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趙婉如聲音顫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四周，那些本應死去的人，竟然一個個站了起來。
傳教士也好，死去的病友也罷，甚至是院長，都在此時變得猙獰、可怕，身上的特徵已經不再屬於人類的範疇。
他們從迷霧中、廢墟中爬出，用極短的時間填滿了整個曠野。
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交錯，彷彿此地變成了修羅場。
“月神之下，眾生得以永生！”
塞勒涅的聲音帶著幾分傲然，月光照耀下，她手中的神力彎刀似乎增添了幾分寒芒。
詭秘越來越多，迷霧也愈發濃郁，姜弈身處其中，漸漸模糊不可見。
而塞勒涅沉浸其中，在腥紅之月下像是這個國度的君主。
“大森羅域！”
它的聲音傳遍曠野，號令詭秘。
這是源自次級神祇的律法，序列號111，釋放者可以將律法範圍內的死者召喚出來，並擁有生前全部力量，召喚數量、覆蓋範圍、持續時間隨精神力的增強而增強。
因律法對範圍內亡靈、自身精神力要求極高，所以並不算高危律法。
“果然...果然是大森羅域...”
“這下糟糕了...”
趙婉如強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一個塞勒涅就夠難纏了，再加上這樣一個律法，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雪上加霜。
她想要去幫姜弈，可身體機能已經到了極限。
迷霧越來越大，姜弈的身影漸漸被迷霧吞沒，就連那僅剩的龍牙刀尖也消失不見了。
四周血紅一片，能見度極低。
“將悖逆之人...吞噬！”
塞勒涅的聲音落下，霧裡沸騰了。
無數詭秘在迷霧之中極速穿行，耳邊全是破空聲。
姜弈持刀而立，立於原地而不動。
他能感受到有許多東西過來了...不...是已經到了...
不知何時，姜弈的眼前多了一些詭異。
它們長著人臉，保留著生前一絲特徵，此時以另一種姿態‘復活’了。
......
十多分鐘後，迷霧之中安靜了。
塞勒涅浮在原地，沐浴著血色月光，嘴角終於露出了一抹得意。
終於，一切終於結束了。
這個該死的悖逆之人終於死了！
“這具軀體真是太弱了...”
“我必須找到一具完美契合的身體...”
塞勒涅欣喜之餘，看著自已孱弱的身體不免有些怨氣。
可忽然之間，她又想到了什麼！
“她！？”
塞勒涅的腦海中浮現了一道身影，神情忽然變得欣喜起來：“她倒是個不錯的容器。”
要知道那個女人之前可是砍下了坎迪斯的小腿！
作為人類來說這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若是能將她作為容器，總比這孱弱的身體好太多了。
一念及此，塞勒涅確定了方向，準備過去。
噠噠！
可尚未抬起腳，霧裡反倒傳來了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塞勒涅覺得有些奇怪，不由的衝著霧裡張望。
緊跟著，它面色一板，閃過一絲不悅。
“這悖逆之人...竟然還沒有死！”
迷霧中，姜弈緩步而來，龍牙之上沾染了許多汙穢，這代表著他是一路砍殺過來的。
“可惜...”
“在大森羅域中我的僕從是殺不盡的！”
塞勒涅僅僅只是閃過一絲詫異，屈指一彈，其背後又浮現無數詭秘。
它們呼嘯著衝著姜弈而去！
而姜弈腳步不停，只是重複一個簡單的動作。
抬手，揮刀，斬落，抬手...
那些詭秘大多都是精神病院的病友，即便是繼承了百分百的實力，依舊只是普通人，只不過多了一些兇性罷了。
姜弈可以鎮殺使徒，自然沒有把這些詭秘放在眼裡！
唰！
一直詭秘浮現在姜弈面前，他空洞的雙眼死死盯著姜弈，不斷展露著獠牙。
這是一頭四肢著地的詭秘，形似牛，長人面，此時他不停地衝著姜弈嘶吼，跺腳，卻始終不向前半步。
姜弈知道他，是院長。
“可憐的...”
“雜碎！”
姜弈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抬手將其斬成兩半。
轉而繼續向前，一路揮斬，詭秘軀體在他腳下鋪出一條長路來。
“去！”
“都給我去！”
“一群樂色！”
塞勒涅有些心煩氣躁，不知為何這些僕從圍繞在姜弈身前，始終不敢往前走。
這簡直讓她暴怒！
姜弈毫無阻礙，已經快要近身了。
唰！
又是一頭詭秘出現在姜弈面前。
那是一隻肥胖的詭秘，胸口被利刃劈開，其內似乎的潛藏著其他東西。
看著那張臉，姜弈眼神有些動容。
龍牙在手中停頓許久，那面目全非、滿臉贅肉的詭秘嘶吼著，在姜弈的眼中，他好像還是當初那個和煦的胖子。
還在宿舍門口衝著自已揮手，只是...
