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安神藥的劑量一直用過了量,因此萎靡不振,精神更加倦怠!”
“什麼?”晉王大驚,轉頭橫視王丙。
王丙戰戰兢兢走出來,惶恐解釋:“最近是太孫親自給皇上喂藥,太醫也是太孫找的,奴失察,望晉王恕罪。”
晉王知道就算要計較趙懷麟,能計較的人也只有父皇,他問太醫:“嚴重嗎?”
太醫:“幸好藥量過了劑量,但皇上所喝次數不多,還是要多加休養。”
“好,”晉王放下心來。
……
一個時辰後貞慶帝才醒,醒來就要起身見趙懷麟。
“將他叫朕跟前來,朕要親自問問他,他到底怎麼這麼有主意,敢親自跟漠人私下往來。”
晉王沒想到父皇身子不好,竟還有喝多安神藥的緣故,這件事已然被父皇所知,他就是想隱瞞也來不及了。
只好先勸慰幾句,再讓人將趙懷麟給帶過來。
趙懷麟已經見皇祖父在眼前昏倒了一次,這次再見,他主動啟唇。
“皇祖父,您還好吧?”
“沒讓你直接毒死,朕要感激你,”貞慶帝沉沉地盯著趙懷麟,嘴中陰陽怪氣。
趙懷麟眼神躲閃,愧疚:“孫兒不敢,孫兒只是想為了大齊好而已。”
貞慶帝灰心:“為了大齊,你三叔是有錯,但你不光明正大的治他罪,反陷害你三叔是為了大齊嗎,你防備你二叔是為了大齊嗎,給朕下藥,把瀾月賣給漠人,都是為了大齊。”
“大齊離不開你啊,要你為了它,一樁樁的謀劃歹事,怎麼,謀劃成了,還真要越過朕,你號令三軍大發你儲君之威?”
“皇祖父,皇祖父,”趙懷麟伏在地上不知所措,但他不想承認錯了,畢竟事情沒做成,誰知道結局,只能一句句地重複皇祖父。
貞慶帝眼中佈滿失望,他不怪趙懷麟野心大,他的野心也大,若是這時候再有人告訴他漠人其實可靠,他可以義無反顧去做。
可是一個小小的漠人居然將自已的孫兒蠱惑成這樣,為了功績先對自家人下手,對於做了這麼多錯事的趙懷麟,甚至說不出來什麼責怪了。
責怪再多又有什麼用,不堪大用了。
貞慶帝定了定刀割似的心,重新端正語氣。
“你不知悔改,已然不能再居東宮,即日朕廢去你皇太孫之位,去清涼宮反省去吧,什麼時候反省明白,什麼時候你再出來。”
“皇祖父,”趙懷麟早知道有這後果,本想求情,但他盯了盯旁邊的二叔晉王,什麼話都沒說,就讓晉王看懂一切。
晉王嘆口氣,走到趙懷麟跟前,他難以不怨,撫著趙懷麟的肩膀,捏著他的下巴將趙懷麟的臉抬起來。
對著這張曾經熟悉敬仰的面孔,但眼下卻在趙懷麟面上涕泗橫流,一副頹廢,再無少年意氣風發。
晉王不能消怨道:“你懷疑二叔可以,二叔一點不計較,想讓二叔滾的遠遠的,二叔也可以滾。”
“但你不可以用二叔最敬仰的兄長,用他給你的一身血脈,做這等小人作為。”
“懷麟,你侮辱了你父王,也侮辱了我對你父王的敬重。”
“父王難道遇見這天大的好時機,就不會跟我選擇一樣的法子嗎?”趙懷麟死不悔改,他總覺只要能讓他放手一做,他肯定能名揚千古。
他日後能得到的只有歌頌讚揚,而不是可憐的跪在這裡,受一句句的指責,然後落的被廢的下場。
趙懷麟怨他運道不好,若是皇祖父與他同心,朝臣與他同心,他就不會沒有能力施為。
“晉王,讓他滾,”貞慶帝宛如初認識趙懷麟一般,至今死死嘴硬的不知悔改,倔性到強。
