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京了,沈衡陽收拾了下自已的東西,發現她是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只簡單的放了幾件換洗衣物。
謝忱看她就一個包袱,連箱子都裝不滿,神色莫名,問:“你就這點東西?”
沈樓挑眉:“那不然呢?”
謝忱頓了一下,想說他年少時見家裡的女長輩們收拾東西,都是好幾箱子地裝,恨不能把家都搬了,想了想還是沒說,只道:“走吧。”
隨身的小廝拎著行李跟著他們往外走。
這次是秘密出行,他們也沒有聲張,避免驚動了不必要的人。
顧竟思一跑進來就看見這一家子收拾好包袱要出遠門的樣子,一時間整個人都震驚了,問:“你們要去哪!?”
“顧大人怎麼有空來侯府?”謝忱說著顧竟思,眼神卻緩緩落在了沈樓身上,像是在說:看你乾的好事。
沈樓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巴。
這又不能全怪她。
誰叫謝忱出門那麼急。
平陽侯事務繁忙,總是不回侯府的事京中人人都聽過,顧竟思也沒想過這麼過來能迎面撞上,想著他跟沈樓一男一女的看起來確實挺容易讓人誤會,本來心底有點慫,後又想起自已這次來是帶了掩護的,於是把腰間的荷包拿出來晃了一圈,拍著胸脯頗有底氣道:
“我是來還錢的!”
謝忱看他的眼神像看白痴。
沈樓默默退了一步,留顧竟思一個人給謝忱解釋那天借錢的事。
謝忱聽完笑了一下,站著沒挪步,完全不會二人單獨相處的空間,說:“那顧大人還了錢就走吧,侯府今日不備茶。還有今日大人看到的事,還請不要說出去,這也是陛下的旨意。”
主人在下逐客令,顧竟思卻沒有走,他略過謝忱走到沈樓面前,與謝忱背對著背。
他前天從刑場上離開,知道那天借他錢的人是沈衡陽,又因為沈衡陽要殺甘離,氣得他都不想還錢了,心裡一直覺得沈衡陽肯定別有所圖,知道昨天在院子裡又見到了經常偷他錢的小姑娘。
小姑娘把那張寫滿甘離字跡的紙條遞給他,他才徹底明白,一瞬間心裡想打翻了的五味瓶,說不好心疼更多還是感嘆世事無常更多。
他本來昨天就想衝過來,可是又怕自已太沖動暴露了沈衡陽,好不容易捱到今日,他們還沒走好好敘敘舊,她就要走了嗎?
心裡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顧竟思一雙狗狗眼裡面爬滿了紅血絲。
看的沈樓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衝顧竟思伸出手揮了揮,唇邊漾開一抹笑容:“在我們學院,與人分別的時候都要握手,顧大人也跟我握個手吧。”
顧竟思直愣愣的把手伸出去,沈樓觸上他的手掌,他心裡洶湧的思緒這一刻全部進入沈樓的腦子裡。
“啊啊啊之前誤會阿曦是壞人,我居然還不想還錢我真該死啊。阿曦怎麼又要走了我都沒同她說上話。阿曦怎麼跟小時候長得不一樣了?但還是好好看啊,便宜謝忱這傢伙了……”
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想法跟做事……一樣呆。
沈樓想起甘離跟她聊天時說顧竟思為官清正,又經常被偷銀子,過得十分清苦,終日宅家不出就是被偷怕了,善心大發道:“銀子不必還了,就當是我路見不平,大人不必介懷,今日之事,還望大人替我跟侯爺保密。”
顧竟思趕忙應道:“那是自然。”
沈樓按著顧竟思的手,讓他把荷包收回去,聽見顧竟思心裡自我pua:
“阿曦真好,上來就送我筆墨紙硯。可是我原本的錢袋也是阿曦叫人偷的……哎呀怎麼能這麼想,阿曦肯偷我的錢包,那她肯定是心裡有我,要不她怎麼不去偷別人的?”
沈樓坐上馬車後想起來,依然覺得很搞笑,她忍了一會兒沒忍住,笑出了聲。
謝忱眉峰微蹙,斜眼看向沈樓,腦子裡浮現出顧竟思離開時那副戀戀不捨的模樣,心裡有些悶:“你跟顧大人很熟?”
“那倒沒有。”沈樓沒注意到謝忱的情緒,托腮看著謝忱,眼睛像月牙般彎起,“只不過顧大人性情率真,挺討人喜歡的。”
沈樓故意去拿案上的點心,手指劃過謝忱的手背,聽到謝忱的心聲。
“什麼率真,是憨吧。還討人喜歡,顧竟思在朝堂上都得罪多少人了?”
救命,讀心術這個技能太好玩了。
原來每個人的內心和表面反差都這麼大啊。
沈樓心中感慨,特別想再說幾句話逗逗謝忱,可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股巨大的力道扯著她撲進了謝忱懷裡,謝忱單手摁在她的肩上,沈樓只聽得見心跳的聲音,別的什麼都來不及想。
一支箭插在她剛才坐的位置,尾羽還在微微顫動。
要不是謝忱反應快,中箭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