一切都走遠了...梁冰已經死了...
姜弈深吸一口氣，情緒逐漸平靜下來，緩緩抬起手，眼中的光芒有些柔和、惋惜。
“再見了...伊比利斯...不...”
“是再見了...梁冰...”
龍牙斬落，身前的詭秘緩緩消散，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痕跡。
回過神後，姜弈的眼神逐漸變得凌厲起來，眼底的那一抹金光重新燃燒。
身前成百上千的詭秘無不退散！
譁！
嘩嘩！
姜弈目光所及，那些詭秘盡皆燃燒起來！
不僅僅是詭秘，就連血色的濃霧都在燃燒。
“塞勒涅...”
“該結束了。”
姜弈一個箭步衝出，龍牙潛藏於身後，近身之後揮砍而出！
“結束？”
“就憑你人類之軀妄圖斬殺神明？”
塞勒涅不屑，回身將神力彎刀揮砍而下！
鐺！
塞勒涅倒退數步，姜弈不退。
“誰說...”
“人就不可斬神？”
話落，他逼近一步，再揮刀！
“人就是造物主一時興起才出現的蟲子！”
“你這種悖逆之人，該死！”
塞勒涅神力彎刀再斬，再回擊！
鐺！
神力彎刀被彈開，塞勒涅再退！
“你...你...啊！”
暴怒讓塞勒涅的神性再次攀升，戰鬥本能被無限放大！
轟轟轟！
神力彎刀像是暴雨傾瀉，愈發猛烈、越發暴躁！
作為神，即便只是次級神祇，那也絕不是尋常人類能夠媲美的！
一個被神創造出來螻蟻，竟然有朝一日反抗神！
甚至與神刀劍相向！
鐺！
又是一聲脆響！
龍牙彈開神力彎刀，這次塞勒涅退後了數十步！
從開始到現在，它步步後退，從未停下過。
從這一刻開始，它內心不安、恐懼與暴怒被無限放大。
“不...不可能...”
“一個人類為什麼能夠在力量上勝過我...為什麼在森羅大域內安然無恙...”
“為什麼...這幅孱弱的身體...到底藏了什麼...”
塞勒涅越來越暴怒，手中神力彎刀愈發沒有章法。
即便神性展現到了極致，可它還是在不斷的後退，永無止歇！
鐺！
神力彎刀被震開，塞勒涅胸口大開！
而姜弈欺身上前，龍牙閃爍著猩紅色的寒芒，那一瞬間，塞勒涅的內心被恐懼佔滿！
不是對神的懼怕，而是對人類的懼怕！
姜弈抬手、揮刀，一刀又一刀的落在塞勒涅的身上，一刀比一刀快！
無限斬擊！
淒厲的慘叫傳來，猙獰的傷口讓它的身軀看起來像溝壑縱橫的大地！
“你，永遠無法殺死我！”
塞勒涅嘶吼著，它擁有著極強的治癒能力，在月夜下治癒能力更是翻倍，毫不誇張的說，它就是不死的！
姜弈沒有回應他，只是不斷揮刀，力量越大、速度越快！
漸漸地，塞勒涅的傷口不再侷限於刀傷，就連身體都開始被斬斷！
先是手臂，然後是身軀，再然後是頭顱！
他一點一點的揮刀，一點一點的斬擊，直到將它的每一寸骨骼砍斷、切碎！
塞勒涅在半空之中呈現碎裂狀，可強悍的治癒能力讓它不斷修復著！
“人，永遠無法殺死神明！”
“尤其是罪神子民！”
塞勒涅唯一算得上完整的頭顱叫囂著，被斬碎成肉沫的身體開始不斷癒合，漸漸組合成完整的身軀。
“是麼？”
忽然，一陣勁風吹來，姜弈黑髮飛舞，燃燒著的金色豎瞳鎖定了塞勒涅！
咚！
“怎...怎麼回事...”
塞勒涅忽然一滯，身體的癒合之勢似乎停止了！
不！
不對！
與其說身體的癒合停止，倒不如說有一股力量在不斷的灼燒它！
那股力量的摧毀遠比她的癒合快上許多！
“不...這不可能！”
“這雙眼睛...你不是人類...你...”
塞勒涅慌了，內心焦躁不安，那雙金色的豎瞳讓它無比心悸！
它又一次想到了數千年前那個恐怖的身影！
又一次想到了被支配的恐懼！
直到金色火焰攀附了它所有的軀體，直到每一寸血肉都在燃燒，它才說出來那個噩夢：
“塔羅斯之眼...它...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