晉王也不想多勸,總歸他在趙懷麟眼中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不能為了讓趙懷麟知錯,由著他的意思先給他展示一個惡果出來。
晉王起身,不再多看他。
隨即便有人將趙懷麟往清涼宮押送。
“父王,漠人裴青如何處置,據查他來頭不小,是漠人三王子,貿然昭告天下殺了他恐引漠人不滿,”晉王。
貞慶帝聞之冷笑一聲,他重重拍了一番桌子。
“他害朕一個儲君被廢,朕管他是誰的三王子,他先偷遣進大齊便不對,朕大齊還能怕一個異族報復。”
“不是他們想找大齊合作滅北安嗎,給我上罪名,有多少罪名上多少罪名,昭告天下將他凌遲。”
漠人本來跟北安對戰就脫不開空,他們就算死一個王子在大齊,相信也不會有功夫調轉矛頭到大齊。
聽說裴青還不是自幼就待在族群,漠人也不一定會為了一個沒那麼親近的王子,不辭辛苦危害大齊。
日後大齊也該改改現狀了,不能天天自恐。
晉王思量後拱手:“此法也不是不行,兒臣便這樣辦了。”
……
裴青行刑之日菜市場聚滿了人,雖然看死人很不吉利。
但是趙熹寧和沈穆,許瀾月和顧朝白,還是不約而同的一起過來了。
行刑結束,兩方人互見很訝異。
許瀾月先問:“熹寧,你可不愛看這血淋淋的,怎麼過來了?”
趙熹寧:“我不放心,總要看裴青正法才安心,不過我沒看,沈穆看的,表姐你呢?”
對她來說,裴青沒了她心裡的石頭才能落地。
“我唯一害怕的就是阿嶼出危險,不來也不放心,”許瀾月向顧朝白看了一眼,杞人憂天地笑笑。
幾人說著話,向熱鬧的街頭走去,企圖沖淡方才的陰影。
街頭熱鬧,趙熹寧跟許瀾月走在前頭逛街。
沈穆與顧朝白走在後頭,顧朝白笑問沈穆:“還回江州嗎?”
“回肯定回,岳父就算當太子,小郡主也是我妻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啥都隨她,回個家她總要隨我,江州京城來回住唄。”
說著,沈穆低聲嘮叨,一臉無奈:“不過皇上要退位,岳父又要直接當皇帝,這次她就是公主了,回去指定脾氣更大,這要一生氣,可不是我把她從江州往律州孃家送那麼簡單了。”
“要從江州送到京城,你說萬一半路她捨不得我了,我要不要給她臺階下。”
顧朝白仰頭望望天空,一片湛藍:“天還沒黑呢,你就做夢。”
前頭趙熹寧和許瀾月也正在聊天,趙熹寧猛然道。
“沈穆當然是在做夢了,他敢惹我生氣,我一去不回頭,才不讓他輕易哄好我,我這回還可以想休就休他,讓他抱著休書哭去吧。”
趙熹寧說完,不以為意地回頭尋著沈穆身影,正好看見沈穆也漫不經心朝她看來。
兩人嘴唇翕動,但因離得太遠,人多嘈雜,他們都聽不見雙方說了什麼。
只有在二人身旁的許瀾月和顧朝白聽的清清楚楚,然後噗呲一笑。
他們聽見身旁人說:“瞧沈穆,他像離得開我的樣子嗎,沒人再比他讀的書不堪入耳了,離了我,他這輩子不好意思讀給別人聽。”
“瞧郡主,她像離得開我的樣子嗎,沒人比她再嬌氣難哄了,離了我,找不到不怕她又真心哄她的人。”
街道上人群擁擠,沈穆總是一眼看見前方恣意玩樂的趙熹寧,他想這輩子趙熹寧也離不了他,他更不會將趙熹寧弄丟。
【完】