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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方愷的危機

九月三十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不久,時針指向七點零七分。方愷站在哈爾濱火車站的出口處上,目光不敢直視眼前的新川少佐。當他得知程延早已在二十七日離開哈爾濱,如今或許已抵達日本時,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究竟是為陳教官任務失敗感到失落呢?還是因為程延成功逃脫噩運而心生歡喜?方愷自已也無法分辨。

然而,正當他陷入沉思之際,新川仍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念叨著:\"這可是整整三萬二千兩黃金啊!你師傅他們已經一起將其安全運送回大連。接下來,預計這些金子會被運往東京,而你的師傅也將跟隨田下部長前往美國進行採購,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此刻的新川尚未意識到,一場關於他和程延的新聞風暴正悄然逼近。他心中不禁惋惜起那位名叫葉卡的白俄美女,這次他暗暗下定決心,下次尋找伴侶時一定要選擇一位來自哈爾濱、父母健在的本地姑娘,再也不敢輕易招惹白俄女子了。

跟新川少佐打過了招呼後,方愷提著沉甸甸的行李,腳步匆匆地朝著鐵路職工宿舍奔去。這趟列車已經行駛了長達五十二個小時之久,但幸運的是,他們仍有整整二十四個小時可以用來休息和恢復精力。

一想到這裡,方愷便感到一陣輕鬆。他打算利用這段寶貴的時間美美地睡上一覺,把之前缺失的睡眠全都補回來。既然程延和那批黃金早已抵達大連,那麼杜遇春肯定不會再逗留在哈爾濱了。而陳教官一行人則在昨日就已於新京下車,想必此刻正茫然失措著呢!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遠距離傳遞資訊的主要手段還是依賴信件與電報這兩種相對緩慢或昂貴的方式。至於長途電話,則通常只供軍事或特定的重要人物遠途使用。以方愷目前的地位和資源來說,暫時還無法接觸到這種先進的通訊工具。

既然缺少了程延和杜陳兩位教官在哈爾濱,方愷心裡暗自琢磨著:“今天大概也不會有人來主動聯絡我了吧……”這樣想著,他不禁鬆了口氣。不過,未來究竟會如何發展,誰又能說得準呢?也許在下一個轉角處,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等待著他去面對和解決。

\"小方,小方,快起來,有電話找你。\"正在熟睡中的方愷被一陣急促的叫喊聲驚醒。他努力睜開惺忪的雙眼,模糊地看到自已那塊有些陳舊的手錶,指標指向下午兩點鐘。

這裡是專門供給滿鐵警員和職員臨時休息的地方,設有一部電話,需要去門衛處接聽。方愷不敢有絲毫怠慢,迅速起身,匆匆向門口奔去。一路上,他腦海裡不停地思索著:會是誰打來的電話呢?難道是陳教官嗎?他們是否也抵達了哈爾濱?

這種可能性並非沒有,畢竟從新京到哈爾濱的車次眾多,如果他們察覺到異常情況,完全可以立刻乘車趕來。然而,黃金和田下早已到達大連,他們來到哈爾濱又是為何呢?帶著滿心疑惑,方愷陷入了無盡的揣測之中。

終於跑到了門衛處,方愷拿起話筒,聲音略帶緊張地問道:\"喂,哪位?\"聽到對方回應後,他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哦,原來是漢升啊,我還以為是誰呢!\"

聽到李漢升的聲音,方愷心中的疑慮瞬間消散一空。因為這個李漢升正是他上次與杜遇春見面時的聯絡人。

“什麼?老爺子從外面回來了,想見我一下,晚上還一起吃個飯?好的,我一定準時赴約......”結束通話電話後,方愷明白這是杜遇春要見自已的暗號。杜教官竟然沒有和田下一起返回大連,難道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方愷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但此時的他卻全然忘卻了自已此刻肩負著鐵路交通護送的重任。通常情況下,杜教官絕不會下達什麼任務給自已,更不會用這種方式通知自已。

下午兩點半,方愷以驚人的速度僅用了短短十分鐘便完成了所有出門前的準備工作:更換衣物、整理行裝等一應俱全。眼下正值秋季,氣候微涼,只需穿上稍厚一些的常服,外搭一件風衣,戴上一頂帽子即可。畢竟,以他方愷目前的經濟狀況而言,過於張揚的著裝顯然並不適合。

