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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番外 培梨的眼淚

“宋培梨,我看你是真不想過了,你乾脆滾吧,滾回你孃家去,看看你掏心掏肺給他們錢,有你什麼好!”

邢鋼的聲音把整個房間都震的有回聲,他一隻手插著腰,另外一隻手指著宋培梨的鼻子。

宋培梨把身體縮得不能再小了,她站著,身體顫抖,臉上都是眼淚。

邢鋼仍然在罵,“你是個什麼玩意,老子娶你,是二手的也就認了,你看看你這個德行,自已不掙錢,老想著把老子掙的給你孃家,你孃家認你的好,也算沒白給,現在就想讓他們幫著出個首付,他們都說沒錢,明明上個月才換的新車。”

宋培梨抖的身體,聲音也跟著抖起來,“邢鋼,我問他們了,車是新換的,那是他們把所有的錢都用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說的什麼已經聽不清楚了。

“你滾不滾?你趕緊滾,現在,滾出去!我兒子沒你這樣吃裡扒外的媽!”邢鋼掃了一眼躲在櫃子邊上的琦琦。

琦琦的臉蒼白,小小的掩在櫃子的陰影裡,不斷叫著“爸爸”“媽媽”,一隻小手死死攥著櫃子邊上的把手,靠著櫃子支撐身體。

宋培梨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琦琦,還那麼小,邢鋼總吼,琦琦越來越膽小,每次邢鋼大聲說話,琦琦就不由自主地朝她身邊靠,她也用手攏著琦琦。

這會兒,宋培梨自已被邢鋼吼的發抖,她對自已不能掙錢又一次感覺無能為力。

當初那個漂亮、清爽、明媚的宋培梨,和今天的她好像不是一個人。

她是什麼時候不再是她了,宋培梨想不明白。

明明每一步她都努力了,和趙磊在一起的時候,她知道趙磊愛她,可趙磊的家庭不喜歡她,看不起她。

嬌花一樣的宋培梨是多少人眼中珍寶,她不想再討好趙磊的爸爸媽媽了,他們永遠不會看得起她。

無論她做多少努力。

階層這個詞,宋培梨第一次明白其中的含義,是在和趙磊結婚後。

趙磊的愛被他爸爸媽媽反反覆覆地磨著,逐漸變薄,變涼,宋培梨和他在一起,只想逃。

她只有自已,無論是什麼時候,小時候是自已長大,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

她以為爸爸媽媽太忙,顧不上自已,養她的人一直這樣告訴她。

某一天,偶然間她早早放學,到家門口看見爸爸媽媽和養她的人在說話,她想悄悄過去嚇他們一跳,就和在學校和同學們玩的遊戲的時候一樣。

她聽到養她的人說:“培梨現在長大了,吃的多,你以前給的現在不夠她吃了,你要加錢。”

她的爸爸媽媽一起反駁:“那麼小的孩子能吃多少,她又是個女孩,和她哥哥不一樣,她哥哥正在長身體,需要營養,錢也花的多。女孩長那麼高幹什麼,少吃點兒沒事。”

宋培梨藏在大樹後面,聽的清清楚楚,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已是沒必要長的很高的,不用多吃。

“那原來那些錢也不夠,你們再加點兒。”養她的人仍然不肯鬆口。

她爸的聲音愣愣地懟回去,“你這要是不行,我就把培梨接回去,我們緊著點兒,兩個孩子湊合著養也行。”

“是啊,不就多個女孩嗎,怎麼也比她哥哥吃的少。”媽媽附和著爸爸。

養她的人仍然沒放棄,“我帶培梨這麼多年,也有感情了。這樣,你們每個月多給5塊,這總行了吧。”

爸爸媽媽沒有答話,兩個人嘀嘀咕咕了幾句,再開口的是爸爸,“行吧,咱們這麼多年了,您給養著培梨也不容易,就多給5塊錢。再多可沒有了。下次要是再漲,我們就直接接回去。”

“行,就這麼說定了。”養她的人答的利落。

宋培梨那天回家很晚,到家時養她的人給她只留了一碗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宋培梨什麼都沒說,喝了粥就去洗漱,睡下了。

那個晚上,宋培梨想明白一個事:在爸爸媽媽那裡,她和哥哥是不一樣的。

哥哥要吃的多,要長的高,要爸爸媽媽在身邊。

這些,她都不需要。

可她越發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隔段時間他們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想和他們靠的近些,更近些。

上初中後,宋培梨回到爸爸媽媽身邊,她這才認真看了看哥哥。

哥哥比她高了一頭,他只比她大兩歲,兩歲就能差那麼多嗎?

爸爸每次提到身高,總是說:“這個女孩,就是不如男孩長得高。你看培梨和她哥哥,一個爹媽,差的就是多。”

媽媽聽到這話,總是笑著拍哥哥的頭。

有一次,宋培梨離媽媽比哥哥更近,媽媽特意走到哥哥身邊,拍了哥哥。

只有那次,宋培梨給爸爸的腳踏車掉下來的鏈條掛上去,爸爸的大手拍到她瘦削的肩膀,“這個姑娘,還挺行。”

從那之後,宋培梨開始給爸爸做各種雜活,修腳踏車,冬天拉大白菜,碼蜂窩煤垛,什麼都幹。

每次這樣做之後,爸爸就會特別驕傲,“我的閨女,特別能幹,比他們那些人的小女孩,強多了。”

和趙磊結婚,沒有請孃家人。

爸爸媽媽和宋培梨好幾年不來往,還是宋培梨離婚了,找回孃家,把離婚的錢給他們,他們才又接受了她。

她給自已剩了一點,開家店,沒多久就關了。

那個時間裡,唯一的收穫是認識了邢鋼。

後來,她被她爸打的住院。

她跪下來求邢鋼娶她。

她給邢鋼生了琦琦。

她沒工作,只能靠著邢鋼收入過日子。

剛認識邢鋼那陣,邢鋼脾氣挺好的,不愛說話。

後來,錢成了導火索,什麼事兒都能連到錢上。

邢鋼吼她成了常態。

她就這樣過了許多年。

宋培梨的朋友裡,她最羨慕的就是那個閨蜜。

一直很順,好像什麼到她那裡都不是事兒。

有一天晚上,她做夢,她們一起出遊,開開心心地去海島遊,結果坐熱氣球出事了。

她沉在夢裡,始終沒辦法醒來。

她看著她的閨蜜過上了她的生活,看見她把她的人生過成了另外一種樣子。

她渾渾噩噩又冷汗頻出。

最後,使勁掙扎著,她醒了。

看著天花板上已經不白的房頂,眼淚流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