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空間控制下的某個偏遠的秩序位面之中。
一輪血紅之月悄然降臨。
不祥的血紅色月光籠罩著眾多生靈,取代了天空中原來的太陽。
從此再無白日與黑夜之分,只有永恆的血紅色月亮高懸於天際。
眾生在血紅的月光中痛苦地掙扎,疾病、瘟疫、戰爭、動亂迅速地擴散,打破原有秩序,造成無數生靈死亡。
有的生靈魔怔般地向紅月祈禱,祂們祈求著紅月的原諒,建立信仰紅月的宗教,認為這一切都是紅月之主降下的神罰。
紅月於高空之中俯瞰著眾生百態:“如何?我親愛的主神大人,您可願意原諒我了?”
“您的秩序正在被一點一點瓦解,您的眾生被我折磨到魔怔地去信仰紅月。”
“這些愚昧的凡人,知紅月而不知主神,他們從來不在乎到底是誰為他們維持秩序,他們認為秩序都是理所應得的。”
“而一到動亂降臨,才會去求神明原諒,才會認為這是神罰,才會知道秩序的可貴。”
“只有我,我才是您最虔誠的信徒啊,我一直追隨著您的腳步,走過無窮的世界。”紅月看向祂身後那位從始至終都毫無波瀾的主神,痛苦地說道:“您當初為什麼要注視眾生,卻不肯看我一眼?”
“我好恨您啊,您竟然如此心狠,您居然對我一直無動無衷。”
“您開口說原諒我吧,您願意原諒我,我就放過這些無辜的生靈。”
主神只是用毫無情緒的銀白色眼眸漠然地看著祂,一言不發。
紅月說道:“看來您還是不肯原諒我啊。”
“秩序正在被我一點一點瓦解,您真的要無動於衷嗎?”
主神沉默地注視著祂。
紅月取來一縷血紅色的月光,滲入主神的心臟,主神沒有絲毫抵抗放任自已的心跳緩緩停止。
紅月重新將祂復活,讓祂的心臟再次跳動。
祂試圖折磨主神,讓主神來原諒祂。
祂反覆殺死主神,祂不停地復活主神,主神只是漠然地看著祂。
創世前的上蒼之上,那個超脫於世的永恆之境中,命運縹緲莫測的聲音傳至後世:
“我在此承諾,命運將一直注視著你,直到你願意親手將這枚徽章取下。”
“我在此承諾,命運將奪去你想要的一切,命運詛咒你永世不得自由,永世不求超脫。”
時空之神回答命運:“這正是我想要的。”
紅月已然明白,主神早就死了,祂在失去那枚耀眼的金色太陽花徽章的那一刻,就被命運詛咒失去了自我。
祂沒有得到自已想要的,祂沒有得到那個永恆不朽的時空,只抓到了死去的空間之神。
祂的輪迴中沒有永恆不朽的時空,便再無超脫的可能。
祂只是紅月之主,而非輪迴之神。
“上神,您可真狠啊,為了阻止我超脫,不惜親自詛咒死了時空。”
“為什麼?為什麼都要攔著我的超脫之路?”
祂苦苦追尋多年的超脫,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夢。
這條超脫之路,多麼漫長,多麼孤獨,多麼絕望……
祂曾以為自已可以是那個走到最後的命定者,卻一朝功敗垂成,祂的精神狀態瀕臨崩潰。
主神注視著祂的目光讓祂重新變得清醒。
祂抱住主神痛苦地說道:
“主神大人,您寧可自殺也不願意跟我走。”
“主神大人,我什麼都做不到。”
“主神大人,您帶我走吧。”
主神依舊毫無反應,只是注視著祂,祂在主神的目光中始終清醒著,痛苦著。
祂緊緊抱住主神,側耳去傾聽主神的心跳:“主神大人,您一定還活著,只是裝死想騙我。”
“主神大人,您再說一句討厭我吧。”
“主神大人,我不能失去您的注視,沒有您的注視我會失去理智的。”
“我也曾是在輪迴中沉淪之人啊,您讓我清醒過來吧。”
無錯書吧祂在主神的目光中一直保持著清明的神志。
“主神大人,我只剩您了,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祂如願帶走了那輪銀白色的太陽,讓太陽不再照耀眾生,只注視自已一人。
但祂卻一無所有了。
祂想起自已多年前叩見命運的那場會談:
祂說:“我祈求命運的注視,我祈求上神寬恕我弒神的罪責,我祈求您的原諒。”
“你丟掉我給你的邀請函,你違背自已向命運許下的誓言,就是為了再次得到命運的饋贈?”
祂說:“我明明知曉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註好了價碼,卻貪心地想要拿到您的邀請函,我想要您贈予我的禮物,但我不想付出任何代價。”
“命運的饋贈永遠只有一次,失去的東西即使擾亂時空,揹負因果也不見得能尋回。”命運笑容漸深:“你只會越陷越深,被執念支配遺忘過往,在一次次地得而復失,失而復得中沉淪。”
“你將親手鑄成糾纏自已的因果,你將在清醒中沉淪,你將永世不得超脫。”
祂說:“為此,我願意繼續違背您的意願,永遠不服從命運給我安排好的路,以求擺脫命運的桎梏成為此世唯一的超脫者,哪怕揹負上弒神的罪責。”
祂說:“為此,我願意成為您最虔誠的信徒,我願將您贈與我的徽章永遠佩戴在我的胸口上以作為我虔誠的證明。”
紅月看著自已從主神那裡獲得的那枚依舊耀眼的金色太陽花徽章,漸漸苦澀:“這就是在清醒中沉淪,永世不得超脫的感覺嗎?”
“上神,您當初早已預料到這一幕了吧……”
“我走上了自已選擇的道路,但我不是那個可以捨棄全部感情與自我成為走到最後的那個命定者……”
“我走不到最後。”
“我做不到啊……”
……
混沌之神找到紅月之主所在的位面,天上那輪血紅的月亮很是顯眼。
“你怎麼突然跑這裡來了?你不是要帶來諸神的黃昏嗎?你不是要審判諸神嗎?你不是告訴我有樂子看嗎?”
“怎麼忽然就跑路了?害得我迫不得已去接盤當主神,我真是怕了,當主神沒有一任可以善終的……”
“我得用神力一刻不停地滿足那些輪迴者的各種願望,我快撐不住了,要不你把真正的主神放回去吧,別玩了。”
紅月之主說道:“我不小心把主神弄死了。”
混沌之神:“真的假的啊?你之前不是玩了挺多次嗎?你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我懂了,你一定是故意不小心的。”
紅月之主繼續說道:“你別擱這和我鬧了,我現在心情不好,說不定隨手就要弄死你。”
“那我一定很害怕,你來啊。”
紅月之主忍住了弄死祂的想法,勉勵道:“還是靠你繼續去當主神吧,你掛一個銀白色的光球到天上去就行。”
“就當作無事發生。”
混沌之神說道:“我不想當主神啊,我恨不得當場解散主神空間,當主神太折磨了,要去同時看所有輪迴者在想些什麼,要許什麼願望……”
“我只是一個上位神,神力支撐不住啊,這是至高神才能做到的事。”
紅月之主沉默半晌:“行吧,我去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