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娜娜前往安西教練家探望出院的爺爺,碰巧遇見前來拜訪的流川楓。
兩人正在會客間交談,神情莊重,安西教練不容置疑地說“我不贊成你去。”
娜娜心中瞭然,看來流川楓已經提出了要去美國。
奶奶看到娜娜過來,招呼她先到一旁的和室。和室裡放著一本開啟的相簿,娜娜湊近一看,裡面盡是她小時候的照片。奶奶端著茶水和點心走來,滿臉慈愛地笑著說:“上次聊到你小時候的事情,就忍不住翻出來看看。你瞧,小時候的你多可愛。”
照片上的娜娜穿著精緻的小裙子,留著可愛的娃娃頭,小皮鞋擦的鋥亮,手拿氣球,身姿慵懶的站在花叢中。
娜娜看著小時候的自已,感嘆能說出這句話的奶奶果然是真愛。奶奶把娜娜打扮的很可愛,但娜娜那一張面無表情的厭世臉,娜娜自已都不想再看第二眼。這副神情,簡直比流川楓還要令人討厭,跟可愛根本毫無關係。
娜娜指著照片,撒嬌道:“我的臭臉真難看,奶奶,還是別看了。”說著便試圖合上相簿,怎奈奶奶看的意猶未盡,笑著反駁道:“哪有,我們娜娜怎樣都可愛。”
此時,流川楓和安西教練談完話,過來跟奶奶道別。
奶奶沒有回答他,而是指著娜娜的照片詢問道:“你看娜娜是不是很可愛?”
奶奶一定要證明自已的孫女是最可愛的。
這個昨天剛讓娜娜一邊哭去的傢伙,遲疑了一下,違心的點了點頭。
奶奶很滿意,招呼流川楓坐下,“難得今天你們都在這,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奶奶熱情的邀請,“娜娜也很久沒有吃我做的菜了。”
“是啊,流川同學,就不要推辭了。”在安西教練的助攻下,流川楓接受了邀請。
娜娜心裡白眼要翻上天了,本來可以愉快的美餐一頓,現在恐怕是泡湯了。
奶奶繼續翻看著老照片,而兩個平日裡總是針鋒相對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隱藏起自已的鋒芒,乖巧的並排坐在旁邊。
“這是娜娜剛來的時候。”照片上的娜娜頭上包著紗布,瞪圓了眼睛無助的看著鏡頭。奶奶現在說起,還是忍不住用手去摸摸那個紗布,“可憐的孩子,頭上縫了好幾針。”
“都好了奶奶。”看奶奶傷感起來,娜娜急忙打斷,‘’現在沒人敢欺負我。”娜娜抓了抓頭上的白毛,流川楓隱約看到頭髮下的疤痕。
“真的嗎?那就好......流川,娜娜,你們是同學。遇到什麼問題要互相幫助。”奶奶叮囑道。
“是真的。”流川楓接話。“她現在是欺負人的那一個。”
“我哪兒有欺負人!”敢在奶奶面前揭她短,娜娜暴跳起來,“我從不打架的,奶奶。”
“反倒是他,他才是最好戰的人,每次打架他都是第一個出手的。”娜娜不甘示弱。
“她和不良少年是一夥兒的。”流川楓補刀。
兩人劍拔弩張。奶奶這才意識到自已好像...說錯話了。別說互相幫助了,這兩人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娜娜,你去花市買些紫陽花吧。現在正是紫陽花開的最好的時候。流川同學,你能陪娜娜一起去嗎?”
奶奶支開了兩個人,世界終於安靜下來。奶奶起身去準備午飯,感嘆著年輕人真是有活力。
所謂的花市,其實是一條街。路的兩側種著各種樹木花朵,街道兩邊開著幾十間大大小小的花店,到鮮花盛開的時節,各個店鋪會在門口也擺上鮮花,看起來奼紫嫣紅,很是美麗。
“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了。”娜娜打破僵局,“小時候經常和奶奶一起來買花。”
娜娜走在臺階上,流川楓走在臺階下,娜娜剛好可以平視他。
“奶奶很會插花,但我沒什麼興趣。”
一隻色彩斑斕的花蝴蝶盤旋著飛到兩人中間,翩翩起舞,娜娜不禁伸出手來,流川楓看到蝴蝶輕盈的觸碰了一下娜娜纖細的指尖,飛走了。
美好的事物總是能讓人心生愉悅,在繁花似錦芬芳馥郁的街道,兩個人的心情都放鬆不少,氣氛一時和諧起來。
“這些年,這裡一點都沒有變。”娜娜一邊漫步,一邊回憶著兒時的點點滴滴。她沿著熟悉的街道前行,來到記憶中的店鋪前,買了紫陽花。
店員姐姐似乎還記得娜娜,笑著說道:“樣子沒變嘛!”
