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們風中凌亂,互相看看,都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了我是誰,我在哪的不可置信。
眼前的人不是他們侯爺!他們侯爺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許文心下巴都要驚掉了,問他:“你沒事吧。”
謝忱:“……我好得很,你幫不幫?”
“幫幫幫。”許文心主要是怕他一個不開心連錢也不賠了。
而暗衛們經過一致決議,把最缺心眼的楚三推出去踩雷。
楚三扭扭捏捏走到謝忱面前:“你,何方妖魔鬼怪,你什麼時候上了我家侯爺的身?”
謝忱:“……”
他抱歉看向許文心:“走了太久,暗衛有些疏於管教,見笑了。”
然後轉向楚三,臉色冷過門外的雪:“自去領十軍棍。”
又看鬼鬼祟祟背過身想裝不存在的其他暗衛:“你們也是,誰也別想逃。”
哀嚎聲一片。
暗衛們受了罰,卻都忍不住笑,笑得比二月豔陽天還燦爛。
許文心被這麼一耽擱,自已沉思了會兒,終於明白心裡一直覺得不對勁的是什麼了:“你沒失憶!?”
謝忱眸光黯然了幾分:“嗯。”
許文心大驚失色:“木大叔說喝完就忘的藥它出問題了!?”
謝忱:“……好像是的。”
許文心又驚:“那你腦子不會出毛病吧?就是那種偶爾記得偶爾不記得的狀態。”
謝忱被她說得心有餘悸,不悅道:“你別亂說。”
應該不會吧?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變成那樣,阿樓應該也不會嫌棄他吧?
許文心意識到事情有點嚴重了,謝忱這個狀況,需要馬上去看大夫,她二話不說在前面領路。
“走,我帶你去找木大叔。”
正合謝忱心意。
他乖乖跟在許文心後面。
暗衛們一頭霧水跟在謝忱後邊。
什麼沒失憶,什麼一會記得一會不記得,侯爺跟那個女的在打什麼啞謎,他們怎麼聽不懂呢?
*
木大叔拉開門看見許文心和她身後的謝忱,吆喝一聲,問:“人救回了?”
許文心點頭,隨後急切道:“木大叔,阿樓呢?她丈夫腦子好像出問題了,記憶時有時無的。”
謝忱:“……”
謠言就是這麼產生的。
木大叔嚴肅起來:“你跟我進屋。”
謝忱沒說一個字,木大叔把謝忱帶進屋子,觀察他一會兒又為他號了脈,發現什麼問題都沒有。
木大叔狐疑問:“你小子蒙我吧?這脈象這麼健康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謝忱無意瞞他。
“是。”
“你什麼心理啊?”木大叔氣道,“砸老頭我招牌啊?”
謝忱:“我無意如此,只是……”
只是踏進這間院子,他突然發現他不敢看見沈樓。
謝侯爺前二十幾年的人生裡只有兵書,詩書,六藝五經,這麼多書,沒有一本告訴他怎麼喜歡一個姑娘。
他驟然得知歡喜,竟膽小得撇下那姑娘自已離開了。
光是想想都想呼自已兩巴掌。
木大叔才懶得管他那些少男心事,不留情面地把他轟了出去。
“老夫的藥沒有任何問題,你的腦子也沒有任何問題,這個藥本來就有萬分之一的機率不失去這段時間的記憶,你碰巧了而已,快滾,別杵在這兒礙老夫的眼。”
房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謝忱碰了一鼻子灰,尷尬離開,轉身時看見不遠處的沈樓。
沈樓靜靜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剛才的對話她聽了多少。
他們隔著風雪,無聲對望,分明只是幾刻鐘不見,卻像是經歷了漫長的離別。
或許只是對謝忱漫長。
昏睡的半個時辰裡,謝忱夢到了很多東西,大部分是前世。
記憶太多,謝忱腦中一片混亂,醒來的時候,他頭疼的快要炸開,心裡只有兩個念頭。
第一是阿樓說,要讓他去救人。
他去了。
第二是快點回來,抱抱阿樓。
謝忱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
將沈樓擁入懷中的那一刻,難忍的頭痛都輕了幾分。
沈樓下意識想回抱他,手停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不確定地問:“你都記得?”
謝忱答:“嗯。”
都記得,不止這一個多月,還有前世的點點滴滴,他的愛意蔓延在胸腔裡,醞釀了兩輩子。
“那你……”
“我喜歡你。喜歡沈樓。喜歡沈衡陽。”
“什……什麼?”
沈樓被突如其來的表白打得不知所措。
明明就在謝忱離開之前,他們還鬧得不愉快,她還對謝忱發脾氣了,謝忱離開時也沒有看她,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
怎麼回來了,一切都變了呢?
本該忘記這一切的謝忱沒有忘記,和她冰釋前嫌,還跟她表白。
關鍵是,這是謝忱啊,不是那個好騙善良懂事溫柔的阿白!平陽侯謝忱,就算他內心喜歡她,也該記得他們身上肩負著家國,把這份愛意藏在心裡才是。
怎麼能這麼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沈樓狠心推開謝忱:“我想一個人先靜靜。”
情況不太對,她得覆盤一下,尋思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謝忱眼神受傷,委屈問:“在我身邊靜不可以嗎?阿樓這麼討厭我嗎?”
沈樓想尖叫了。
茶,這絕對是茶藝!
她覺得離譜:“你出門前我們還吵過架,你不覺得……”
謝忱打斷她:“阿樓教訓得對,是我任性了,幸好阿樓沒有縱容我,要不然必然釀成大禍。”
沈樓:“……”
她被謝忱的道歉速度驚到了。
沈樓:“……你走前都沒看我,說明我們並不……”
謝忱從善如流:“是我糊塗了,我不該跟阿樓慪氣不理阿樓,阿樓能不能給我個贖罪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