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應該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此刻心情很好,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聲音清婉動人帶著笑意:“你這裡這麼好玩,我為啥還要回去啊。回去就會被關在皇宮,一輩子出不來。”
蕭恆驚了:“你總不能一直待在我這裡吧。”
蘇婉臉上的笑瞬間沒了,轉而一副委屈的樣子:“你答應過我的,如果我不肯回去,也不同紀凌淵走,你就要保證我不被找到。”
蕭恆:“......”我現在後悔來得及嗎?
蕭恆長嘆一口氣,溫和的眉眼染上一絲無奈:“澈兒執意要封你為後,一定會面臨很大壓力。你就不回去看看他嗎?”
蘇婉也無奈地撥出一口氣,眉頭皺了皺,似是有些糾結,可轉而又神色堅定地說: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也從沒經過我的同意。他做事一向不會問我的意見。”
蕭恆深深地看了蘇婉一眼,目光別有深意。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有點想把蘇婉送回去。
蘇婉彷彿猜到他的心思,嚇得眼睛都紅了,隱隱快有淚水滑落,一臉害怕和委屈地說:“我不要回去。回去我會死的。你看我這性子,我真的不能待在後宮。”
她急得往前傾身抓住蕭恆衣袖,哭著說:“蕭恆哥哥,求求你,別把我送回去。”
蕭恆見狀眉心輕擰,抿了抿唇,幽深的目光看不出情緒。
蘇婉是真怕他說話不算數了。沒有蕭恆的幫助,她可能很快就會被找到。
蘇婉淚流滿面繼續祈求:“我也沒有白吃白喝啊。我會看病賺錢,我經營的酒樓賺得比以前多很多。你就當我是你的一個屬下,我給你幹活還不行麼?”
蕭恆別開眼,他現在不知道拿蘇婉咋辦。
她的性子確實不適合待在皇宮,比他想象中還不適合。可澈兒明顯對她一往情深,她總待在自已這裡不是個事啊。
蕭恆轉頭沉聲問道:“你就這麼狠心麼?”
蘇婉神色很難過,目光透著一股悲涼,哽咽反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回去?”
這問題讓蕭恆修長的眼睫顫了顫,微微斂眸,眼中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悲傷。
他沒有回答。
蘇婉繼續低泣:“你都不回去當皇帝,又何苦要我回去當皇后呢。”
蕭恆眉眼間明顯有了一絲哀色,目光顯得破碎飄零,喉嚨卡住般說不出話。
蘇婉沒有再說什麼,就在旁邊一抽一抽地哭。
這哭聲像一根被輕輕撥動的琴絃,聽得蕭恆心緒不寧。
他微微嘆了口氣,拍了拍蘇婉的手,溫聲安慰道:“別怕,我說話算數。”
蘇婉聽他這麼說才破涕為笑:“真的啊?”
蕭恆嘴角露出一抹令人信任的溫和笑意,眉宇都柔軟了幾分,沉穩的聲音彷彿帶著點低哄的意味:“嗯。你也別亂跑,青樓這種地方就別去了。”
蘇婉開心地點點頭:“好啊,我只是好奇去看看而已。裡面亂七八糟的,也不怎麼好玩。”
這事一說完,蘇婉就歡歡喜喜去做別的事了。沒有再打擾蕭恆。
蕭恆看著她輕快離去的步伐,心中生出一股深重的無奈。
她這樣子以後還可能回去嗎?
就這樣三年又過去了......
蕭澈把江山治理得還算不錯,可始終不肯納妃。
他時常會看著那隻烏龜流眼淚,不明白婉婉為何會如此狠心,難道自已曾經做錯過事,就再也無法彌補了嗎。
皇兄為何也沒有訊息,他是否還活著。
蕭澈知道他還活著,如果皇兄死了,自已一定會收到訊息。
他這一千多個日夜反反覆覆孤枕難眠,細數過往到底自已哪裡做得不對,為什麼婉婉會走,為什麼皇兄也要走。
他意識到,皇兄一定是傷心了。
太子在最後假死之前,是真的病得很重。人在將死之時,身心都變得很脆弱。
他眼睜睜看著父皇要他去死,所有人幾乎都在等著他死。他那時候一定很難過。
假死到了王府之後,他身體漸漸好轉起來。才剛好得差不多,就搬走了。
蕭澈時不時就會想,如果那時候自已多關心皇兄一些,不要站在那裡只知道吃醋,皇兄可能就不會走了?
或者自已不要為了那點私心,早點去問紀凌淵解藥的事,為皇兄拿到最後一味藥,皇兄會不會留下來?
婉婉曾經問他可不可以自已出去玩個一年半載的時候,如果他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耐心問她想做什麼,答應她的要求,派人保護好她,她會不會就回來了?
蕭澈有過無數個假設,可事已至此,無可挽回。
納妃的事情已經越來越無法拖延。要平衡朝堂勢力,這是最簡單的做法。
可他想要任性地最後試一試,能不能找回蘇婉。
蕭澈以莫須有的罪名將蘇家滿門下獄,並將此訊息通告天下。
他想將蘇婉逼出來。
這份通告毫無疑問被呈到蕭恆面前。
蕭恆盯著桌上這份通告,深邃的眼中泛著冷意,手指在紙張上敲了敲,神情嚴肅若有所思。
氣場和姿態就如他是太子那時一般威嚴凌厲。
蘇婉站在一旁擔心地看著這份通告,求助的目光看向蕭恆。
蕭恆抬眸掃了她一眼,聲音刻意放暖了一些:“還是不想回去嗎?”
蘇婉這次沒有絲毫猶豫,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和他不合適。”
她和蕭澈的感情經歷過幾番拉扯,可她最終想選擇放下過去。
蕭恆眼中劃過一絲無可奈何,眼眸微微眯了眯,眉間凝起一層怒氣。
良久,“他不該這麼做。”蕭恆冷聲道。
蕭恆最後提筆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蕭澈。
一封遺書。
蕭澈收到這封信的時候跪倒在地,面對宮牆外的方向,哭得淚流滿面。
明明外面陽光刺眼,卻感覺這一刻的天空都灰暗起來。
他知道接到這封信,不管皇兄還在不在,都不會再與他相見了。
信上讓他放了蘇家滿門,然後像以前一般教導他不應如此執著,告訴他為君之道......
蕭澈失魂落魄了很多天後,按照太子信上交代的去做了。
距他登基五年後,他終於同意納妃。張若蘭最後竟然還是入了宮。
兜兜轉轉,彷彿一切都走回正軌。
只是蕭澈臉上,很難再見到笑容。
他一直沒有放棄找人。沒有什麼理由了,為了找人而找人。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內心漸漸平靜。只是偶爾深夜醒來,還是會淚流滿面。
此後五年,十年,蘇婉和蕭澈都沒有再見。
蘇婉如願以償走過很多地方,學了很多新東西。已經是條見識甚廣的鹹魚了。
蕭恆對她要做什麼幾乎從來不管,只會過問一聲安不安全。
蘇婉從沒後悔過逃出來,她過得很開心。
正如此刻,陽光明媚,花香隨著微風飄散在院子裡。
她心情愉悅地蕩著鞦韆,嘴裡一如既往叼著點心,笑靨如花地看著蕭恆坐在石桌旁看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