒?”
甄嬛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可這宮裡最大的是皇上,她的失落無人在意。
不過,頭回來圓明園,甄嬛可不想只在碧桐書院裡待著。
“去找眉姐姐!”
說著,便朝著閒月閣的方向走去,忽視了流朱欲言又止的神情。
小姐同文貴人不是姐妹麼?為何小主得寵後便與她生疏了?她都好久沒見過文貴人了......
是啊,為什麼呢?
或許是因為甄嬛太聰明、太敏銳了吧,她與皇上在一起時,常常能感覺到皇上對待她有些漫不經心,也不能說不好,只是...她所求太多,並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