姐姐性格直爽,“好久不見,送你個禮物。”
娜娜並不想要,然而店員姐姐已經拿出工具,執意要給娜娜額頭上畫上梅花妝。
“我打算再開個美妝店......啊,抱歉,我再改一下。”
看來是拿我來練手了。娜娜心中暗自叫苦,生怕被流川楓嘲笑,她偷偷瞥了一眼,發現流川楓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呢。”小姐姐對自已的手藝很滿意。
娜娜臉紅了,抱著花跑出了店鋪。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她漂亮。
“好看嗎?”娜娜不自然的輕揉額頭,跑的太急沒有來得及照鏡子。
“自已看。”流川楓不感興趣不予置評。
“我哪兒看的到。”娜娜無語。
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在了流川楓的衣領上,流川楓毫無察覺。娜娜停下腳步,伸出一隻手,輕輕將花瓣取下,然後用手捻了捻貼在流川楓的額頭上。
陽光灑下,花瓣的紋理清晰可見,就像她的梅花妝一樣。
挺好看。
流川楓沒有閃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娜娜擺佈,目光緊緊鎖定在娜娜身上。
陽光下的娜娜抱著一束鮮豔欲滴的紫陽花,微風吹起調皮的銀髮,巧笑嫣然,藍色的眼睛閃著光,如花朵般燦爛明媚。此時的娜娜......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漂亮。
花瓣從流川楓的額頭飛落下來,娜娜看著飄落的花瓣,眼神變得格外柔和:“去不了美國也沒有關係。”娜娜溫柔的說道。
流川楓一驚,似乎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話。
“先超過仙道,成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吧。”娜娜繼續道。
“反正仙道沒有想過做日本第一。”娜娜話鋒一轉,咧嘴一笑,欠兒欠兒的說著,“想到這是不是更氣人?”
流川楓的心情猶如坐過山車,就知道這傢伙不會安什麼好心,剛才竟然還有那麼一秒相信她的好意。
娜娜看著流川楓臉色變了,從疑惑變成惱怒,再到胸有成竹的自信。
娜娜心想壞了,他可別拿三井說事兒,這樣就太卑鄙了,我可能無力還擊。
流川楓只是淡定的掏出一盒煙,在娜娜面前晃了晃。
娜娜認得這是剩下幾支的萬寶路,“你從哪兒弄來的?”
“你換鞋的時候掉在安西教練家。”
“混蛋,還給我。”娜娜伸手去搶,流川楓巧妙的躲開。
“注意你的措辭。你現在有把柄在我手上。”
“口說無憑,誰信你啊。”
“那你試試。”
好漢不吃眼前虧,娜娜暫時老實了。
街道盡頭的店鋪前擺放有一株紫色的小花,娜娜遠遠看見,很是喜歡,加快幾步跑了過去。
“這種花叫鳶尾花。”店員介紹,“鳶尾花有毒,要小心養護,不要誤食。”
聽聞有毒,娜娜更喜歡了,當即買了下來。
待流川楓跟過來,娜娜把花虔誠的遞到他面前:“這株花送你吧,今天的事情就不要說出去了,好不好?”
“不起眼的小花。”流川楓並不喜歡。
“收下吧,我是真心誠意送給你的。”娜娜繼續軟磨硬泡,不顧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這樣推拉的樣子真難看。流川楓不想被注目,接過了花。
“鳶尾花的花語是愛的使者哦~”店員小姐姐笑意盈盈地說道。
有話能不能一次說完啊!娜娜有些著急地喊道:“還給我,不送了!”
“沒有要回去的道理。”能讓娜娜出糗的事,沒有不做的理由。
“討厭的傢伙!”
“注意措辭。”
“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討厭你。”
“彼此彼此。”
“我天下第一討厭你!!”
“你算老幾。”
“流川楓,你有毒!”
和諧不過五秒的兩人再度吵了起來。
“奶奶,我要回去了。”回到安西教練家,娜娜把花放下就要走。一分鐘都不想和他在一起,別說一起吃飯了。
“安西夫人,我要告辭了。”流川楓也禮貌道別。
奶奶見兩人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無奈說道,“我送你們去車站吧。”
在車上,奶奶提起谷澤的事情,“娜娜也不知道吧?雖然那時候住在家裡,但那時候你太小,沒有講給你聽。”
“我知道,我看過。”漫畫裡都有。
“什麼?”奶奶沒聽懂。
意識到嘴比腦子快了的娜娜趕緊補救,“我看過爺爺的舊報紙,上面有報道。”
奶奶不再追問,給流川楓講起谷澤和安西教練的故事,流川楓坐在副駕駛認真的聽著,若有所思。
娜娜獨自坐在後座,她輕輕地將車窗搖下,一陣微風悄然襲來,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面龐,帶來一絲涼爽和清新。陽光透過車窗灑落在她身上,宛如一層金色的薄紗,讓她整個人都沐浴在溫暖與光明之中。娜娜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和流川楓吵架提神醒腦,在此時的車內,她的壓抑發洩大半,竟感到一份莫名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