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嬌滴滴的聲音，慕容璟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是東方家唯一的女兒，東方白露來了。

她早不出聲，晚不出聲，偏偏在慕容璟跪地，雙手奉茶，最難受的姿勢時出現，傻子也明白她是卡準著時機，故意為之。

“哎呦，寶貝女兒，怎麼一大早往我這來了。平常可不見你這麼勤快。”

東方夫人聽到女兒的聲音，撤回去接茶的手，自顧自的跟東方白露說話。

“人家想你嘛。”東方白露撲到母親懷裡，撒起嬌來：“都怪媽非要我上那個什麼貴族學校，平常除了假期哪有時間回來。這不趁著大哥哥結婚，多請幾天假，也好多陪陪媽嘛。”

“我家露兒長大了，懂得孝順了。”

東方夫人笑著輕摸女兒腦袋，母女二人歡天喜地的聊著，全然不顧跪在地上的慕容璟。

“媽，您幹嘛非要讓我哥結婚呀，還找了個男人。”

話題終於扯回到慕容璟身上，他忙把茶又往上送送，可夫人沒有接過去，依舊把他晾著。

“哎，說來也是媽一廂情願。你哥的病，拖拖拉拉一年多不見好。醫生也請，大夫也看，藥大把大把的吃下去，可不見起色。我這成日間燒香拜佛，也無大用。”

長嘆一口氣，夫人接著說：“前些日子去廟裡拜會到位大師，說明兒必要娶了當年指腹為婚的那人，以為沖喜，才能好。”

“可是他跟我哥差了兩三歲呢，怎麼指腹為婚啊？”

東方夫人笑道：“這才是人家老神仙高明之處呢。別說你，我剛聽的時候也奇怪的很。什麼指腹為婚，我自已都不知道。回來問過你爸才知道那檔子陳年舊事。”

她看了一眼跪地上的人後就繼續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雖然慕容璟舉的雙手都在發抖。

“當時我懷的啊是你二哥，慕容家夫人懷著的是他。你爸與他家的原話雖然說是指腹為婚，但只是定個婚約，並沒有非說是我當時懷著的那一個。也就是你們仨都行。要論正理，該是你二哥才正好。不對，男女上還是你最合適。”

“我才不要呢。”東方白露瞥了眼慕容璟，嫌棄道：“上次提親我也去看過，什麼小門小戶，爸當年怎麼能答應這檔子事。”

東方夫人搖搖頭：“這我也不知道，按理說兩家當時是有點往來，不過遠不到結親的地步。這事要不是我追問，你爸也早忘的一乾二淨。到頭來，臨近婚期，還極力反對，大罵荒唐呢。”

“全家誰不反對。”東方白露哼一聲說：“也就媽你一個人支援，我哥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看別說讓他娶個男人，您讓他娶條狗，他都…………”

“別胡說。”東方夫人雖然打斷了女兒的胡說八道，但也只是打斷而已，高高在上的看著慕容璟。

“你哥啊是對自已太不上心，跟你爸一個德行，心裡就是公事啊，生意啊。他要肯聽我的安心在家養病，說不定早好了。我也不用出此下策，跟這落魄之家結親事。”

這話惹得東方白露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他們在笑，慕容璟卻雙臂發抖，低著頭卻面露兇光，只是一直剋制，不肯發作。

他這個當事人在那跪著，東方老夫人依然直言不諱。這種事當著慕容璟的面說三道四的，要麼傻，要麼不以為然。

東方母女倆自然屬於後者。

她們就是要讓慕容璟知道，進了他們家的門是何等僥倖，更是警告他不準把結婚的事宣揚出去，以免給東方清明臉上抹休。

先前的刁難慕容璟都忍氣吞聲，連舉茶杯舉的雙手發抖也沒有二話，直到兩人開始高談闊論慕容家落魄之事。

言語偏激，語氣中全是貶低與嘲笑。

“我看當初慕容家家主不過是看我們家是四大家族之一，想攀高枝，才跟我爸死乞白賴的說定娃娃親，指腹為婚的事。我爸是被他問煩了才勉強答應的，不然也不會忘記。”

說完，母子倆又是一陣嘲笑。

啪。

捧於掌心的茶終於跌落，好在地上鋪有地毯，沒有打碎茶杯，只是茶葉撒出，茶水也濺了一地。

“哎呀，怎麼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弄髒地毯不說，還潑到我身上了。我等下可是約了朋友，要出門的。”東方白露抱怨著，不停的想要擦乾水漬。

“別擦了，越弄越髒。等下去換一身吧。”東方夫人責怪道：“你怎麼搞的，就算是破落戶出身的人家，難道連敬茶都沒學過嗎？還是在菩薩面前，衝撞了神佛，你擔當的起嗎？”

說完，就去敬香。

慕容璟忍了半晌，忍的脖子上青筋都起來了。剛要發作，梅姨正蹲下收拾跌落地上的茶碗，不經意間拍了拍他的身子，讓他從怒火中回過神來。

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自已剛剛進東方家的門，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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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夫人佛口蛇心，東方白露更不是好相處的。

東方清明看著對誰都恭敬有禮，一到工作相關的事就鐵面冷語。

自已才來一天，就衝撞他的家人，恐怕日後更別想從他嘴裡知道自已想知道的事情。

心中有再多委屈和怒氣，他也只能暫時按下。

長吐一口氣，他謙卑開口說：“正是怕對菩薩不敬，我才出此下策，打斷夫人與小姐的聊天。實在是為了二位著想，怕枉生口舌孽障。”

“我倆好好聊天，能生什麼孽障。你就是怕我媽責罰，故意推脫。”東方白露不依不饒道。

在她眼裡，慕容璟左右不順眼。

她家大哥哥什麼人，是對她最好，她從小最敬重的人。就算結婚，也要門當戶對，人品貴重的美人。

哪裡能是慕容璟這樣的出身，還是個男人。真是給自已哥哥蒙羞。

慕容璟聽到質問，並不懼怕，依舊順著自已片刻中想出的藉口繼續說：“我自知出身不高，家中破落。跟清明少爺不過假成婚，做不得數。但我心裡感念他當時解我家燃眉之急，這幾天相處間又欽佩他謙虛有禮的人品，如果真能“沖喜”功成，或者照顧的他稍有好轉，也不枉他幫我家一場。”

先是為這場胡鬧的婚事做辯白，他又接著說：“對東方家我更是心懷感激，夫人一心向佛，慈悲為懷。剛剛跟白露小姐談話甚歡，對我家的評價也是極盡“客觀”。只不過佛說眾生平等，剛剛二位的談話若是被不明就裡的聽去，難免拜高踩低之嫌。”

“當然當然。”慕容璟趕忙補充道：“我深知二位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話有歧義，神佛面前還是謹言慎行為上。這才打翻茶杯，打斷你們說話的。”

說完，他自已都覺得自已像謹小慎微的小媳婦，小心謹慎的不敢說錯一句，行錯一步。

轉念一想，自已不就是小媳婦一枚嗎，現在，被千刁萬惡的小姑子，婆婆刁難著。

不行，要趕緊想辦法出去工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