下午三點十分,太陽高懸在天空正中央,陽光灑落在霍爾果斯大街上,映照著兩旁的建築和行人。方愷邁著貌似輕鬆的步伐,逐漸靠近那間位於街角的俄式西點屋。

走著走著,方愷突然感到一陣刺痛從頸部傳來。他不禁皺起眉頭,心裡暗自嘆息:“又是這個老毛病啊!”作為一名乘警,長時間連續工作已經成為家常便飯。這次連續五十多個小時跟車執行任務,只能抽空趴在桌椅上稍微閤眼休息一會兒,久而久之,脖子便不堪重負落下病根兒。

方愷習慣性地搖晃了一下脖子,試圖緩解那種不適感。然而,就在這個瞬間,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遠處的一個煙筒。剎那間,一道光芒一閃而過,引起了他的警覺。方愷立刻停下腳步,定睛望去,但那道神秘的光線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發現讓方愷心中一緊,他意識到事情可能並不簡單。這種俄國人修建的煙囪建造得猶如堅固的碉堡一般,不僅高大而且結構複雜,甚至可以容納人員在上面居住。在特訓班上,陳教官曾經詳細講解過如何利用這樣的煙筒來觀察周邊環境,以及如何防止被他人窺視。回想起陳教官當年的教誨,方愷懊悔不已,自已竟然直到此刻才想起這些重要的知識。

他暗暗告誡自已不能再掉以輕心,必須提高警惕。或許剛才那道光正是某種暗示或者危險訊號?方愷決定深入調查一番,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加快步伐向西點屋走去,同時密切留意著四周的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徑直朝著西點屋走去的方愷,毫無徵兆地猛然轉過身來,並擺出一副隨時準備狂奔衝刺的姿勢。與此同時,他悄然無聲地將手中那把駁殼槍的保險輕輕撥開。按常理來說,此刻的他絕對不應如此行事。面對可能存在的特務,他最明智的選擇理應是佯裝毫不知情,隨後伺機悄然脫身離去才對。

然而,方愷心中卻掛念著杜遇春杜教官或許正潛伏於四周等待著他。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弄清楚周圍是否果真藏匿著特務。若情況屬實,那麼他需要立刻開槍發出警報訊號,起碼得讓杜教官洞悉到周遭已處於嚴密監控之下。

至於自身的安全問題,方愷則顯得頗為自信。他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環境後心想:此次的接頭地點恰好位於繁華喧鬧的市中心區域,只要自已動作夠快,完全能夠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衝進附近的居民住宅區。畢竟這裡住的都是達官顯貴之人,特務們反倒不敢輕易動手抓人(當然,日本特高課那幫傢伙除外)。此外,早在上一次接頭時,他便留意到了好幾條可供自已迅速脫身逃跑的捷徑通道。

此刻,煙筒上方果然如方愷預料的那樣,站著特務科的魯明。然而,今日高彬下達給魯明的任務卻並非抓捕人犯,而是要當街擊斃方愷!這一命令令魯明倍感困惑。

他實在想不通為何高科長會下這樣一道指令——竟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槍殺一名滿鐵的警察!這種行為極有可能激怒新川,即便他們都精心化妝、喬裝成抗日分子,若稍有不慎暴露身份,後果也不堪設想啊!

魯明心中暗自思忖:“高彬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如此行事豈不是自找麻煩嗎……”雖然心中充滿疑慮,但當高彬表示這是別人交代給他的事情,並要求他儘快乾淨利落地完成時,魯明多少有些明白了其中緣由。上次,他和高彬曾目睹名叫方愷的小警察在此處與人接頭。此外,經過調查得知這位小警察正是與特務科關係緊密的村山延的徒弟。魯明心想,必定是高彬向村山延透露了方愷是臥底一事。如今正值村山延仕途的關鍵時刻,自然不願因其徒弟之事受到牽連。顯然,此時此刻高科長正極力討好那位已攀附上兩棵大樹的村山延。

魯明猜對了高彬的心思,然而他並不知曉,這個方愷不僅僅是復興社的特工,更成功地潛入了中共地下交通線。正如方愷對自已在交通線潛伏一事毫不知情,他同樣未曾料到自已的身份早已被程延識破。

“他要跑?嗯……看起來這個傢伙還挺狡猾的嘛!”魯明目光銳利地盯著下方,當他看到方愷擺出一副準備狂奔逃竄的姿態時,毫不猶豫地在高高矗立的煙筒上方,朝著天空連開三槍。

這三聲槍響清脆而響亮,彷彿劃破長空的驚雷,成為了一個特殊的訊號——這正是他向樓下那些便衣發出的行動指令。畢竟身處煙筒頂部,既沒有通訊裝置也無法與外界直接聯絡,所以只能採用這種簡單粗暴卻行之有效的土方法來傳遞資訊。

