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盡冬至,天氣漸冷。
大夏國,軒昊五年,天下初定。
軒昊始皇帝,馬上打天下,馬下治天下,治世有方。
百姓從此免受戰亂之苦,歸鄉耕田。這片飽受戰火摧殘的土地,逐漸恢復了生機。
河東郡,封陽縣,東湖村一戶姓芮的農家。
家中男人正坐在炕頭吃悶酒。
“夫君,我正想法子為家裡裁度,再等些時日。”
婦人見自家男人為一家人生計發愁,不由勸解道。
“唉,眼瞅著冬天到了,家裡冬事未辦,樂福去學堂也沒銀子使……”
男人悶了一口酒,眉頭緊皺,繼續道:
“今年地裡遇澇災,顆粒無收。我在外面的那些生計,也沒掙多少銀子,一家子吃穿用度都要銀子!唉!難啊!”
說罷,男人又嘆了一口氣。
婦人端了一碟子夏天曬好的海紅果乾,放男人面前,道:
“你也別愁,我那弟弟,縣城的府衙當差,前些時候,我已經過去找了一趟。
見他正忙著,唸叨有貴人駕臨,也不好再打擾。等過些時日,我再去一趟!”
男人聽了,眉毛稍稍舒展,抓了幾粒海紅果乾放嘴裡緩慢嚼著,思索著……
此時,一個身穿著灰色棉布交領窄袖襖子,黑白棉布百褶裙,淡藍色麻布裹腰的小女孩跑進來。
女孩子的衣服,胳膊肘和膝蓋處打著補丁。
“爹,我明天去後山採酸棗、栗子和雞樅菇,看能不能拿去縣城賣。”
女孩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說話時,盤在腦後髮髻,一晃一晃的,很是靈動可愛。
男人見自已閨女如此貼心,不禁笑道:
“麼女,家裡生計緊,就辛苦你了。要真能賣到錢,給自已買糖吃。”
芮樂歲“嘻嘻”一笑說:“爹,你就等好訊息哇。”
男人欣慰地點了點頭。
炕頭縫布鞋的女人,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從炕頭櫃裡,取出一件棉襖,笑著說:
“麼女啊,娘給你改了件襖子,明天穿著去,早上天冷。”
女孩兒走過去,接過衣服,眉眼彎彎,笑出八顆牙。
她將衣服穿上,轉了一圈,問:“娘,好看不?”
女人慈愛地摸了摸樂歲的髮髻。
“樂福哥呢?”女孩兒問。
“他去餵豬了。”
“那我去找他,明天跟我一起上山。”
芮樂歲說完,一蹦一跳出了屋。
女人看著女兒的背影,眼中滿是欣慰,轉頭對男人說:
“夫君,咱有一雙好兒女,需好好為他們的將來謀算!”
男人搖了搖頭,說:“哪那麼容易。農家兒女,家道艱難,富庶親戚都疏遠了!有什麼法子可想?”
聽到“富庶”二字,女人的心頭,卻活動起來。
“你就瞧好吧!”
………………
夕陽落下,天空呈現出淡淡的橙紅色。
山上密林間,一個小女孩正在小樹林裡撿酸棗和栗子。
突然,林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芮樂歲扭頭,看到一隻野雞從林間竄出來!
芮樂歲大喜,舉起手中的彈弓,撿了一顆小石頭,朝野雞方向射去。
突然,一陣急促的破風聲傳來,樂歲疑惑地回頭,只見一支箭矢迎面飛來……
她瞳孔驀地緊縮,本能的想要躲避,但是身體反應卻慢了一步。
那支箭帶著凌厲的風聲,筆直地朝她射來。
“噗呲”一聲。
那支箭射中了她的心口!
整個世界都靜止了,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箭矢穿透身體芮樂歲的身體,疼痛讓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傷口處流出,染紅了她的衣裳。
她想要呼喊求救,但喉嚨裡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小女孩的眼睛逐漸失去了焦距,意識也漸漸消失。
手中的布袋子滑落,袋子裡的酸棗、栗子和雞樅菇,灑落一地,被鮮血浸染……
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林間穿梭而來。
“哈哈,大哥,隔著樹林,我都能射中獵物,這回你可不能跟我搶!”
“若射中,算你贏!”
“四哥,你可真是走運,一來就奪了頭籌!”
“哈哈哈……”
不一會兒,幾個勁裝華服的男孩子,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幾個人邊走邊聊,好不愜意。
等走到他們“獵物”跟前,幾個人頓時傻了眼!
“四哥,是,是個人……”
“這……”
原本輕鬆的氛圍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其中一個男孩子俯下身,用手指,往女孩鼻孔前放了放,抬頭對幾人說:
“這……這個人,已經死了。”
幾人聞言,皆後退了一步。
那個被稱作四哥的男孩,眼神複雜地盯著倒在血泊中的人,思索著什麼……
“若被父皇知道此事,後果……”
“麼妹!”
一聲孩童叫嚷,打斷了幾人的交流。
“阿妹?你怎麼了?”
此時,從山路上跑上來一個男孩。
男孩看見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兒,心口一緊,扔掉手中的布袋子,就衝到女孩子身前。
他蹲下身子,看到女孩的心口處插著一支箭,血流不止,身體一動不動。
他的心像被重錘擊中一般,瞬間沉到了谷底。
芮樂福眼中滿是慌亂和無助,雙手顫抖地抱起女孩,哭喊著:
“阿妹,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唬哥哥,嗚嗚嗚……”
周圍站著的幾個男孩,臉色都很難看。
“闖禍了!”
“四哥,怎麼辦?”
其中一個男孩,用手拽了拽旁邊個頭高挑的男孩問。
那被叫四哥的男孩,頓了頓,走到芮樂福身前,俯下身說:
“小兄弟,此事是我之過,你看多少銀子使得,我賠。”
芮樂福猛地抬頭,雙眼燃燒著憤怒和悲痛,目光如炬,射向說話之人。
雙手緊握,指節發白,彷彿在努力抑制住內心的狂暴。
“銀子算什麼東西!我妹妹命都沒了,你賠的起嗎?殺人償命!”
他說話時,胸膛劇烈起伏,彷彿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刻骨的疼痛。
勁裝男孩聽完,緩緩站直了身體,眼神中的陰鷙與不滿一閃而逝,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
“這麼說,你不願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