而在這緊張刺激的時刻,魯明早已精心部署好一切。大約十分鐘之後,一群身著整齊制服的警察將會趕到現場。他們的任務不僅是收拾方愷的屍體,更重要的是要確保特務科的便衣能夠安全無恙地撤離這個\"戰場\"。每個人都各司其職、緊密配合,共同完成這次艱鉅的任務。

至於方愷腦子裡想的那個杜遇春杜教官?話說回來,哪裡來的什麼杜遇春呢!其實啊,給方愷打電話這事,還是之前被魯明抓住的李漢升被迫乾的。而前些日子之所以會放杜遇春跟田下一起離開哈爾濱,魯明自已也是稀裡糊塗的。後來實在好奇不過,他便揹著其他人偷偷去問了周乙。

面對魯明的詢問,周乙只輕飄飄地回了一句話:“那個杜遇春如今可是把村山、田下乃至鳩山都耍得團團轉。倘若咱們這會兒突然跑去跟日本人揭穿說杜遇春其實是國府復興社的特工,先別說你和我了,恐怕連高科長都會被怒火沖天的日本人給生吞活剝嘍!想要立功領賞,也得有那個命去享受才行啊!”

魯明向來都是個頭腦靈活、一點就通的主兒,又或許他其實早就心知肚明其中緣由。畢竟當初高彬派他去跟蹤杜遇春的時候,他心裡應該就清楚,這絕對是一樁吃力不討好且極有可能搭上性命的苦差事。要不是這次為了順利除掉方愷這個眼中釘,說不定連那個李漢升和整個聯絡點,他們都懶得去動一下。

聽到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方愷心中猛地一震,突然間想起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既然是李漢升打來的電話,那就意味著這個聯絡點肯定已經暴露無遺!此刻,各種可能性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要麼杜教官已不幸被捕或英勇殉職;要麼就是杜教官前往大連執行任務尚未得知此事。無論是哪種情況,方愷都深知自已必須想盡辦法活下去,成功突圍出去,並儘快將訊息傳遞給杜教官或者大連站。

如果杜教官尚且平安無事,那麼他就能及時採取措施應對危機;而倘若李漢升真的背叛了組織,將杜教官出賣給敵人以換取個人的榮華富貴,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想到這裡,方愷愈發堅定了求生的信念,他暗暗告訴自已,無論如何也要逃出重圍,向杜教官通風報信。

然而,對於李漢升是否真的已經叛國投敵一事,方愷幾乎可以斷言答案是肯定的。畢竟,在電話那頭,李漢升的語氣如此鎮定自若、毫不慌張,若不是早已變節投降,怎會有這般表現?面對這樣一個叛徒,方愷心中充滿了憤怒與鄙夷,但同時也明白眼下當務之急並非懲治叛徒,而是確保自身安全並將這個情報送出去。只有這樣,才能為後續行動爭取更多時間和機會。

而就在方愷剛剛發現煙筒上有監視的那一刻,在街旁居民區略顯狹窄入口旁的報攤上,一個身材矮小、滿臉麻子的報販子正忙得不亦樂乎。他彎著腰,將一疊厚厚的報紙從攤位後面搬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這些報紙的封面上,用加粗的字型印著一行醒目的標題:“日本貴族私生子被白俄情婦捲走家產!”

這個訊息無疑引起了路過行人們極大的興趣。路過的行人們紛紛停下腳步,圍攏過來,好奇地看著這份與眾不同的小報。有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的人則露出驚訝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報販子看到自已的生意如此火爆,心中暗自高興。他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不斷向顧客們推銷著手中的報紙。嘴裡還不停唸叨著:“快來看看啊,最新鮮出爐的八卦新聞,絕對讓您大開眼界!這事兒就發生在咱們霍爾果斯大街某號啊!”彷彿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然而,對於那些真正關心這個事件的人來說,他們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這位日本貴族的私生子到底姓氏名誰,為何會遭到白俄情婦的背叛?他家產又去了哪裡?背後是否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購買這份小報,希望能從中找到答案。而那個原本平凡無奇的報攤,也因為這條爆炸性的新聞變得熱鬧非凡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方愷心急如焚、神色慌張地朝著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的報攤飛奔而來。他一邊狂奔著,一邊還大聲呼喊著什麼,但由於現場太過嘈雜混亂,根本沒有人聽清他究竟在喊些什麼,更沒有人意識到,馬上就要有要命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